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恭喜你,如願以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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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微遙暗吸一口氣,他說不清楚,為什么從聽到靳長恭那句比他還要決絕的話,讓他的心隱隱有些不舒服,有些煩燥。

「靳長恭,你究竟欲如何?」他不是第一次問這個問題,卻是最無奈最隱忍的一次。

「你以為寡人想如何?」靳長恭不答反問。雙瞳忽紅忽暗,她摩挲著手中的鳳主翎,眉眼一轉,卻將那枚「龍符」啪地一下扔地上面。

這舉動可看愣了不少人,連靳微遙都頓了一下。

「黑鐵騎抗命不遵,大逆不道,統統定罪為造反,依靳國律法第一卷第一條,視君王不敬者,造反作亂者,誅其九族!」

靳長恭聲厲色荏,雙目浮起點點冰綃似的光芒。

一說完,黑鐵騎看著地上那塊號令靳軍的「龍符」終於感到一種恐慌與躊躇不決,一來經過剛才一番較量,顯然他們所有人都低估了永樂帝的實力,再加上那一只金雕王相助,想要獵殺她談何容易。

二來他們也已經看清楚了目前局勢,她已經擁有了鳳主翎,商族也是站在她那一方,就算太上皇想得到商族恐怕也不容易了,一旦變故形成,想力挽狂瀾又談何容易?黑鐵騎一眾終於沉不住氣,望向靳微遙,等候他的旨令。

靳微遙眼眸黑白分明,一瞬不眨地盯著靳長恭,那幽冷的星光微微浮動,然而眉宇之間流淌的殺氣也無損他的出塵冰顏,高山仰止。

他們都明白的事情,靳微遙又何心不懂,或者說他比他們分析得更深層全面、

「還不跪下覲見陛下!」終於,他還是松口了。

眾黑鐵騎一愣,太上皇這一句話就表明並不想再殺永樂帝了,甚至幫她正名。

雖然知道太上皇必定心中不忿,可是他們卻多少松了一口氣。亦顧不得許多,翻身下馬的騎兵,持槍落地的步兵,羽弓別腰的騎射兵,整齊劃一地朝著凜凜負手立於上空,神情穩定一動不動的靳長恭,跪地垂首,那像一排排蔓延排列的士兵,眾聲響亮,像劃破靜謐的蒼穹,也像猛獸被擊後發出的最後吶喊,雄烈而暴燥。

「黑鐵騎,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數萬人的齊聲高喊,尾音久久不絕於耳,那快震破蒼穹的聲音,讓商族的人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暗中佩服靳國練兵有素。

看到他們被迫的屈服,像負傷的小獸伸不出利爪卻又不甘示弱的模樣,靳長恭十分惡劣地笑笑,然眼底的陰霾卻濃濃涌起:「看不出來,你們這么一大群人跪著的時候比站著,更加能讓寡人賞心悅目,就且好好地跪著吧!」

此話一出,那黑壓壓一片的士兵一僵,心中明白,她讓他們一直這樣跪著,分明是在懲罰他們剛才的不敬之罪!頓時一陣無奈,即使有再多不滿與氣惱,只要踏出這一步,便不能回頭了

花公公與契臉上都不同程度地嘲笑起來,不約而同地想,他們要是以為這就是陛下的懲罰,那簡直就是太不了解陛下了。

想到他們以後水深火熱的日子,兩人都幸災樂禍,黑鐵騎的人啊,得罪了陛下你們只能自求多福了——

靳微遙沒有出聲,因為他終於不得不承認了一件事情——眼前的靳長恭不再是他以前認識的靳長恭了,經過一次死亡的洗禮她已經徹底改變,不是他可以再隨便拿捏的人了。

看太上皇都沒有反對,黑鐵騎頓感悲催,只有憋屈的繼續跪著。

而商族見靳微遙已被靳長恭壓住,大勢已定,這一大伙兒才安心從祭壇的岩山跑了下來,而其它幾國的人則依舊與他們的鳳詣士待在祭壇之上觀察,一來他們的身份特殊,二則他們並不願意跟靳微遙打交道。再說,這是商族的事情,他們如果插和進去,難保不會被他們一道滅了。

商族的人挑了個不近不遠的距離猶豫靠近,而商族族長幾乎全部視線都集中在了靳長恭手中的鳳主翎。

此時因為靳長恭鉗制,靳微遙既無法奪得鳳主翎又不能直接對商族進行武力脅迫,唯有一旁靜觀其變,他不相信她做了這么多事情,甚至連他都擠兌下去了,會不下手便宜了別人?如果說他得不到,那為讓她得到,總比別人撿了便宜去好。

「永樂帝,真的十分感謝您替我們奪回了鳳主翎。」商族族長領著一隊人前來,一開口就是官腔。

靳長恭看到商族族長雙眸閃過異彩,嘴角一勾從金雕上攜帶著花公公與契一同跳了下來,靳長恭眯睫看向上空盤旋的金雕王,伸出一只手臂。金雕王金眸委屈地瞪了她一眼,於是撲哧著翅膀,剎時颶風驟起,它已昂首挺胸最後收翼穩穩地落她手上。

誰能夠想象,一只纖細的手臂,托著一只比她大幾倍的金雕,還怡然自得,沒有半分勉強,這是何等實力,傳聞靳國永樂帝武功絕世,果然是名不虛傳。

商族的人,甚至那跪地黑壓壓一片的黑鐵騎都愣一愣的,驚呆不已。

契與花公公自然是自豪不已的,在他們眼神的靳長恭就沒有不好的一面。

「族長客氣了,其實這『鳳主翎』寡人第一次瞧著的時候就覺得有一種——眾里尋它千百度,驀然回首,那物卻在商族被盜處的感覺,所以才會拼著與太上皇絕裂的危險,被千萬馬馬圍剿的威脅,亦要奪回它,哎,這難道就是命,命中注定它是屬於我的,而寡人為了它必須要拼命。」靳長恭摸了摸小金柔軟的肚腹,一邊用一種演講的臉卻毫無感情的語調說著眾人臉抽的話。

金雕想去玩,而是主人卻要讓它撐場面,它真的好委屈。

商族族長從她的第一句開始就「呃~」「咳咳!」「啊?」三種語氣來闡述他內心的感受。

「永樂帝陛下,此物、此物乃我商聖物,您……」商族族長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善友好一點,別太猙獰切齒。

「咦~原來是你們商族的聖物啊,怪不得看起來這么得令人愛不釋手,就不知道這聖物有什么作用呢?」靳長恭眨了眨眼睛,裝作不解地問道。

智者用一種看好戲的目光睨向族長,想看他會怎么回應,他有預感,族長一定會在他一直念叨不屑的永樂帝身上吃鱉的,而且那鳳主翎——十有**也肉包子打狗,拿不回來了。

「這……」商族的人不喜歡騙人,或者說他們正直的天性讓他們覺得說謊是一種很羞恥的事情,於是商族族長半天也憋不出一個字來唬弄人,他既不想告訴靳長恭鳳主翎的重要性,也不相信如果她真的厚著臉皮不肯歸還,他們也搶不回來,就必須被迫認她為主。

「族長為什么不說了?罷了,看族長那為難的模樣,寡人也就不問了。不過既然它是你族聖物,想必定不是凡物,而且對商族來說是十分重要的,那么如果寡人將它還給你們,說就是說明寡人替商族立了大功一件,那么讓寡人成為鳳主一事,是不是也就順理成章了?」

商族族長瞪大眼珠子,真想一口血水噴死她,這兩者不是一樣嗎?

還鳳主翎——她當鳳主——鳳主翎給她。

不還鳳主翎——她當鳳主——鳳主翎還是她的。

契在一旁,看著陛下將他們族長耍得怒不得,笑不得,氣不得,哭不得,心里還真心替他捏了一把同情汗。

「族長,一切也許是天意。」智者看不下去了,族長老了再被氣著絕對會吐血的,他們這些小輩怎么忍心呢,於是忍著笑意嘆息了一聲,想勸一勸他別這么固執。

「胡說,天意?什么什么天意,誰的天意,你的還是女媧娘娘的,我才不相信女媧娘娘會這么沒有眼光!」族長吹胡子瞪眼,使勁地跺了一下腳,顯然不准備就這樣妥協。

眾長老暗中使著眼色,他們也並非覺得靳長恭是最好的選擇,要說鳳詣士選定的七人當中,論品性她的確是最差,但是方才那一幕驚嚇後,讓他們了解了一個淺顯的道理,就是不管陽謀陰謀,壞人好人,只能是能夠坑得了敵人,救得了同伴的,就是最佳選擇。

所以,他們沒有跟族長一樣頑固不化,但想勸住那個一根筋的族長,絕對是一項大工程。

「永樂帝,鳳主翎乃我族聖物,你一直拖拖拉拉不肯還,難道是想占為已有?」族長口氣硬綳綳的,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心虛,畢竟剛才若不是她出面,可能他們商族會陷於一場被脅迫的局面。

可是他轉念一想,這靳微遙是靳國太上皇,靳長恭是靳國皇帝,兩人或許根本就是一伙兒的。他又理直氣壯起來了。

靳長恭聞言,頓時全身上下籠罩著滾滾翻騰的殺氣,似烏雲密布的天空,頃刻就要電閃雷鳴:「商族族長,你竟如此想寡人,想寡人為了替你們出頭,還讓我國的士兵跪在那里賠罪,你卻如此污蔑寡人,簡直欺人太甚了!」

被那森然而霸道凌利的殺氣一嚇,商族族長縮了縮脖子,卻見靳長恭隨即甩手一轉身,朝著那些黑鐵騎吼道:「寡人不理了,黑鐵騎起來,不管你們是想踏平這商族,還是燒殺擄掠,還是將族長腦袋割了當球來踢,寡人都不理了!」

啊?!同雷轟電掣一般,族長呆住了。什么,什么啊?!

而商族其它人兩頰肌肉使勁顫抖著,一頭冷汗淋淋嘀咕:靳國皇帝惱了,終於被族長逼火了,開始准備報復了,最後那一句肯定是故意的,說不定真正想將族長摘下來當球踢的就是她自己!

黑鐵騎一愣,而這時候靳微遙淡淡朝他們使了一個眼神,他們一個機憐,瞬間起身,翻身上馬,手持利器,扣弦拉弓。

一眨眼,那像被馴服野獸的黑鐵騎,再度磨刀,霍霍向商族。

商族族長一驚,只覺那森寒的陰刃已經抵在他的頭擄處了。

「呃——?冷靜點,冷靜點啊!」

契知道陛下絕對不會傷害族長的,於是一直暗中偷笑不已。

可看到靳長恭暗中朝他遞了一個眼神,立即明白到了這種時候他知道了該輪到他出場了,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忍住滿腔的笑意,走到商族面前痛心疾聲道:「族長,你怎么能那么說?我主上到底哪里讓您不滿意了?她武功高強,機智勇敢,能說會辨,哪一點比別人差,且還已是一國之君,靳國已無人能夠威脅她的地位,而且她還救了我族,又替我們尋回聖物,你簡直太過份了。」

商族族長一看到契底氣就涌出來了,瞪著他就吼:「就是你小子混蛋,為什么這么多人偏偏要選她,呃——」感覺一股殺間襲來,他下意識看了一眼靳長恭,見她沒有看他們,卻依舊嚇怕了似的壓低聲音咬牙道:「她既殘暴又喜歡殺人!你讓我怎么放心將商族交給她!」

「誰沒有殺過人,在這亂世不敢殺人才是讓人鄙視吧?」咳咳,當然,他的陛下稍微特殊一點,殺得比人家多很多而已。

商族族長微窒,一想也是哦,於是他跺了跺腳,又道:「他養男寵,道德敗壞!」

「這——這是皇族的通病,族長那是您沒有經常出外,根本不知道現在的世道亂得很,連瑞王也養了好幾個男寵呢,你咋不說,而我們陛下只是貪玩了些,畢竟陛下才十六歲,別的玩男寵的都幾十歲了,而且現在她已經將男寵們都打發去為靳國效力了,不信下次我帶你去看?」

商族族長眨了眨眼睛,難以想像原來外面的世界都這么瘋狂了,於是保持著半信半疑,又道:「她還練邪功,聽說天天要吸人血練功,這是何等殘暴!」

「這倒是事實,不過陛下一般都吸那些死囚的血,現在也練好了,不會再吸了,正所謂人誰無錯,我們商族該以一顆善良真誠的心去接納她不是嗎?」這話說得契心肝直跳,臉上有些不自在,他這話純粹是亂掰的,所謂族長在糾結,一時之間也沒有發現。

不得不說,混在靳長恭身邊這么久,別的沒有學會,這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他倒是沒少學。

商族族長被他信任的族人這么一忽悠,果然開始猶豫起來了,這么說來,她並不如外面傳得那么不堪了,可是……

「族長,三人成虎的故事我記得跟你說過吧,看人要親目所睹才能下定論,你何時也學會了外面那些人的成見,帶著有色而不堪的目光來看人,哎~」智者見契這么努力,再加上他的確覺得靳長恭還不錯,忍不住想點醒一下他。

商族族長一怔,是啊~他的確自從聽了靳長恭的生平事跡便一直對她心生厭惡,一直沒有真心去看過她的所作所為,這一次她來到商族,他故意為難她,讓護專門帶她走引敵人落網的那一條險道,後來護曾告訴過他,她並不想人們說得那么壞,她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卻沒有生氣,更從來沒有想過要找他來理論。

後來她一直安份守紀到達部落,他聽說她是一枚令人鄙視的斷袖君,還特意派了鶴這個符合外面美少年標准的男子,去試探她,想讓她犯錯後能順理成章地攆出去,可她卻一直守規守則,不曾作出什么不軌行為,令他氣悶不已。

一次一次為難與試探通通失敗後,他卻只知道不高興,卻不曾深思為何他會失敗。

他的失敗,不就正好證明他的眼光短淺嗎?

想了很多,也考慮了許久,商族族長看向正在玩耍金雕的靳長恭,重重咳了兩聲,惹來她輕輕撇了一眼,於是故作大方擺了擺手嘆息道:「鳳主翎,就送給你吧~」

靳長恭眸中笑意閃過,不用說她就看懂了他的意思,回頭看向那些黑鐵騎,黑鐵騎這一次也不用太上皇示意,也明白要配合靳長恭,再度懨息戰火,可是當他們以為沒事,卻見靳長恭再度沉下臉來,立即渾身一哆嗦,再度乖乖跪好。

嗚嗚~如果可以,他們真想內牛滿面,原以為好歹在她收伏商族這條路上,他們稍為盡了那么一少許許的力,可以稍微將功折過,得到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赦免,可到頭來全是一場空。

「寡人再問一次,商族族長,這鳳主翎是何物?」靳長恭眸光閃爍,立人前,凝聲問道。全身上下寂靜淡漠,如白雲後空遠的山峰。右手微抬,袍袖生風,卷起風沙驟起,嘩然一聲長翅如蛟龍升淵,破空而起。

商族族長深吐一口氣,終於下定決心了,寬袍一揚,彎曲雙腿跪了下來,張臂一拜:「商族族長年華率領商族同胞拜見鳳主陛下。」

眾長老與智者相視一笑,第二批落跪:「商族長老(智者)拜見鳳主陛下。」

商族的眾人瞧了瞧族長們,再看了看靳長恭,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都紛紛朝著靳長恭跪下,包括契在內。

一時之間,整個草原前方跪著商族,後方跪著黑鐵騎一眾,只余靳長恭、花公公與靳微遙是站著的。

那場面別提多若人注目了,對了,還有祭壇上觀察到這一幕,那些臉色或鐵青或失望或無奈或憤怒的鳳詣士主上,還站立著。

「大家都起身吧,商族的末來,無論是榮譽還是能力,都絕不會在寡人身上被埋沒,你們即使現在不相信也無所謂,因為時間會帶你們去到末來,在那里,你們商族與寡人,都會以傲世天下的姿態立於頂端。」所謂演講的技巧,就在於結尾必須要展望末來,暢想末來,管它三七二十一,都必須將場面子話說得美好而誇張。

事實上,她的話引起眾人的一致好評,商族本來就是一個單純一根筋的族氏,在他們心中一旦認主,便是一生一世,對於這個被族長與各位長老們幾百年才選定的鳳主,更是一味地偏袒了。

就在商族人紛紛起身,紛紛開始討論喜悅不已時,靳微遙目光盯著靳長恭,淡漠開口道:「恭喜你,如願以償。」

靳長恭月光似清輝盪漾,泠泠的,孤寂的,有種月出天山的冷靜與堅強,她不再掩掩飾對他的態度:「帶著你的人離開吧。」

留給他的只有這么一句,這是第一次靳長恭比他先走,這也是靳微遙第一次看見她的背影對著他,那一刻涌上來的情緒很復雜。

看著她離他越來越遠,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海市蜃樓里浮起的流光碎影,飄飄然遺世而獨立,似漠不關心地俯視滄瀾大地,翩絰衣袂飛揚,靜止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