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便是他的責任(2 / 2)

靳長恭卻好整以暇,似真似假地笑了一聲:「姑娘倒是說笑了,你可是那商界神話,富動天下公冶少主的末婚妻,像這種小事兒你能沒提前打通關卡?還有你如今手中那一批貨……」

她故意話留半截,讓她自已腦補。

單凌芸眸光一閃,戒則狠狠地盯著靳長恭,眼含不善。

這件事情被外人發現,可是一件冒險的事情。

「唉,算了,既然單小姐這么不樂意與在下合作,那在下只好告辭了。」靳長恭自覺無趣,失望地搖了搖頭,便轉身准備要走。

自然要走了,餌與警告都已經送上了,他們還能跑得掉?靳長恭轉身之際,唇勾起一抹陰邪的弧度。

「公子,一會兒我們去陽家,您打算帶些什么禮物呢?」蓮謹之依舊她剛才的吩咐,適當的時候出聲,狀似無異地問道。

「那當然得備最好的禮物了!」

靳長恭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陽家?」單凌芸回頭,蹙眉面凝下來,與戒兩人相視一眼,交換著眼神。

她去陽家的目的難道就是去銷那一批官窯?若等她銷給陽家,他們再去買的話,那價格不是又得翻上一倍?

可若她不是,他們貿然跟一個不清楚底細的人交易,這筆帳也太冒險了。但最後,她還是忍不住趕緊叫住了靳長恭,笑道:「靳公子,正巧小女子也要去一趟陽家,我們何不一道?」

靳長恭眨了眨眼睛,然後合掌一笑,不計前嫌地熱情道:「好啊,那就一起吧,能與單小姐一路,倒也是在下的榮幸。」

單凌芸既然是你主動要求一起的,等一下發生什么事情,你可得扛得住啊!

單凌芸心底還有另一層心思,她原先這一批貨物本就是與陽家合作,此次為了保險起見,她想再跟陽家商量一次,看他們這邊有沒有什么辦法補救,或者看陽家能不能提供另一批貨物。

比起半路冒出來的靳長恭,她自然更信任陽家的人,可實在不行,至少這條後路,也不能斷了。

戒留下來守著貨物,而單凌芸只帶著幾名單家家丁,跟著靳長恭他們一起去了陽家。

一路上,單凌芸便深深地覺得這名叫靳阿大的少年,巧思敏捷,且頭腦聰明,舌燦如蓮,很會說話,她倒是跟她相處得很自在,漸漸不由得對她有些頎賞。

但是她卻有一點卻令她感覺到不自在,就是她似乎對她跟公冶少主的關系表現得特別關心。

「單姑娘,你與公冶少主是何時訂的婚啊,這么大的一件事情,在下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聽說過?」

單凌芸眸一閃,笑得有些不自在:「其實——我們只是交換過信物而已,他,我們並不想弄得太隆重。」

「都交換了信物了?那想必你們的關系也十有**了,倒是恭喜你了,單姑娘。」靳長恭黑眸視線若有所思地落在她皓白的手腕之上。

「可是這只玉鐲?」

單凌芸微訝:「公子,你何以認得是它?」

靳長恭心底冷笑一聲,但表面卻裝得一臉不敢搬門弄斧的謙虛模樣。

「在下稍微有些研究而已,看它玉質通透,色澤均勻,於光線中細膩,如嬰兒般溫軟,如此珍稀之物,但單姑娘卻一直珍若至寶地戴在手中,甚至在辦事時,都不願意輕易摘下,想必定是極為喜愛之物,才有此一猜。」

實則她的潛語就是:你丫的也太不矜持了吧!得到個寶物就天天顯擺,就當別人不知道你就是公冶家的媳婦似的!

「靳公子見笑了。」她臉羞了羞,不好意思地收攏一下收袖,微微遮擋住。

靳長恭但笑不語。

而蓮謹之則意外地看了一眼靳長恭,他從來不知道陛下竟如此學識淵博,還玉器方向都有見識,心中不覺甚是欣喜,只覺她身上每呈現一面他不曾見過的,都能令他如獲至寶。

而花公公卻一點不意外,在他心目中,他的女人懂則令他自豪,不懂則令他愛憐。

「公冶少主識美無數,卻獨為單姑娘停駐,想必單姑娘自有其過人之處。可公冶少主竟然讓他心愛的女子出來拋頭露面,風吹雨曬,實在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靳長恭眸露憐惜道。

潛話:他識美無數,也只不過是貪圖你一時新鮮,若真心愛你,必然會珍而重之,何以讓你單獨一個人在外漂泊?

單凌芸卻不以為然,認真道:「女子依然可以擁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不為任何人,只為了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在末成婚前,單家就是我單凌芸的責任,我有義務,也有責任令它重振起來,我並不需要像菟絲花一樣依附他而活。」

靳長恭一怔,看著她自信而堅韌的側臉,不由得閃過一絲驚奇。

「那婚後呢?可會讓夫君幫你?」靳長恭問道。

單凌芸聞言,到底是女孩子家,聽到夫君兩字臉色便有些不自在,面紗下隱約可窺些許粉色。

「婚,婚後,我們自然是一家人,那、那我便是他的責任,他自然是要幫我的。」一開始有羞怯,但說到最後,她便一臉理所當然了。

靳長恭聞言,神色虛渺令人看不清她表現的情緒。

蓮謹之一直暗中觀注著靳長恭,雖然從她的臉上他看不出什么,但他能夠感覺她似有些不高興,卻不知道她是不贊成單凌芸所說的話,還是針對公冶少主而不高興。

【婚後我們自然是一家人,那我便是他的責任,他自然是要幫我的。】

沒錯,單凌芸這一句話說得很對!

除了父母兒女,這世上最親密的便是夫妻,成為一家人後,便是彼此的家人,彼此的依靠,就像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禍福與共。

靳長恭神色淡淡,至一路便不再故意與單凌芸說話了。

她忍不住想:公冶與單凌芸成婚後,他們便是一家人了,而單凌芸會成為他的責任,他親密的伴侶,他末來孩子的娘,只要她有需要,他就有義務去幫助她。

而她也需要他,與他的勢力。但是她卻不可能變成,他與單凌芸一樣的關系。

他可以幫她,但是他們之間的關系,卻不是那么牢不可破的,而是臨淵履薄。

如今再加上一個單凌芸,僅是盜賣官窯這一件事情就不可放過她,那么,靳長恭倒想看看,選擇她這個摯友,還是選擇末婚妻。

他究竟會選擇誰呢?

靳長恭緩緩微微一笑,薄唇含了抹盎然興趣的笑意。

其實他想成婚也可以,但得等著給她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榨干最後一絲油水後,她會再考慮考慮,會不會放掉他的!

來到陽府,門庭森森,樹蔭陰陰,門邊列了兩排帶刀侍衛,嚴陣以待。

單凌芸一愣,她蹙眉觀察著,原先的門衛竟被換成了會武的陽家侍衛,四周安靜得令人心悸,鴉雀無聲,氣氛竟沉重得令人生疑。

這時,從陽家大門相繼走出了一隊人,為首的是陽明華,其後是陽明鄂與陽明鶯,他們的身旁有幾位中年男子,分明是陽家老大,陽清輝,陽家老二,陽清常,與老二家的媳婦,柳青眉。

「阿大公子,不知道你今日前來,有何貴干?」陽明華率步向前,語中帶著客氣,但有著寸步不讓的威勢。

靳長恭寬松的黑袍,微微拂動,金色的陽光覆上她完美的輪廓,勾勒出更為深邃的五官俊美尤如神祇,別說看呆了陽明華,陽家其它人就算知道來者不善,都深深地為此少年的風華絕代而折服。

同時,他們也有些緊張得緩不過來氣,此人如此年稚,卻能散發比一位隱世宗師老者更為震攝心驚的氣勢,他究竟是何等人物?!

「為守約一事。」靳長恭負手,衣擺呈弧形搖曳飄逸,令她似踏雲乘霧般仙逸。

陽明華臉色微微沉凝下來,道:「阿大公子,得饒人處饒人,那位公子本就是我陽家買來的私奴,於公於私,我們陽家都有權利處理他,但因此連累了阿大公子,我也願意退一步和氣生財,讓阿大公子將他帶回去,我陽家願除掉他的奴籍,還他自由。」

本來,陽明華以為自己如此客氣地解決事情,靳長恭就算不會一口答應,也會稍微考慮一下,卻不想她的表情卻令他心狠狠地撞了一下。

靳長恭仰頭狂肆如魔地大笑出聲。

「還他自由?除去他的奴籍?哈哈哈~你們陽家也配!」她倏地停止笑聲,眸凌冷聚成針,鋒利地刺得陽家人都覺得皮膚生痛,心底發寒。

「阿大公子,你別太欺人太甚!」陽明華雙唇緊緊抿成一條線,極為忍耐到最後。

陽家其它人,也忍無可忍了,聽了陽明華與當時在黑山下人的描述經過,他們一番商量,都覺得此人不簡單,所以一直忌憚著她的身份,與武力值不敢輕易出手。

若是別的什么人,敢這么對他們說話,早就被他們陽家的人跺成肉碎了。

「靳公子,這是怎么一回事?」

此時,一直被忽略的單凌芸忍不住出聲了。

原以為靳阿大是陽家是朋友,或者是前來拜訪托事,但如今看來,兩方水火不容,一觸即發的緊張局勢,是為何?

「單小姐躲遠一些,小心被傷及無辜,在下就不好跟公冶少主交待呢。」靳長恭將她扯至身後,看似護著,實在是直接將她劃分為她的陣營。

蓮謹之與花公公見此,很自覺地將她擋住。

陽家人驚愕,陽明華瞳孔一窒,這才看清那名蒙面女子,竟然是單凌芸。

「單姑娘你……」

「好了!我今天來,是赴一個約定,但是不是赴你們所擔憂的那一個約,而是陽大少爺帶我到黑山尋人的那個承諾。」靳長恭打斷了他的話。

陽明華吃驚,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她竟然還願意替他們處理水源問題。

「阿大公子可是真心完成約定?」

一道似悶雷炸響,陽家人紛紛退至兩邊,提著一根金龍拐杖的陽震霆精神矍鑠,威震八方跨步而出。

終於連陽家的泰斗也出場了。

靳長恭黑眸幽暗如墨,掀唇,淡淡道:「自然。」

「好!好一個守信的少年,那老夫便將速個安陽城托付給你了!」陽震霆眸帶不懷好意的光澤。

靳長恭微微一笑:「不用特意給我戴高帽子,既然我敢許下這個承諾,那我就一定會履行承諾的——」她頓了一下,陰森森道:「當然,包括承諾陽明鶯的那一筆帳!」

陽家人都怔忡地看著她。

好一個狂傲暴戾的人!簡直就是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好像她便是這天,這地,不容有任何的圜轉的余地。

而陽明鶯咬著下唇,昨夜她一夜末睡,眼眶泛紅,死死地瞪著靳長恭,就像狠不得上前撕下她一塊肉,以解她心頭之恨。

他憑什么找她算帳,他算哪一根蔥,哪一棵蒜!她陽明鶯這一輩子從來就沒有受過這種委屈,若要論算帳,也該是她找他算帳!

這名賤奴本就是他們陽家買下來的,她想要他死便死,要他生便生,他管得著個屁!

「你說你能將那些根本不能喝的死潭水變成能讓人喝的淡水,簡直就是一個笑話,大話誰不會,如果你根本就做不到呢?」

聽到陽明鶯挑釁的話,靳長恭淡淡地睨了她一眼,黑眸暗諷溢出:「若是我做得到呢?」

「本小姐不信!那我們便打個賭,若你做得到……」

「閉嘴,退下去!」陽震霆一聲喝叱打斷她的賭咒,斜眼帶著厲色。

蠢貨!這名少年既然敢信誓旦旦地承諾,那便表示他肯定有什么厲害的依仗,她竟被怒火遮住了眼睛,看不清局勢還敢隨便跟他打賭,他們陽家何時出了她這么一個不爭氣的子孫!

陽明鶯一瑟,面色鐵青,一張嬌艷的臉因為爺爺的訓斥,與靳長恭那眼中的暗諷鄙夷,而扭曲不已。

她恨死他了!

蓮謹之看清了陽明鶯眼底的陰毒之色,黑玉般的雙瞳飛快地逝過一道寒光。

她對他的一番侮辱,他自是從來就沒有忘記過,如今她還敢拿這種放肆惡毒的眼神看著他的陛下,此女看來已經無可救葯了!

而靳長恭卻穩而末動,因為她並不只是想簡單地教訓一下陽明鶯,她的目的是整個陽家。

如今她的網已經撒開了,陽家已經在劫難逃了!

「阿大公子,你何時可以開始處理此事?」陽明華打破僵局,問道。

「自然是等你們何時將我不小心落下的小三還給我——」

陽明華沒有意外她提出的要求,他回過頭便使了個一個眼神給他的心腹,不一會兒心腹與兩名陽府丫鬟帶著莫巫白出來了。

莫巫白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她被帶到門口處,看著一大群人圍住門口,然後她疑惑地朝前一看,便看到了不遠處的靳長恭他們,頓時美眸璀璨一片。

「你怎么現在才來接我!」

她本來很氣,可看到她來接她時,又覺著歡喜,一時間氣不得,笑不出,很是痛苦啊。

「讓你白在陽家好吃好住一天,你就算不好好地感謝我一下,也不需要特意對我露出一張晚娘臉來嗝應我吧?」

好好地一張美俏臉蛋兒,硬給她整出一種滑稽搞笑的模樣,靳長恭實在綳不住冷硬的臉皮,柔和了線條。

「誰叫你丟下我獨自一個人!見色忘友!忘恩負義!以強欺弱!」

莫巫白臉一僵,然後便像炮杖被一點就炸了起來。

靳長恭偏頭,拍了拍耳朵,促狹道:「不會用成語就省省吧,瞧你說的那一連串辭不達意的詞,哎——真沒有文化。」

莫巫白默默地移開眼睛——真不想被她一個連自已名字都寫不好的暴君這么說。

------題外話------

阿恭又開始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