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蓮謹之的心境(2 / 2)

「連自己的主子都能夠認錯,還真不是一個合格的奴才呢~!」

輕柔細膩的嗓音卻帶著泯滅一切的殺意,他被這團凜冽瘋狂的殺意包裹著,連呼吸都停止了,他懷疑是不是下一刻他就會被他徹底摧毀。

然而就像是戲耍著一只瀕臨死亡的老鼠,下一秒他就停止了殺意。他用一雙精致辭似藝術品一般的手不重不輕地掐在他的脖子上,冷媚的聲音娓娓動人。

「我暫時不會殺你,因為你要乖乖地等著她來~」

男人有著一張非常漂亮的嘴唇,唇瓣飽滿,唇線分明,水潤細膩不見絲毫紋路,嘴角的淺淺凹陷。

「不過,憑你的話,就算她真的回來了,你估計也認不出來吧……」

那人跟他說了很多,並且將事情說得第一句都像是他手中拿一把尖銳的刀子,狠狠割掉他心中一塊嫩肉般狠冷。

他腦袋在那一刻就像快要爆炸一樣紛亂繁雜,原來她是失蹤了,生死不明……

原來,那個在神廟中的「永樂帝」並不是她……

她去哪里了,朝廷竟發生了這么重大的變故,他竟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雖然整個世界,並沒有因為她的失蹤而產生任何影響,但是他的世界卻因為得知消息的那一刻,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邊火焰一邊冰冷。

「你會等我嗎?」

「會,我會等你的,這句話絕對是真的。」

她俊美無鑄的臉那一刻的笑容,此刻尤深深銘刻在他的心目中。

腦中回憶起當初他與她離別時的一幕幕場景,一句句話語,此時都變成了一種令他無法釋懷的痛意。

「風寒秋意冷,寡人抽空問一句,謹之冷否?」靳長恭朝天一望,撲天蓋地的雨水,她感覺自已連底褲都濕透了。

蓮謹之胸腔一陣起伏,似乎是在笑。

「陛下,謹之一直都很冷。」他的聲音很平靜,恬然無波的表情,亦沒有太多情緒露出。

「謹之一直以為,若一個人的心死了,便是都死了。可是謹之最終卻沒有想到,有人能夠有辦法將謹之的心再度死灰復燃,可那一株小小的火苗卻沒有等到燃燒焰起,卻被一再狠狠踐踏,再用冷水狠狠澆熄。」

「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這一切——是磨練將你打造成千年一劍做准備!」她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

「陛下——」蓮謹之一番心情被他的時而冷漠,時而無賴,時而胡謅亂扯,弄得有些苦笑不得。

「謹之,自已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你暫時沒有能力披荊斬棘,將一切握在自己手中的能力,寡人願意幫你,只要你——亦願意對寡人不離不棄,永遠效忠寡人一人,以蓮家當家的身份宣誓。」

蓮謹之這一次沒有遲疑地跪下,那雙被雨水沖刷地像星辰般奪目的雙瞳,仰視著靳長恭。

「蓮家,誓死為陛下效力。謹之,唯陛下之命是從,若有違背,以上古眾神的名義降下死咒!」

「好!那寡人就等著你的好消息。」

等他的好消息嗎?蓮謹之臉上嘴角泛起一種苦澀的笑意。

她真的會等著他回去嗎?他可以相信,當他完成了她的期望後,他一轉身,她就會一如顧往在他的身後等著他嗎?

一堆堆深灰色的迷雲,低低地壓著大地,似在嘲笑他的一番妄想,卻無法熄滅他眼底的決絕。

「醒了?」他身後傳來一道懶洋洋聲音,而那把突然響起的聲音卻讓蓮謹之一震。

剛睡醒的靳長恭,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惺忪著雙眸走出洞穴。

蓮謹之驀地轉過身來,怔怔地看著她,略微干澀著嗓音,道:「柳姑娘?」

「你怎么了?干嘛一副不認識我的驚訝模樣?」靳長恭如瀑的青絲凌亂地灑在身後,眉角微微向上揚起,勾人心弦地笑睨著他。

蓮謹之蹙眉,喃喃道:「你的聲音……」

「聲音?」靳長恭眼底迅速劃過一道精光。

「呃,沒事了。」

蓮謹之聽清楚了,柳姑娘的聲音分明就是那種「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的嬌柔女子聲音。

可是剛才她開口的第一句,他卻彷佛聽到她的聲音好像更加低沉而撥弦般清洌,令人似曾相識。

可能是她剛睡醒,所以他才會聽錯了吧,蓮謹之搖了搖頭。

「看你今天精神還不錯,既然已經醒了,那我們盡早趕路吧。」靳長恭抬頭觀測了一下天氣,然後回頭對他道。

「嗯,對了,我剛才起來,看到了……」

「哦,你是說看到了夏長生跟瑪寶?」

蓮謹之頷首,看著她等著她解釋。

然後,靳長恭大概著重講了講昨天夜里他睡後發生的事情。

「關於他們兩人,你打算怎么辦?」

看到昨夜神智失常的蓮謹之,靳長恭也因此考慮了許多事情,她想或許她有些做法是不妥當的。

比如有一些磨練是他成長時必須經歷的,而不是由她上前替他解決一切後,讓他坐享其成。所以她決定還是將主動權放手給他,她想知道他的選擇,她能夠成長到哪一步。

「看到他們出現在這里,我想我們三個的目的地估計是一樣,只是目的卻不得而知了,三個一起行動到底還是不方便,我想還是分開吧。」蓮謹之沉吟一刻,盈亮的眸子暗了暗。

靳長恭沒有發表任何異議:「那好,我們收拾一下就走吧。」

這時,醒來有一會兒的瑪寶終於忍不住沖出洞穴。

他此刻仍舊披著靳長恭那件黑色大衣,忍怒地質問道:「你們要去哪里?」

「是啊,難得我們能夠在這種偏僻的地方相逢,難道就這么著急著要分別嗎?」夏長生隨後跟來。

睡了一夜,昨夜他已經恢復了粉膩酥融嬌欲滴膚質,似滴水的純潔瞳仁泛著迷人光澤。

靳長恭一看到這兩少年的架勢便想撫額長嘆——不會吧,他們還真當她是拖家帶口的四人旅行不成?

她暗暗施壓地掃了一眼蓮謹之,讓他看著辦!

蓮謹之回視了她一眼,眼中有著了然,他轉頭對他們,聲音清淡道:「夏聖童與瑪寶聖童,我們各自尚有任務末曾完成,便毋須多耽誤時間敘舊了,或許你們是想跟著我們?」

「誰要跟著你啊。」瑪寶撇過頭對著他便不屑地冷哼一聲,然後他抬起下巴,看著靳長恭沉道:「女人,護送我到流失之地!」

靳長恭眨了眨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後再看向蓮謹之。

蓮謹之見此嘴畔隱有笑意,她這算是打算將一切都交給他處理了?

「我想,我們沒有義務這么做吧。」蓮謹之替她回答道。

一聽到「義務」這兩個字,夏長生噴了,瑪寶臉黑了,而靳長恭則樂了。

果然不愧是曾經跟她一塊兒混過後宮的,看這思想覺悟多好啊!

——想咱們什么都可以吃,就是絕不能白白地吃虧!

「沒有義務是吧,那我們就來談條件吧!女人,你想要什么,錢?寶物?還是地位?」瑪寶少年算是認准了,就一個勁兒地扭著靳長恭不放了。

而靳長恭則慵懶著環手,閑置在一旁,笑盈盈地卻不肯開口。

瑪寶少年氣結。

倒是夏長生眼色好些,他看得出來現在靳長恭算是當成了甩手掌櫃,一切事務都由著蓮謹之來作主了。

「蓮大哥,既然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同一處,那么一路上搭個伴也好啊,難道就因為我們是競爭的對手,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嗎?」夏長生說話就圓滑老練多了,先攀關系再擺道理,設陷阱。

看這話說得多藝術,明明就是准備死皮賴臉地求「包養」,卻能夠說成如果你不答應那你就是一個心胸狹窄,惡意打壓對手的壞人。

可惜,蓮謹之雖然看著溫和,但內里卻是一顆頑古,明顯不吃他這一套。

「我們只有兩匹馬,四人一起走的話可能不太現實。」

既然知道彼此之間是競爭對手,為了幫他們而耽誤自己的任務,這本來就是一件不現實的事情。

「我有馬啊。」瑪寶少年氣惱地嚷了一句,然後又頓了一下:「不過昨夜雨太大了,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已。」

最後一句明顯底聲不足,聲音越來越低。

「那……」蓮謹之本想直接拒絕,卻看到這時靳長恭眼神波光閃爍著異色看了他一眼。

他便不懂為何像受到什么驅動一般,原本的話到了嘴邊就轉了一彎:「算了,既然已經遇到了,那便一起走吧。」

瑪寶臉上一喜,而夏長生卻朝靳長恭的方向看了一眼,見她自顧自地用腳尖蹭著地面的灰石,就像對他們的談話沒有半點興趣一樣。

剛才他分明感覺到蓮謹之拒絕的態度如此堅絕,為何一眨眼便改變了主意,他想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而其中最令他懷疑的原因,就那那名姓柳的女子。

最後四人商量一番決定,兩人共乘一匹馬,因為靳長恭是女子的身份,所以為了她的名節方向考慮,蓮謹之是准備讓她跟年幼的瑪寶少年一同乘騎的。

就在瑪寶少年還傲嬌挑剔佯裝不願的時候,靳長恭卻二話不說一把抓起蓮謹之,一個俐落豪邁之姿地躍上馬背,長馬嘶號,腿蹄輕捷,三足騰空,那豪氣縱妄的模樣,別具風姿,一時間竟看傻了夏長生跟瑪寶。

「你才是我的雇主,怎么能將我隨便讓給別人呢~」靳長恭將他抱在前座,靠著自己,伸出微涼的指尖勾起他的下鄂,薄唇一勾邪魅一笑,明眸皓齒。頓時那壞壞惹人愛的表情明媚了整個暗色天地。

蓮謹之渾身僵硬,不經意又想起了今天早上卧膝的緋色事件,於是就這樣像一尊玉雕似的失神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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