8.第八章(1 / 2)

我家少年郎 賞飯罰餓 2129 字 2022-09-20

筆趣閣 www.18xxs.com,最快更新我家少年郎最新章節!

等宛遙真見到梁華本人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此前那句「些許皮外傷」有多么的打臉了。

昔日風度翩翩,自認瀟灑的貴公子此刻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從頭到腳纏滿了白布,好似一頭五花大綁待宰的牛羊。

她眼神帶著詢問和質疑,轉過去盯旁邊的項桓,後者一副漠不關心地樣子望向別處。

這也太會打了,怎么招招都朝臉上招呼。

而梁大公子本還在含糊不清地低語哀嚎,待聽到侍女彎下腰提起宛遙的名字,號喪之聲才略有收斂,勉強撐起上半身,半是殷切半是感動地開口:「宛姑娘……」

沒等訴出苦,後面的項桓慢條斯理地上前幾步,他目光一定過來,梁華瞬間偃旗息鼓,喵都沒能喵出一聲。

實在是前天受的刺激太厲害,他眼下總算認識到面前這個人說話的純度,當真是不含半點水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以身噬了一回虎,如今是杯弓蛇影,戰戰兢兢。

梁華只好規矩地躺了回去,一言不發地老實挺屍。

要讓項桓安分的照顧一個人,從理論上講不太現實。

但聖旨上寫得明明白白,梁大公子的起居他必須親力親為,一手包辦,仆役與丫鬟皆不能插手,否則就是有違旨意,要軍法處置。

宛遙不指望他能幫忙,挽起袖子向伺候的婢女要來葯方和外傷的膏葯,先簡單檢查過梁華的傷勢,再照著時間熬好葯汁,准備熱水和干凈帕子。

項桓百無聊賴地坐在桌邊看她忙碌,毫無負罪感,手里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茶杯。

「梁公子,喝葯了。」

她拿湯匙攪散熱度,因梁華周身不便,便舀了一勺喂在嘴邊。

後者抿過一口就開始矯情:「燙了些。」

宛遙顰眉收回手,她是個不那么喜歡生是非的人,只好再意思意思多吹兩下。

項桓正將三個茶盞重得整整齊齊,見此情此景忽然莫名膈應得慌,他微抿起嘴唇,把茶杯往掌心一捏,說道:「又不是沒長手,喂他干嘛?」

她轉過頭解釋:「他斷了兩根肋骨,起不來的。」

「兩根肋骨算什么。」項桓全然不在意地側目冷笑,小聲嘀咕,「我那會兒琵琶骨都斷過,也沒見誰這么事無巨細的照顧我。喝葯換衣服洗澡,還不是親力親為,要你慣他。」

對他這種嚴於律己,一視同仁的行為,宛遙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該如何接話,端碗無奈地瞧了他一陣,「那你來喂?」

說到底這本來就是他的事。

項桓難得沒推諉,大咧咧起身,語氣輕松,「行啊。」

他在那邊偷閑還好,現下一站起來,梁華立馬感覺到了危機,他是怕了項桓了,出於求生欲的本能當即掙扎道:「不不……不用,不用。中郎將您坐著就好。」

「不用什么,別客氣啊。」他開始擼袖子,刻意把前幾個詞咬得極重,滿臉地天下和平,「咱們不是還要『握手』言和,『重修』舊好嗎?」

「這、這……」

生死關頭也不敢再故作柔弱,梁華迅速地抄起宛遙手中的葯,甚是豪氣地一口干了。

宛遙:「……」就怕成這樣!

她捧著個空碗無所適從的朝項桓看過去,後者一臉無辜地聳肩,表示不關自己的事。

宛遙只得暗嘆口氣,收拾起桌上碗盤,不一會兒又想到什么,說:「也好。」

她頷首示意櫃子上盛放的外傷膏,「梁公子身上該換葯了,男女有別,我不方便動手,你幫幫他吧。我正好去瞧瞧廚房里的粥熬得怎么樣了。」

一瞬間,躺著的和站著的,表情都有片刻微妙的變化。

項桓的嫌棄之色分毫不加掩飾,雙手抱住胳膊,眼里明白地寫著抵觸二字,宛遙端著托盤從他身邊經過,墊腳提醒道:

「聖旨啊。」

他不耐煩地應聲:「知道了。」

*

走出房間時,宛遙大大舒出一口氣,那里頭四面八方都是雷雨降臨的前兆,待久了好似渾身帶電,哪兒哪兒不自在。

盡管臨陣脫逃不太夠朋友,但很難說梁府中是否藏有宮內的眼線,還是留項桓一個人多和梁華親近親近,算是完成任務吧。

宛遙站在門前,有幾分擔憂地側頭看看,到底端碗盤走了。

雖然是「奉旨看護」,梁家倒也沒真敢把他們倆當下人對待,才出院子沒多久就有丫鬟前來接她手上的葯碗。

「姑娘辛苦,剩下的由我打理便好。」

宛遙道過謝,「帶我去拿些吃食,清淡些的。」

兩人一前一後穿廊過橋,梁府的家眷大概不很待見他們,早早的關窗掩門避事去了,路上偶有遇到的也只是點頭示意,連招呼都省了。

這么一路行來反而感受到難得的清靜。

宛遙剛送走一位貌似侍妾的女子,後面就見得三兩個手托草葯的婢女疾步而來。她略停住腳,出於行醫的習慣,自然而然地問道:「這些都是梁大公子的傷葯嗎?」

她隨口問,本以為對方也會隨口答,卻不想領路的丫鬟只是笑笑,不動聲色地岔開:「姑娘,庖廚在左手的方向。」

宛遙聽了這話,才認真打量起面前的侍婢。

雖貌不驚人,但舉止有素,那笑容活似刻在了唇邊,看久了莫名有種陰冷難受的感覺。

她將目光落在那些裝於碗中,成把成把的葯草上,極快的一掃,繼而淡淡笑道:「好。」

而另一邊,梁華的卧房內。

項桓正煩躁地坐在桌前,手指幾乎不停地在上面輕叩。

不遠處的梁公子則兩手交疊在胸前,躺得很是安詳。他傷了肋骨,短時間內無法正常行動。

床頭擺放的葯瓶還一件沒碰過,項桓覺得宛遙已經離開有些時候,說不定就該回來了。為了耳根子的片刻寧靜,盡管內心抵觸,他仍舊不情願地走到床邊,一把抓過葯膏。

梁華僅剩雙目直勾勾地將他盯著,眼中有對即將到來的未知之事的恐慌。

項桓也不跟他扭捏,利索地解開綳帶,梁公子的體型較為瘦削,近日又少食多睡,摸上去更為硌手。

他一邊給這塊排骨擦拭,一邊悲哀的想:

自己居然也淪落到給一個大男人上葯的地步。

要是讓虎豹營里那群被他揍過的士卒看見,還不得笑上一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