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叫什么名字(2 / 2)

靳長恭看到他撫上喉嚨,微微彎腰,面色由青白漲紫,額上青筋突起,搖晃著身姿,一臉很是難受的模樣,有一瞬間的怔愣。

想到剛才的事情,她大該反應過來他是怎么回事了。

「真沒用!」靳長恭直接鄙夷地睨了他一眼,倒也收起了剛才的戾氣,不再攻擊了。

暗帝聞言一震,迅速抬眸,幽暗深邃的瞳仁似漩渦,欲將一切吞噬掉。

靳長恭一抖,他這眼神分明是要吃人嘛!

「廢話少說,將小金還給寡人!」

她管他是要吃人還是殺人,反正憑他現在這身子骨,就一林妹妹附生,不懼危矣。

「死了!」暗帝久久平息後,不再令自己情緒波動過大,以免寒意入侵脈息更痛,僅冷冷地拋出兩個字。

靳長恭看他那要死不活的情況,便也忍著氣,僅蹙眉道:「你要怎樣才肯將它還予寡人?」

一看靳長恭現在一副公事公辦,不驚不怒的模樣,他便憤忿不已,這還不如剛才那興師問罪來得真實。

「那便再做一個交易吧。」他攏了攏紫狐裘黑袍,斜睨向她。蒼白如雪的面容極淡極淡,就像快要風化散開了一樣。

靳長恭似笑了一聲,極度的輕蔑,道:「好啊,說說內容。」

她倒想知道,他又想耍出些什么花樣來。

「每日陪我半個時辰,至到半年之期合約為止。」他目光如矩,緊緊地鎖定她的眼睛。

「不可能!」靳長恭冷笑一聲,直接一口便否決了。

暗帝陰眯眼睛,道:「那它便真的要死了。」

「若它死了,寡人便殺了你身邊的七怪。」靳長恭反譏以唇。

暗帝瞳仁微閃,語氣極低、輕緩道:「你以為我會在意?」

靳長恭抄手,微抬下鄂,微眯的長睫筆直仿若鋒利出鞘的劍,夜色中泛著森冷寒光。

「那我們姑且便試一試!」

暗帝面沉似水,直射向她,兩人面面相覷,那眼中鋒芒針對的電光不相上下。

「靳、長、恭!」

他一字一句道。

靳長恭聞言卻是一愣。

這——這還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而不是影兒,靳長恭也想如法炮制地叫一聲,卻發現她既然拿走了屬於他的名字,那他該叫什么呢?

暗帝?這只能算是他的代號,她總不能也叫他靳長恭吧?

「喂,你既然承認寡人是靳長恭了,那你呢,你叫什么?」靳長恭此刻語氣多少緩和一些了。

她聽得出來,暗帝已經算是私下跟她妥協了,否則以他的性子,此刻怎么可能叫她靳長恭這個名字。

他要的從來就是「影兒」,並不是「靳長恭」,靳長恭嗤笑一聲。

「你不是只關心自己能叫什么,難道還會關心我叫什么?」她從來便是叫他暗帝,或者直接稱呼喂這種無所謂的稱呼,提起這個,暗帝語氣中多少帶著負氣的味道。

「其實嘛……寡人還真不關心,謝謝你提醒了,趕緊將寡人的金雕還回來!」靳長恭懶得跟他瞎扯淡了,這種別扭的男人,還真不是她能夠搞得定的。

暗帝此刻臉已經徹底黑了起來。

靳長恭對他的不耐煩已經保留無遺地傳遞給了他,他心底既惱又煩,卻不知道該怎么樣才能緩和兩者的關系。

他不僅想到,她為什么一定要這樣處處鋒對他,連一句好言都不肯給他,難道她就真的這么討厭他嗎?

而靳長恭卻覺得,本想好言好語,平心靜氣與他談一談,但是他偏偏一句頂心頂肺的語砸過來,她實在無法忍受他這種脾氣。

兩人一時相默無語。

「明日,明日若你這個時候再來看我一次,我便將金雕王還給你。」

暗帝知道他們再談下去,也只會是不歡而散,干脆趁現在大家都還有一些理智的時候散伙算了。

他回想起以往,兩人好像每一次見面都是水火不容,就是天生注定的光與暗,無法相融,無法諧和,只能不斷地碰撞,傷害,排斥……

但是他就像一種暗黑生物,已經受到光的吸引,便從此無法再放開手,即使知道結果可能是被光吞噬,或則是傷了光的亮澤,他卻依舊像注定一般要飛蛾撲火一次!

看著暗帝轉身便要離開。

靳長恭看著他那被拖長,顯得孤寂而澀然斷紋的影子,心中微動,朝著他出聲道:「你到底要叫什么名字?」

暗帝腳步一停,細弱似不勝衣的背影,他沒有回頭,僅淡聲道:「我不需要名字。」

他走後,靳長恭靜佇想了好久,他這句話到底是個意思。

最終只想出一個不是答案的答案。

——也許,他這是從根本上否決了自己的存在。

一個連名字都不需要的人,他便是期望讓自己從來就沒有在這世上生存過。

在這一刻,靳長恭才有些發現,她好像從來就沒有了解過暗帝究竟是一個怎么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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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一身正統朝冠服,腰配一枚金魚袋,從一輛兩頭豪華馬車上,踏著官步趨趨而下。

其左其右,規規矩矩地站著兩排持著鐵槍的官兵。

他看了一眼高高懸掛在朱漆大門上的「莫宅」兩字,便招手喚了一名官兵前去敲門。

不一會兒,便走出一名發量稀少,一臉橫肉的中年漢子,前來應門。

他並末直接開門,而是從門縫中窺視著鶴等一群人,瞳孔一縮,明顯受驚,他故意大聲嚷嚷道:「你們是誰啊,來找莫家干嗎?」

鶴的穿戴一眼便能認出是朝廷「聽潮閣」更新最-快,手打命官,那人卻睜眼說瞎話,裝作一副不認識的模樣,這這令鶴面色微沉,他掃了他一眼,怒聲道:「瞎了你的狗眼嗎?我乃代表靳帝陛下前來莫家宣旨,若你還不速速開門迎接,那便是欺君之罪,輕則抄家流放,輕重滿門抄斬。」

興許是跟靳長恭混得時間久了,像這種一張口便是威脅人的話,連他這種曾經朴實正直的少年也目濡耳染多了,不自覺當他情緒不好時,便也是滿口血腥。

果然,被鶴這么一官腔十足的喝了一句,那門衛便立即慌了,他趕緊打開門,順便給身後一名小廝使眼神,讓他趕緊回去稟報。

「這位官爺,您,您是代表陛下來宣旨的嗎?請問,可是咱們莫家犯了什么事嗎?」

那門侍腆著臉,湊到鶴身邊,狗腿地打聽著,心底卻是慌慌的。

想來,在他心目中,但凡是靳帝頒布的聖旨,那都是一道道催命符。

從末有好事,只有壞事降臨!

鶴並不想搭理他,他身邊的侍衛便一個個怒目橫眉,嚇得那門侍腿肚子直打顫,趕緊讓路,不敢再打聽了。

莫家的人很快就一窩蜂急沖沖地從各房沖了出來,可見靳長恭在他們心目中,何其凶神惡煞,殺人不眨眼,生怕一個怠慢被抓住了把柄,便導致會被滅族了。

想來,那滅國之事她都能做得出來,何況區區滅族?

關於,暗帝與靳長恭私下調換了身份一事,消息一直並末外傳,所以靳國上下所知甚少,上一次兩名太監因為說溜了嘴被被罰得全宮上下都累得半死,不知道是從哪里傳漏了消息,宮人們得知後,至此便再也沒有人敢胡亂傳言了。

「莫家所有人都到齊了?」

鶴站在莫家大廳,環目掃視了一眼,此刻簇簇擁擁來了一大群的人,人前他卻發現沒有莫家族與莫巫白,故意大聲詢問道。

這時,一名長須青衫的中年男人出面,他先是恭敬施以一禮,才一臉抱歉道:「回稟大人,我是莫復,我家主前些日子偶感風寒,一直卧病在床,無法站立,而少族長則一直在旁照顧,以致前日日久累倒了,所以才無法前來迎接見大人您,望您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