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便是他的責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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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喲!嘿喲!」

伴隨著熹光暖陽使勁兒的大聲吆喝聲,空氣絲絲冷清,在一片寂靜的清晨街道格外響亮。

「你們小心注意點兒!箱子里擺放的物品可比你們的小命兒更貴重!」

「得勒~」

爽朗的肯應聲。

一陣雜物推放,吱呀木板沉重的響聲,車軲轆與地面摩擦的壓軌聲,粗印腳步來來往往的紛雜聲……

秋日長眠,一夢無痕。

靳長恭揉了揉微皺的眉心,被吵鬧聲打擾,慢悠悠睜開眼睛爬了起來,薄被掩入胸前,骨骼精細的肩膀裸露出來,一片雪白。

她懶洋洋地看了看窗邊的陽光爬滿了一片窗欞,那串串別出心裁的瑩彩雨花石珠簾,映得整間客房內五彩斑斕水光晃動。

「小姐,貨物已經全部搬上馬車了,我們是否用過早膳便開始啟程?」男聲微粗沉,聽起來是上了些年紀的人。

一道悅耳似環佩相扣,珠玉落盤清潤的女聲隨即響起:「先去一趟陽家告辭,再行離去。」

「好的,小的這就去准備。」

靳長恭披上一件雪絲綢垂地的單衣,慵懶地倚在窗邊,她低眸看著下方。

一身翠綠煙紗散花裙的單凌芸在晨光拂曉中迷朦,鬢發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長發落垂於腰間,更顯得身體修長而挺拔,輕紗朦面,若隱若現一道線條流暢圓潤的下巴,悠然閑適地看著噴射炙焰的朝陽。

想不到她竟然也住在這間客棧——

靳長恭垂斂的睫毛一動,轉念便想到:這倒也沒錯,按花公公的性子,一貫就愛好挑著些好的、貴的給她,這間客棧的設施裝潢算是安陽城內最精豪華典雅的,僅憑單凌芸如今那水漲船高的身份,自然也不能挑選著些寒酸的小店兒住著。

眸光幽幽流轉,看著下方停靠在客棧後門的幾輛大型馬車,馬車後方拖著擺放整齊,一壘一壘的木架箱子綁束在一起,里塞滿干草,瞧不仔細裝著何物,但看車輪壓軌堪沉,便知此物不輕巧。

她唇畔悄然勾勒起一抹壞壞的邪笑,心中頓生一個主意,她指尖微曲,「咻」地一道似綿針般精准的氣勁射出,只聞馬車上綁得扎實的箱子的一根粗麻繩竟崩地一下斷裂。

呯!呯!哐哐!咔喀!

應聲而響,上面疊堆的箱子沒了繩子的捆綁,一個重心不穩,傾斜著便朝下滑落,緊接著接二連三地撞倒在地上,發出一聲聲清脆撞碎的響聲。

單凌芸聽到響聲,驀地回頭,看著現場一片慘狀,驚聲道:「怎么回事?」

周圍搬運的工人們看著木架箱子掉下來,頓時嚇得一張張臉都白了。

剛才那一句警告的話尤留在耳,他們禁不住想:這下可攤上大事了!

「我,我們不知道——」他們擺著手,紛紛害怕地退後幾步,趕緊撇開關系。

一身褐衣薄衫的戒辦完事,聽到聲音跑了出來,他看著摔了一地的貨物,鐵青著一張臉,下頜收緊。

「這是怎么回事!?」

他怒喝一聲,用著逼視的目光紛紛掃過在場的人。

由於此次為掩人耳目,從單家帶來的自已人不多,他們都是請的當地的民工來搬運貨物,卻不想竟出了這一檔子茬事!

那些工人嚇唬得不知所措,竟連工錢也不要,直接提拉著褲子,一個勁兒地四散跑了。

戒詫異,想追卻一時半會兒也追不回來這么多人,他氣得手直顫抖。

單凌芸走過來,神色莫辨,但聽聲音倒還算鎮定。

「去查查,怎么回事,那些人都是本地人,就算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關鍵是先處理貨物的事情!」

戒忍下一口氣,便帶著幾名單家家丁上前,他先扯著那根斷成兩截的繩子,左看右看,不像是被人力掙斷,也不像是受力過重自動崩斷的,一時間他竟分不清是人為,還是意外。

他轉過頭,皺眉地看著單凌芸,慚愧地稟報,道:「小姐,繩子斷了,但是小的看不清楚是何種原因而斷。」

剛才單凌芸一直留在現場,她看得仔細並非有誰經過,故意弄斷的,但是此繩是特地加粗的梗草麻繩,承受更重的力道都行,偏偏輪到她的貨這里,卻如此輕易地就斷了,此事甚是蹊蹺。

「貨物呢,快查看看!」

單凌雲亦算是一個曾經歷過大風大雨振作起來的堅強女子,她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內就慌手慌腳,既然原因不明,便先確定貨物是否仍舊完好。

戒吩咐下人,一人檢查一個箱子,可等他們全部撬開箱子查看時,看著里面躺了一地碎片的瓷窯,一張張臉色都難看極致。

單凌芸久久地佇立地當場,內心一片動盪激憤。

這批貨何其重要!但卻被如此大意地毀了!這叫她如何能夠心平氣和!

「官窯?」

靳長恭微微瞠起眼睛,她眸光如電,捕捉到一塊碎掉的瓷器底部,年款撰刻的印體——靳成化年間秋制,深思沉沉。

她曾經聽歷史扯閑史時說過,靳國官府是沒有設立過私窯,宮中一些器皿瓷特,曾是一度與安陽城的陽家輔成合作,官家出成本,而陽家則替朝廷制成一批官窯內用。

最近這十幾年,由於靳長恭親政後,便不愛整這些中看不中用的玩物,朝中人也不敢私自授權私窯制器,官家與陽家便算是斷了一種生意往來的狀態。

如今看來這陽家自以為靳國逐漸沒落,管不著他頭上,便自作主張竟曾經私昧下來屬於靳國的官窯瓷器賣給了單家。

靳長恭點了點下巴,神色似笑非笑:這陽家這么做,算是一種通敵賣國的罪證呢——當然,前提是查明單凌芸是將這批靳國官窯走私至其它國家的話。

就算她買下這批靳國官窯是為自已賞玩,那陽家也脫不了私下販賣官家財物的罪名。

所以說,無論如何狡辯,這陽家也算是擺上大事了!

冷笑一聲,靳長恭便無興趣繼續觀賞,她一轉身,便落下了串串雨珠,朝陽把它的光芒射向花石,微風乍起,細浪跳躍,攪起滿地碎彩光斑。

偶然一縷晃動的光斑閃了一下單凌雲的眼睛,她一愣,不由得抬起臉,自然而然地看向方才靳長恭曾站的那個窗戶。

剛才,那是難道有人?她面入沉思。

「主子?」

門外有節奏地輕敲三聲,傳來花公公的喊聲,靳長恭整理好儀容打開房門,瞅見他一臉春風得意,笑靨如花,唇邊,勾起一抹放盪笑顏,眼眸,是**裸地勾引,看得她眼角抽搐了一下,懶得理他的得瑟。

但在經過他的身邊時,卻忍不住笑眸偏臉,湊唇輕聲在他低語了幾句。

花公公靜靜聽完一挑眉,似輕笑一聲,就著她的臉頰香了一個,擒著抹攝人呼吸的笑容,轉身退了下去。

而靳長恭則白了他一眼,不需要看就直接擦掉他紅唇留下的印記。

居心叵徹,好在她防著一手,不然鐵定會頂著一個紅唇印丟人現眼了。

此時,她隔壁房間的蓮謹之終於聽到靳長恭開門的聲音,他稍微滯留了一下,才起身打開房門。

「早,公子。」月眉星眸,清雅極俊,似一壺上好的茶茗,暖人心扉,泌人唇齒留香。

靳長恭看向他,臉色倒是好了不少,微微一笑問道:「身體可好些?」

蓮謹之清淺一笑,口不對心地答道:「好多了,早些時候也喝了葯,燒已經退了些……您的背,可好些?」

他關懷地看著她的眼睛,里面是純然無保留的真誠。

靳長恭頷首,兩人相攜下樓,蓮謹之則略微慢上半步,走在她身邊兩人閑聊著。

「沒傷著筋骨,起晚了,你可用了早膳?」

「還末,我一直在等著您起來,一道用膳。」

他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可惜靳長恭心中念著些雜事,沒有收到他暗示的信號,只隨意道:「那一道吧。」

蓮謹之垂眸點頭,靡靡陰影覆上,心中雖嘆息了一聲卻也不氣餒,畢竟從下定決心起,他就早就預料到這條情路肯定比任何路上遇到的坎坷還有來得磨人。

客棧格局很大,牆壁上掛著的四季畫卷:春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線。

夏——紛紛紅紫已成塵,布谷聲中夏令新。

秋——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

冬——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每一副畫卷的意境表現得淋漓盡致,筆鋒新韻,筆骨秀雅,難得的精品畫作。

但客棧內客人卻寥寥無幾,放眼過去,除了角落包廂內坐著幾個武林人士,樓上有幾名靳國官兵,整片大廳就剩下靳長恭他們一桌。

不一會兒,花公公便飄飄裊裊地回來了,三人亦不避嫌地主仆共坐一桌,准備用早膳。

不一會兒,他們隔壁來了一桌人。

靳長恭眸光一閃,笑意吟吟,便開始有意無意地聽到旁邊那一桌細聲的談話。

「小姐,這批貨物損壞過半,接下來……我們怎么辦?」管事戒一臉憂心衷衷,征詢著小姐的意見。

單凌芸坐下後,便清清淡淡地一直端著茶杯思考,半晌過後,才嘆息一聲道:「本不想勞煩他的,但如今看來事情有些麻煩了……」

他是誰?靳長恭也不作他想,必定就是她那個商界神話——八歧塢的公冶少主。

臉色浮起一層陰陰涼涼的雪色,靳長恭起身,以眼神按耐住花公公與蓮謹之。

「冒昧打擾一下,請問這位可是單家商隊的單姑娘?」

很是能夠令人放下防備,似溫水燙酒般,微熏迷人的聲音。

單凌芸聞聲,一抬頭便看到一張雍容俊美的臉,出色得令人失神,她微微吃驚一瞬。

但她很快便回過神來,禮貌地站了起來,出聲詢問:「請問你是?」

「哦,看在下這忘性,我叫靳阿大,剛才出門時看到姑娘的商隊旗幡,便忍不住激動上前打擾了。」

靳?這可是靳國的國姓,難道眼前之人是靳國的貴族?

單凌芸腦筋轉動,便斂了斂神色,淺笑道:「原來是靳公子,並不算打擾,你請坐吧。」

戒觀察了幾眼靳長恭,只覺此人氣質溫和貴氣,不似什么鼠輩賊人,便起身讓坐。

「那在下就不客氣了。」靳長恭抱拳施了一禮,便含笑坐下,而單凌芸也坐下。

「靳公子,可是有事需要我們商隊?」

單家商隊如今規模倒是越做越大,也涉獵一些南貨北調,替人大批批貨押運的買賣,她以為靳長恭肯定是有貨想托,才找上她的。

而靳長恭卻收起了笑意,略一沉吟,看著單凌芸,正色道:「其實在下的確有一件事情,想要單姑娘幫幫忙的。」

單凌芸心中打著算盤,不動聲色地試探,道:「哦?看靳公子一身穿著不凡,想必自是靳國的大族公子,又有何事需要小女子幫忙呢?」

「哎!單姑娘此話就太恭維在下了,實則如今靳國這種情況,想必單姑娘時常走南闖北也看見了,如今想要混口飯吃也是極為不容易的,即使像我們這種曾經的貴族。」靳長恭嘆了一口氣,雙肩微垮,神色略帶頹廢。

「倒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靳公子倒也不需要如此妄自菲薄,就不知道是何事讓公子如此為難?」她基本禮貌性地寬慰著。

靳長恭聞言這才面露喜色,她移了一個方向,坐在她的旁邊,湊上前小聲地說道:「實則,剛才在下看到姑娘押運著一批靳國官窯准備離開,但是卻意外損壞了一批,心憾可惜,可正巧在下這里就有一批積壓的官窯欲待處理,要不然,在下將它們全部賣給你?」

單凌芸聞言,瞳仁一縮臉色大變,她倏地站起來,側過頭怔怔地看著她。

單凌芸此刻算是看出來了,此人與她根本就不是所謂的偶遇,想必從她出現在這間客棧的時候,他就盯上她了。

而靳長恭則表現得一派人畜無害,眼神真誠得不能再真誠。

「靳公子,想必是你看錯了吧,你可知道販賣官家之物,實屬大罪。」她力持冷靜,一字一句地說道。

而戒管事也覺察到事情有異,站在單凌芸的身邊,警惕地提防著靳長恭。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她也站起來:「好歹我也擔著一個國姓,這種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但是一粒米能壓死一條好漢,這世道,如今這靳國,我這不是也是沒有辦法了嗎?留著那些奢侈的死物,既不能吃,又不能喝,我還有一家大小幾百口人要養活,這不是難得碰著機會,想說能跟姑娘換點銀子花花,江湖救救急嘛?」

靳長恭睜著一雙如黑色寶石的眼睛,眸露無奈,心酸,急切的神色,很是很夠打動人心。

單凌芸則一直觀察著她,聽她話,看她的表情都逼真得不似說假,一時心底也踟躕不已。

若她說的是真的的話,那若能從她手中補回那一批貨……

「小姐,此事還是等少主過來,商議後再作決定吧。」

戒倒是更為謹慎,販賣官物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即使是落魄如靳國,發現此事也是絕對會嚴懲不殆的!

所以他根本就不信任靳長恭,於單凌芸耳邊提醒道。

單凌芸看了戒一眼,看出他眼中的不贊同,便猶豫了一下,才對靳長恭道:「靳公子,就算你手中那一批官窯全部賣給了我,也是走不出靳國設立的關卡,若到時候被人發現,你與我都會有麻煩,你還請另謀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