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沖突(2 / 2)

滿屋充滿惶惶不安的氣氛。好像地球末日就要來臨了。

雪無色咬緊牙齒,他的心像掉在冰水里,腦子里像一桶漿糊,顫了顫雙唇,道:「陛下,昨,昨天的事情我真的記不清了,可是,我記得,我記得明明是您來了,我們,我是跟您在一起啊……」

他的話一落地,整個房間都瞬間炸開了。

什么?昨天陛下竟然也在這間房子里?!

靳長恭聞言,面驟然罩落一層蕭冷,揮落一掌推開他,怒不可遏,道:「簡直滿口胡言,昨天寡人何時來過雪宮?」

「可是……昨日跟奴才在一起的明明是陛下啊?」雪無色臉白似雪,卻極力辯解道。

靳長恭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扯出這種荒謬而拙劣的借口,五指似鷹爪一把提起他肩膀便整個人扔出房外,摔在雪地上。

「來人,將雪宮里的奴才都給寡人找來,既然他這般肯定,那寡人倒想聽聽整個雪宮人的證詞,看寡人昨天究竟有沒有來過!」她凝視著雪無色驚疑、動聳的臉上,眸中幽深重重,霧埃重重。

很快,禁衛軍從院外抓來四名侍衛與六名太監,他們臉上現出怯弱的討饒的神情,一頭急急軟弱地跪在雪地里,不敢抬頭。

靳長恭踏出房內,而福公公他們隨著他出來,莫流瑩他們亦移出房間。

「寡人問你們,昨日寡人可否來過雪宮?」她眼神注視著跪著的十人。

他們牙齒咬緊了。張大的瞳孔中充滿恐怖,只能忠實本能地都迅速搖頭。

「那昨日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你們將昨日知道的事情一一道來。」靳長恭知道他們沒有撒謊,可是雪無色也沒有必要撒這種明顯會被拆穿的謊言,所以越想越覺得這里面的事情確實詭異。

一個個頭小小,腦袋也小小的,小太監瞧了一眼摔在地上,臉色慘白的主子,心跳得很快,結結巴巴,道:「回陛下,昨天,昨天快點燈的時候,主子說,說他有些不舒服,不需要奴才侍候,很早睡了,可是奴才想到主子曾吩咐要去打聽,打聽陛下會不會過來,便去敲主子的門回稟,那時候奴才才發現,主子根本就不在房中了,可是奴才不敢聲張,就退下去了。」

他是雪無色的貼身太監。

靳長恭耐心地聽完他的話,看向雪無色,看他並沒有反駁或者激動的情緒,想必這小太監說的是真的。

另一名長得像一只猴子似的太監,顫聲道:「回陛下,昨天主子的確不太舒服,他睡後連晚膳都沒有用。」他是傳膳的太監。

「晚上可有人聽到什么異樣的聲響?」靜寂了許久,靳長恭又問道。

太監們都搖了搖頭。

可是這時候,一名帶刀侍衛卻恰時發言了,他道:「陛下,其實昨日夜里,奴才出恭,不小心看到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過,可是當奴才再留神一看,卻什么都沒有,當時奴才以為自己眼花,便沒有深究。」

雪無色驀地抬眸看向那侍衛,喉舌都給什么東西干結住了,心跳得像胸膛里容不下。

不是的,他想吼,他想喊,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也就是說,從昨日夜里到今天早上,他們之中誰都沒有見過雪無色一面,是嗎?」靳長恭的聲音加重,不容刻圜。

「是!」十人一抖,爭先恐後地回答道。

雪無色手腳再僵,也艱難地從雪中爬了起來,扒在靳長恭的衣擺處,搖頭道:「不,不是這樣的,我昨天確實有些不舒服,便吩咐他們不需要掌燈,便早早就睡下了,可是在我半醒半睡的時候,陛下您卻進了我的房間,是您,我真的沒有認錯,也不會認錯了,然後我們……」他頓了一下,並末繼續。

他的話雖然沒有說完,可是之後發生的事情,想必都能聯想得出,一直淡漠的靳微遙微微抬首,此刻他雙眸陰鷙,波光粼粼閃爍不停。

「秦舞毓,你呢,你又是怎么來到雪宮的?」靳長恭俯視著雪無色,話卻是針對門邊的秦舞毓。

秦舞毓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不敢抬頭,而莫流瑩則在她耳邊低低輕柔地勸慰些許,她才低著頭,斷斷續續道:「昨天,我沐浴後,就,就想去找哥哥,可是在路上,突然一陣怪風,我感覺有一個人在我背上一拍,然後我就莫名暈了過去,然後我就醒了,身上……身上就是他,他對我……我阻止不了,我哭著叫著都沒有人來救我……」

她指著地上的雪無色,眼眶通紅,眼底全是恨意與恐懼。

莫流瑩蹙眉,輕輕一嘆再度輕輕地抱住了她,而秦舞陽聽到秦舞毓的話,只想狠狠地揍自己一拳,他深深地自責妹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自己卻不在!

其它血性漢子聽到那么一個嬌滴滴,哭得悲慘的小姑娘的話,都心有凄凄地有些同情。

她既然當時在房中,她又哭又喊,這么大的動靜,為什么整個院子里的人都聽不到呢?

這里面究竟是她在說謊,還是那些太監、侍衛們在說謊?

「算了,這件事情恐怕一時半會兒也理不清,把這里的人統統抓進牢里交給刑部的人來審問!」靳長恭冰雪般嗓音落在四周,眾人有些回不過來神。

陛下竟然要審?這種事情對於皇室,還是對於永樂帝來說都並不光彩,他們沒有想到竟然會交給刑部插手!

「不行!小毓現在這種情況,怎么可能再被關進牢里!」莫流瑩跟秦舞陽是第一個跳出來的。

靳長恭真的覺得好笑,而實際上她也的確笑了,只是笑得很寒磣!

「你們兩個什么東西,竟然敢命令寡人!?敢干涉寡人,連你們也一起抓進牢里!動手!」

瞬間禁衛軍都出手了,雪無色失神委頓坐在雪上,沒有反抗,而那些雪宮的太監跟侍衛也嚇得不輕,自然也不敢反抗,連求饒的勇氣都沒有。這一次靳帝沒有當場大開殺戒,他們已經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只是,莫流瑩那邊的人卻是不肯坐以待斃了。

秦舞毓看到來抓她的禁衛軍,突然緊緊地抓住莫流瑩,不住的搖頭,可以看出她真的很害怕,很無助。

「瑩姐姐,救我,救我~不要,我不要再回到那個黑暗的地方,救我,救救我啊~~」

莫流瑩眼底閃過一絲猶豫,但是看到秦舞毓越來越猙獰的表情,她一驚,再看秦舞陽那祈求痛苦的表情,明白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了。

「靳帝,希望您能給我一個面子,小毓的確承受不起任何的打擊了,你就惘開一面,讓我將她暫時帶回去調養一段時間,如果事情真的有進展需要她協助調查,我們絕不會阻止你提審的。」莫流瑩毅然擋在秦舞毓身前,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

禁衛軍一愣,一時之間拿不准,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這女人是太上皇的人,他們有些顧及。

「你們聾了嗎?動手!」

靳長恭連哼都懶得對她哼一聲,她的面子,呵呵~她憑什么要給她面子!

「瑩姐姐,我不要被關進牢里,我不要~~~我剛才得到自由,你答應過我,會幫我的,瑩姐姐~」秦舞毓看靳長恭根本無視莫流瑩,立即尖聲叫道。

「小毓……」秦舞陽看到小毓漸漸瘋狂的表情,心中已痛得快不能呼吸了,但是他卻無能為力。

莫流瑩吃痛,同時心底對靳長恭的恨意更深一層,她深吸一口氣。

「阿遙,求求你救救小毓吧!」莫流瑩用力掰開秦舞毓的手,突然當前所有人的面就直挺挺跪在靳微遙面前。

靳微遙蹙眉盯著莫流瑩的眉目,他不明白為什么莫流瑩會為秦舞毓做到如此地步,就像他也不明白他為什么要來這里。

可是,莫流瑩事情,既然她能夠做到如此地步,並且事情就在他面前發生,他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他似浮雲掠過,已伸手拉起她,並淡淡對靳長恭,以一種矜貴而冷漠的聲音,道:「將她交給吾,吾會替你查清真相。」

靳長恭卻不領情,眉宇頓顯煞氣,冷聲道:「太上皇,你現在干涉的事情,是不是有點超出你該關心的范圍了?」

「難道你男寵犯錯,你卻是非不分,想牽連別的無辜之人?」他視線冷冷地落在雪無色身上,威壓盡現。

雪無色無法抵抗這種威壓,只覺自己渾身骨骼都在咯吱脆響,痛得撐不起身子。

「無辜?在事情沒有查明前,沒有誰是無辜的,太上皇,寡人現在不想跟你起沖突,將人還回來!」靳長恭一揮袖,將撤退了他的威壓,擋在雪無色面前,她面目沉寂如冰。

靳微遙身著一襲白色宮袍,雲袖微卷,不知道何時飄雪已消褪,他似雪卻比雪似瑩白的肌膚璀璨壓目。

「你有這等時間糾纏還不如去查明真相。」明顯,他不會放人。

靳長恭徹底被他激怒了,他是不是太高看她的耐性了?

「靳微遙,寡人看你今天就是專門來找茬的吧?」

靳微遙聞言,眼眸微閃,並沒有吭聲。

無可否認。

看到靳長恭對於他的無動於衷,他接受莫流瑩的請求,的確有些故意的成份存在。

「呵呵哈~寡人懂了。」靳長恭莫名地笑了起來,她看著靳微遙,那笑容有似毒蛇,發出陰冷的腥氣:「你是不是覺得寡人還會像以前一樣讓著你,捧著你,會像以前一樣當個傻瓜一樣討好著你。我告訴你,靳微遙,你別以為自己真的是個寶,人人都想要你,以前只當寡人是有眼無珠,腦子抽了,才會看上你,現在你在寡人眼中什么都不是,以後我們就如你曾經說過的,你們相決絕,相見亦再不相識!」

「靳長恭,你太口不擇言了!」雙眸微紅,全身氣息凜冽似冰,只覺得心中有股憤怒無處發泄,不由得舉起了右掌。

這一刻,靳微遙真的怒了。

「呵呵,靳長恭!好一個靳長恭!你機關算盡不就是想要這個皇位嗎?好!寡人成全你!明日便禪位給你,但是從此寡人與你相決絕,相見亦再不相識!」

她的話,將他曾經刻意遺忘的記憶重新翻騰起來,腦中再次清晰地憶起,他當初憤然離去甩下的誓言,此刻他雙眸中盛熾凌厲的光。

「怎么?生氣了,想再次殺了寡人嗎?」靳長恭亦不遑多讓地用一種更為殘酷的眼神回視著他。

不怕他生氣,就怕他冷靜!

靳微遙,就讓寡人來試一試你究竟有幾分手段吧!

靳微遙與靳長恭都是自尊心極強,他們習慣了身居高位,不容任何人挑釁他們的尊嚴。

一時之間,一龍一虎勢均力敵,眾人驚詫地發現,兩人這徹底杠上了。

也不知道是誰先出的手,總之等眾人發現的時候,他們已經斗得昏天黑地,細雪瘋卷,狂風大作,眼前一片寒煙迷人眼,那颯颯似利刃凜冽,綠林紛紛碎碎地刮得人臉頰生痛,連連退身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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