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暴露的危機四(2 / 2)

靳長恭不解,看向他那一雙微瞠的清眸,里面清晰地映出的一張猙獰可怖的臉龐,靳長恭這才恍然自己剛才回去一趟,該死的又忘記將這張臉包起來藏來。

難怪她跟華韶這一路走過來,遇到他們的人不是掩嘴跑開,就是恨不得自插雙目仰天長嘆。

「嗯,怎么——我很丑?」靳長恭不動聲色,挑眉斜眸反問道。

蓮謹之眼神極快地閃爍了一下,他烏黑深邃的眼眸恢復一派平靜,他搖了搖頭,道:「面相雖然重要,卻也並不是最重要的,華易逝容顏易老,百年過後亦不過都是一堆塵土,柳姑娘也不必在意。剛才你說帶來了一個幫手?」

靳長恭笑了笑,貌由心生,看來他的為人品性與他的姓一般,是一個似蓮般高潔的男子。

「嗯,給你帶來一個或許能幫助你一同解決困難的人,華師傅。」靳長恭側過身,將她背後的華韶露了出來。

蓮謹之眸露興趣地看過去,卻在看到華韶的時候,呆了。

接二連三看到這種突破人類極限觀賞性能的面,蓮謹之那顆長久待在深閨,沒怎么「見過世面」的脆弱小心臟,稍稍受了那些點刺激。

「呃,好,好,華師傅與柳姑娘,請進內再談吧。」他趕緊收起略微僵硬的表情,暗吸一口氣,力持正常態度邀請他們入內。

「師傅,你太嚇人了,下次能換張正常的臉嗎?」靳長恭十分同情蓮謹之,想當初她看到他師傅那張臉,差不多到現在都一直沒有胃口。

她看看蓮謹之的那張光潔白皙的臉頰,再看師傅那張像被狗刨似的臉,簡直就是一眼天堂,一眼地獄。

而華韶看靳長恭一直盯著蓮謹之的臉瞧,微微顰眉。

他亦看了蓮謹之一眼,淡淡道:「容貌美丑不過皮下白骨,又何需如此在意?」

蓮謹之一聽,看向華韶,看他眉目自持矜貴,自有一股清華流露,暗嘆一聲,想必剛才他那一眼失禮,讓這位大師誤會了。

「在下失禮了。」蓮謹之坦然向華韶與靳長恭道歉。

靳長恭看華韶斥責蓮謹之的那一番話,感覺有些不解。

華韶對於容貌的美丑,根本就沒有世俗的概念,而他也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臉是何模樣,為什么要故意說這種話來令蓮謹之難受?

所以說,男人的心思你別猜,像這種悶騷的和尚男人,心思更加詭異,靳長恭腹誹不已。

感受到靳長恭眼底的疑惑,華韶垂下密睫,他亦不能理解自己剛才為何要說那種話,他只是看到靳長恭「迷戀」蓮謹之那一張臉,話便脫口而出。

他想她明白,最重要的是那一個人,而不是一個人的容顏。

三人相對坐下後,靳長恭看到桌面上一大堆的書籍,紙張,連地上都散落了一些廢紙,她隨手取出一張抄錄著密密麻麻字跡的紙,關心著他的進展。

「謹之,怎么樣了?」

蓮謹之抽出一張筆墨半干的紙,遞給靳長恭,道:「我已經挑出一些字符,根據三百年前一些記錄文字考究,大約能夠猜出這是一種古巴字體,已經能夠從中翻譯出一小部分字體,可是另一部分卻像斷層一樣,似是而非的字體阻礙著,所以具體內容仍舊停滯不前。」

靳長恭攤開那一張紙,看著有兩排圖案,上面是石柱上的字符,而下面則是翻譯過來的大陸通用文字,靳長恭大概看了一眼,一掌將它拍在桌面:「果然不懂。」

蓮謹之與華韶都看了她一眼。

接下來,基本屬於華韶跟蓮謹之兩人的時間,他們很快進入狀況便相互討論起來,所謂說隔行如隔山,靳長恭撐著下巴,被晾在一邊聽著他們的靡靡之音入耳。

看起來,還是很有希望……她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

大概從日盛至日落,靳長恭已經准備昏昏入睡時,華韶突然道:「你將那沒有成功翻譯出來的那一部分抄錄一份我試一試,你再准備一下將剩下的字符排列好順序,將內容整理出來。」

看他們仍舊忙得熱火朝天,靳長恭覺著自己繼續待著,那沒有辦法像照明燈一樣的作用,干脆先撤退算了。

靳長恭撐了撐懶腰,伸手推門而去,便看到緩步而來的一道身影。

他烏黑柔細的青絲,干凈的氣息,略顯單薄纖細的身材,腰身很細,月色中天,他沒有撐傘,一身灰衣無華自光,卻仿佛集了天地精華於一身,吸引得人挪不開視線。

她看著他,月華清清,銀輝迷人,他面若銀盛雪盈,容色晶瑩如玉,如新月生暈,如花樹堆雪環姿艷逸。

「你難道覺得,不需要跟我解釋一下剛才發生了什么事嗎?」

靳長恭眼神不由自主地開始飄移,她嘆息一聲,道:「一,我貪圖你美色覬覦已久,終於在剛才按奈不住了,終於對你一呈獸性伸出的魔爪,二,我對你用情極深,一時沖動便行差踏錯,無意玷污了你的清白,以上二種,你更想聽哪一種借口?」

她直言不諱地垂死掙扎著。

「我想聽真話。」公冶雖笑,卻令人生不起一絲褻瀆的情緒。

「要不,我讓你親回來?」靳長恭無奈道。這句無賴的話甚是熟悉,好像她就對夏合歡也曾說過,他當初是什么反應來著,好像是直接就給她殺過來了吧。

可是此時對著公冶的感覺卻截然不同,她這句話不是想戲弄他,而是真心覺得,如果這樣能夠補償回他失去的「純潔」的話。

公冶看著她誠摯的眼睛,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很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僅隔一只拳頭,他微微低下頭,屬於他的氣息便吸進了靳長恭的鼻腔,她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他竟真的要親回來?

他真的是公冶嗎?

或者說——對著這么一張恐怖的臉,他真親的下?!

呃,好像也曾有一個人對著這么一張臉親得忘乎所以,靳長恭驀然想起那個「偽公冶」那副妖嬈嫵媚情動的模樣後,滿頭布滿條條黑線。

但是公冶畢竟是公冶,最後一刻,他還是停止了。

他側過身子去,望著前方蓮謹之的房間,冷淡而疏離道:「字符翻譯的事情怎么樣了?」

靳長恭暗吁了一口氣,神情一松,道:「還行。」

「聽說你帶了一個人回來?」公冶線條柔和若彎月的唇角掛了抹淡淡的微笑,只是笑意末達到眼底。

「嗯,他雖然是神廟的人,不過他不會背叛我,並且能夠幫助到我們。」靳長恭沒有特意隱瞞華韶的來歷,只是故意沒有提及他在神廟擔當的身份罷了。

神廟大祭師,這種身份尊貴的人跑來給她為帝國辦事,被人知道的話,惹來不必要的懷疑不說,恐怕也會節外生枝的。

「原來是神廟的人……那靳帝帶回來的那名叫柳梅的女子,你可認識?」

「認識。」靳長恭坦言道。

「她是什么人?」公冶睨向她。

「我的人。」正確來說,是她師傅的人。

靳長恭的話令公冶神色沉了沉,他直接道:「她的出現是你故意安排的?」

靳長恭抬眸掃向他,聳聳肩道:「不是,她會被靳帝帶回來粹屬意外,不過她的確是我安插在穆梓易——或者說是惡魔城的人,不過陰差陽錯,又又給帶了回來。」

聽到靳長恭有問必答,連一絲躲閃與回避的意味都沒有,公冶一雙極好看的眉,眉角微微向上揚起,墨如點漆的雙瞳,牢牢地鎖於她的神色,道:「為什么肯將一切都告訴我?」

靳長恭並沒有立即回答,她薄薄的雙唇抿成一線,烏黑的瞳仁安靜地睨視眼前之人。

許久,她才出聲。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只要你問,而我又能夠回答的,就當是將欠你的補償上吧。」

公冶臉色那抹處事不驚的恬淡笑容一滯,他深深地看著靳長恭。

兩人久久靜默不語。

然後,公冶旋袍與她錯身,姿態從容而優美,步向蓮謹之的房間。

然後當他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傳來,他又忍不住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她,一雙眼睛清澈如水,卻又隱含暗潮。

靳長恭此刻已走入中庭雙手後負,挺拔著身軀,周身襯著淡淡撒落盈轉的月光,月色迷離,她散發著一種迷醉人眼的高雅冷漠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