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若你想,我便給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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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微遙,終於找到你了!」

一聲冰窖內浸泡打澇起來,似冰渣子一般寒冷的聲音暴徹整片平靜的潭水湖,攢著隆隆的瀑布的雜音,無不清晰貫耳。

隱藏在洞窟的靳長恭微微蹙眉,心下似波濤翻涌,平靜受撼,黑眸於暗色中生水冽浮動。

竟是靳微遙來了!?

即使看不見靳長恭的表情,公冶依舊能感受到她身軀下意識綳緊,好環繞他身體的雙臂用力。

「你從上京一直追吾到了此處,倒是契而不舍。」

屬於靳微遙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微帶清寒拂面,令人既覺通暢悅耳,又覺通體有一股被壓迫的涼意束縛。

靳長恭輕輕地將公冶放下,她踱步欲靠近一些查看——另一名男子的聲音雖然聽得不甚清晰,便覺得有幾分熟悉,仿佛是在哪里聽過。

公冶此刻已經能夠行動,他單掌撐著軟虛的身子,緩緩爬了起來。

看著靳長恭朝洞口處走去,抿了抿冰涼的嘴唇,眸露碧波清粼粼的水色,專注而滲流些許遺憾。

難得的安靜相處,竟又被破壞了……

她的腳步似貓輕巧,悄然來到水簾瀑布,頓滿濕涼撲面難受,但是石峭陡壁間一處淅瀝瀝,水量被阻擋續斷續繼,可窺個外面一二。

水潭岸邊,靳微遙清凌凌佇立,斂容垂袖,背山青翠蘊紅,山水相輔,尤如名人聖士所著卷軸中潑黑而就仙人。

他安然自若面對對岸的男子,平靜說道:「你若想殺吾,自得再練就數十幾功力方尚可。」

與他對岸相立,一名白衣雪服的男子,他整個人似冰中而出,面寒眸厲,手持一柄赤泠泠泛著森寒的長劍,遙指著靳微遙,巋然不動。

靳長恭一愣,一眼便認出那人。

雪域少主?!

如今的雪國太子——雪紀武!

「我自知,憑我的本事暫時還奈何你不得,但很必須問你一句,莫流瑩——瑩兒在你的心目中,究竟是何存在?」雪域少主攥緊劍柄,似怒似急,一張破冰的容顏崩裂似雪嘯而來。

靳長恭眨了眨眼睛,恍然此貨出現在這里的原因,原來是給死去的莫流瑩討說法來了。

想著莫流瑩死後,先是她師傅跑來替她報仇,如今又是她青梅竹馬跑來討說法,看來她即使死了,但潛在聖母的影響依舊沒有被完全消耗掉,「余味尤存」啊。

「雪域少主,你末勉閑事也管得太寬了,吾與她的事情,沒有必要與他一一匯報的必要。」

靳微遙斜睨了他一眼。

雪域少主哼笑一聲,眉眸無一不透露著譏冷嘲諷:「閑事?如今瑩兒於皇城中死得不明不白,你可以無動於衷,你被那靳長恭剝奪了一切榮耀,無權無勢,無名無份,卻依舊安守在那個昏君的側旁,難道這就是你靳微遙所謂的正事了?」

這一番指責譏諷的話落在靳長恭的耳中,卻怎么聽怎么不爽了!

你跟那靳微遙兩人的事情說得好好的,扯她下水干嘛!她表示,她簡直就是躺著也能中彈!

靳微遙不屑於他動怒,神色淡然:「莫流瑩之死,全乃她咎由自取,雖吾不得為她報仇,亦替她斂葬收棺,風光入土,你再窮追不舍,亦只是害已累人罷了。」

「咎由自取!?好一個咎由自取!是不是所有與靳長恭作對的人,都是咎由自取,妄費瑩兒對你一片痴心!你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從一開始的心寒冷笑,至最後的勃然大怒,雪域少主自知不敵,亦要拼之一博,他側劍劃了一冷冰清月弦,那臨近的水面似承受不住那冰氣,悄然暗結一層薄霜。

腳步滴瀝瀝地如雨點墜落,繁步就多,便劃劍一個拔步沖刺,似彗星撞石般猛沖俯下。

靳微遙身影淡斂清霜月華,風卷衣拂,似輕蔑地抬了抬眼皮,不急不徐,款款拂動一只手輕揚……

電光火石間,只聞呯!地一聲,雪域少主便劍折人飛,他面目痛楚被撞摔進水潭中,那力道直將潺潺的潭湖面炸出一個大水花,濺起水滴四射。

「不自量力!」

靳微遙眸光似如既往地平靜望駐於水面,薄唇輕吐四字。

洞內的靳長恭自然也看到靳微遙方才出手那一幕,但竟只覺如水中探花,彷彷佛佛,看不真切,心中頓感一陣震訝。

一月不見,他的武功竟又有所增進?!

是他偽裝得太好,還是這廝真的吃了什么十分大補丸了不成?!

靳長恭心思浮盪,手下一激動,掌中便不自覺用力,那凸翹的一方碎岩石便捏碎了崩斷。

黑暗中,公冶刷漆長睫微微抖動,他看向靳長恭那方。

瀑布簾外,靳微遙驀地眉目一動,清霜黑瞳冷凝聚針,清朗一喝:「何人藏於此處?」

靳長恭自知被人發現了,她迅速轉回頭,取下黑袍,她知道公冶看不見,便輕柔秘音一句。

「安心等我,我去去就來。」

破空而出,不沾半滴水色於一身,靳長恭黑袍獵獵,瀑布沖擊的濕氣渺渺裊裊,似白色宮紗飛舞盛開,飄拂於身後,讓她宛如乘風下凡的九天玄女般神秘,氣勢浩大。

她似驚鴻立於水面一點,便猛地提拉起了浮於水面的雪域少主猛摔向岸邊,他被一砸,似咳出了些許潭水,卻又在下一瞬昏厥了過去。

在看清楚來人是誰的時候,靳微遙怔怔驚立,一瞬回過神,便春山融雪一笑,那攢起在唇角眉梢,清盪盪暈開一層微溫,彷佛剎那間打破浮冰掠影,俊美面目泛起波紋。

「阿恭……?」

他欲踏前一步,朝她而來,卻被她一聲不帶一絲感情的喝叱震在當場。

靳長恭心藏暗涌,但面覆薄怒,道:「聞人微遙,寡人不是命你留守上京,你為何會在此?」

靳微遙臉上的歡喜漸漸消彌,他擰了擰眉,似吁了一口穢氣,才沉聲道:「你故意避我,躲我,防我,不允許我靠近一步,亦不允許我離開你的監視范圍。阿恭,你究竟要我如何做才肯甘心?」

他吐露出來的語氣中帶著難以排解的唏噓寒苦,完全不似從那一張高貴仰止的面容發出。

靳長恭一窒。

他說是是事實,可是這跟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有毛線關系,她跟他,簡直扯不清了!

「你抗旨不遵倒還有理了?還有此人,他不能死在我靳國境內!你要殺他也好,你要泄憤也罷,都別將雪國的麻煩帶到我靳國來!」

她撇了一眼雪域少主雪紀武,懶得跟他爭辨那扯不清的事情。

「我並末抗旨,此處仍算上京范圍內,吾只是心中苦悶,便來此處緬懷當初,你與我於此花林間耳鬢廝磨,相濡以沬的情景,如今你來了……你是否也一樣?」

與他一樣,念念不忘,欲重修情緣?

他看著她,眸色清亮,似期待地看著她。

靳微遙此人雖生性冷淡,但卻是一個擁有目標便不偏不移之人,甚至可以不折手段。他不拘謹於一方,亦不似世上那般受世間道德的約束,從本質上來看,他與花公公那種是一類人。

是以,他不在乎用詞十分曖昧親眤,並不會覺如此說會有半分不好意思,那臉皮之厚,足以令靳長恭對他平素的矜貴自持刮目相看。

甩掉一身雞皮疙瘩,靳長恭譏笑一聲道:「既然你說寡人避你,躲你,防你,那寡人如今便交待你一件事情去辦,此事十分重要,寡人將此任傷交給他,便是對你的信任與倚重!」

靳微遙何其聰慧敏捷,眉長墨眉含著一抹隱惱:「還說末避,方一見面,便故意要調我離開,你竟如此不願意見到我嗎?」

這丫的纏死個人了!你的冰山的?你的不屑一顧呢!?告非!靳長恭徹底不耐煩了。

「廢話少說,靳國四大家族你可知道?」

靳微遙單身後負佇立,面色冷淡道:「安陽城的陽家,上京的莫家,花滿城的紅家,利谷城的麥家,可對?」

靳長恭頷首:「嗯,寡人有意收服這四大家族為朝庭為用,如今陽家已經不足為患了,而莫家收服也是遲早的事情,如今寡人便要讓你親自去處理利谷城的麥家,若你能成功辦成,那寡人便重新考慮重用你,如何?」

她試探地觀察著他的反應。

而靳微遙靜立不動,神色莫測,以靜制萬變。

靳長與心中忐忑,手心一緊,欲再出聲,便聽到他說:「一言為定。」

松了一口氣,靳長恭眉色飛揚,豪聲道:「好!一言為定!」

「現在,你將此人帶走吧!」她擺了擺手,明著是攆人的姿態。

看得靳微遙一腔熱心澆得冷冰,眼中又愛又限,復雜難辨清。

「陛下為何不與吾一同回京呢?」

他面罩六月飛霜。

靳長恭當即木著一張僵屍臉,反唇以譏道:「寡人回不回,關什么閑事?」

靳微遙聞言,下頜一緊。

他瞬間靠近靳長恭,似一道雪白殘影移形換影,他大掌沿著她黑袖蜿蜒而上,最後找到了那一只冰冷的手掌。

他用掌心包裹住那纖雋的手掌,緊拽不放。

靳長恭一愣,他執起她雪白的手掌一拉,那便是指掌相扣,兩具一白一黑的身軀便親密無間地貼在一起。

「你竟敢欺君犯上!」

「豈敢。」

聽到她那惱怒警告的聲音,不知道為何剛才那郁悶的心情便剎那間,風吹雲散了,他唇邊含著一抹清峻的笑意。

他也怕真的惹惱了她,便松開了靳長恭,伸手於手中,遞給她一樣冰涼的物品。

「這是我方才在湖邊尋到的,記得你小時候最愛拾這種古怪的石子了。」

靳長恭攤開手,看著手心的那一枚鼻煙壺大小的鵝卵石,玉白中夾著些許黑絲,紅絲,看起來倒是挺漂亮的一枚石子。

靜靜地看著,靳長恭卻無動於衷,沒有靳微遙期待的歡喜,或者是厭惡。

她只是抬眸地平靜看著他,勾唇笑得意味深長道:「現在的我已經不喜歡這些了,我更喜歡那種純金的,沉甸甸的金銀財寶,稀珍玉石,那些能讓整個靳國變好,變強,能讓我靳國的百姓衣食無缺的東西,你能給我嗎?」

靳微遙感覺心中有某一處正在慢慢轟塌,他表情一滯。

許久……

他盯著她發絲上朦朧柔光極久,方沉甸甸地說了一句。

「若那是你想要的……吾便會親手將它們捧於你的掌心。」

靳長恭眸光微沉,卻沒有回應他的話。

而靳微遙留下了這么一句承諾,便帶著雪域少主離開了。

而靜靜立地潭湖邊的靳長恭,聽著轟轟隆隆的瀑布色,清寒微涼的秋風拂過空氣的泥土清香,她閉目將心思沉澱於最隱晦之處。

她攥緊手心的那枚石子,腦中不期然浮現一幕……

「阿遙?阿遙!我想要那顆石子,你撿給我好不好?好不好?」

十三歲的影兒,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扯了扯靳微遙的袖擺,稚糯的聲音軟軟棉棉的,足以融化任何人的心。

靳微遙躺在潭水邊,順著她指的方位,看著那在水中閃閃發亮的石子,蹙了蹙眉。

他不願意下水沾濕衣掌,那稍為稚氣的雪俊面容曬然一笑,輕聲誘哄道:「石子有何用處,阿恭,回宮後我送你一顆更亮的大珍珠,可好?」

影兒動作一頓,看著他,也看出他眼底的堅決,垂下的小臉,眼底迅速劃過一絲失望,但下一秒她抬起臉來,卻是笑靨如花,清麗如煙。

「嗯,只要是阿遙給我的,阿恭都喜歡。」她重重點頭。

靳微遙輕輕撫摸影兒柔軟的發頂,嘴角擒著一絲別有深意的笑紋,柔聲道:「阿恭啊,比起那些粗糙無用的石頭,自然是珍珠存在的價值更大,你可要學會分辨才對。」

睜開眼睛,靳長恭笑了笑。

如今,她已經如他所言,學會了識辨所謂的價值,可他偏偏又送來了一枚石子,豈不可笑?

他可知道,有時候遲到一步,便是遲了一世?

將手中石頭隨意一拋,靳長恭連一絲猶豫都沒有便轉身離開了。

而一直隱藏在林間某一處的靳微遙,他看著那一顆於他千挑萬選出來的,卻被靳長恭棄之如敝屣的石頭,心中一刺,面色雪峰峭硬幽寒似雪。

許久,他僵硬的身子方無力地放松下來,暗暗深吸一口氣。

腦中不由得浮現起從前的一幕……

「阿遙,上次我送你的那一塊石頭呢?怎么沒看見?」

看著影兒撅起小嘴,著急地四處翻找,靳微遙執書的手一頓,才道:「前些日子夜行時,一不小心便掉失了,尋了尋卻一直並末尋著。」

影兒一愣,緊聲道:「在哪里掉的?!」

靳微遙不懂她為何如此緊張,便隨意道:「或許在梅林吧。」

「那我去找找,指不定能找得著。」

靳微遙看她急沖沖地跑走了,心中有些訝異。

實則那顆石頭黝黑卻含著些雜色,朴素不起眼,他看慣了珍寶珠玉,自然是看不上那么一枚隨地可見的石頭,所以便隨手就丟在了梅園的路旁了。

想著,她一時興起,想必找了一會兒,找不著總該會放棄的。靳微遙身體後仰,悠閑自在地繼續看書。

入夜前,夕陽余暉彌留的最後一幕,一臉臟兮兮的、雙手全是草屑與泥巴,影兒一張白嫩稚幼的小臉全是汗水與沾上的污垢,一排雪齒笑露,雙眸彎彎。

「嗱,阿遙,你看,我替你找到了,我真的找到了!」

靳微遙放下書,看著那一張紅撲撲,因為興奮而染上金色的小臉,神色怔怔地:「你,你找了一下午?」

「沒關系的,還好我將它找回來了。」她笑得有些傻氣,有些如釋重負。

「它只不過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有什么值得你為它找一個下午的?」靳微遙伸出白皙骨纖的手指,輕輕撫過她額前汗濕的碎發,滿目不贊同地道。

而阿恭驚喜的表情一滯。

「你難道沒有看到上面的……」她的話嘎然止住了。

「上面的什么?」靳微遙順口接下。

「沒什么……既然阿遙不喜歡,那我就自已留著吧,下次我再送給你最漂亮的寶石。」說著,影兒將石頭緊緊地攥緊手心,轉身便要走。

而靳微遙察覺有異,便扯住她的手臂,順手取過那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