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少年秦壽(2 / 2)

秦帝張闔著嘴,怔忡失語,腦中瞬間便浮現一道稚氣卻真摯錚錚的語言【秦哥哥,來日等我擁有了權力,必定會將靳國那些欺負你的人全部打跑!】

【那若是我回國的呢?】秦壽曾好笑地問過。

【那你就傳消息給我,我一定會帶著人去救你的!】

【小傻瓜……】

【不傻!那秦哥哥呢,如果我有難,你幫不幫我?】

【戰鼓雷鳴,大軍壓境,為其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如果我也擁有了能夠保護別人權力的話。】無奈地嘆息一聲。

【那說好了,等我們都有能力的時候,就彼此保護,好不好?】

【……好。】

記憶中的某一個畫面被撕破一道口子清晰乍現,秦帝所有表情漸漸消失,他望著靳長恭,臉上只剩下沒有表情冰冷。

周圍人看不懂他們兩人的詭譎氛圍,在這種似黑水粘稠的緘默中,靳長恭忽地一笑,她的笑容中帶著一種邪氣,似誘惑著冒險者墜入她設下的迷霧當中:「怎么秦帝難道不敢了嗎?」

秦帝眼中的復雜情緒一閃而過,咬牙道:「好!怎么不好!能跟跟靳帝成為摯友,如何能不好?」

那充滿諷刺自嘲的話,充滿怨念與不諒解。

「果然不愧是靳帝,擱哪兒都這么熱鬧,剛才聽著兩位的協議倒是有趣,那么讓寡人也來湊個份了,權當厚臉皮來當個見證人。」夏帝一早就觀注到這邊的情況,隔著重重人群亦能聽個大概,實在按奈不住,便從高台上走下來湊熱鬧。

夏帝一來,其它十五國的人都趨散出來一塊位置,他就笑得如沐春風,帶著令人不安的調笑言語,風度翩翩插入進來。

秦帝一怔,一看到在他心目中標志著攪屎棍的夏帝,隨即臉色便黑得跟塊炭似的。

他睥了夏合歡一眼,從頭到腳趾頭都十分不待見。

這廝能跟靳帝這種翻臉無情,陰險狡詐的人交好,也十足不是個什么好東西,物以類聚!

「哼,難道你們以為寡人跟某些小人一樣,還會反悔了不成?簡直就是笑話!」秦帝瞥他夏帝一眼,表情陰沉,冷哼一聲。

而靳長恭看到如今變得陰晴不定,身上貼滿拉仇恨因子的秦壽,有一種恍然昨日如夢的錯覺。

當初影兒一定不會想到,她想破腦子才想出來的「善意的謊言」,能將一個憨厚略顯軟弱的正直少年,扭曲成一個蓄著滿臉落腮胡子,陰陽怪氣,敏感得就像刺蝟一樣,隨時准備反擊的中年莽漢吧?!

當初的「因」,造成如今的「果」啊。

是孽是緣,如今也只能靠她來權衡疏導了。

那廂,心理素質強悍的夏帝才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他帶著一隊親衛,落落大方地走到靳帝身邊,儼然對外展示「我們倆兒很親,靳國有我夏國罩著,鄙夷仇恨的趕緊麻溜地退散!」

秦帝一看他們那小心得志,無視旁人的得瑟氣焰,語不投機半句多,轉身便走。

「去年秦帝的隊伍好像是僅僅是落了個第四吧,倒不知道今年有沒有本事急追而上了。」

靳長恭望著秦帝寬厚壯實的背影,似笑非笑道:「你覺得在練兵式上,有誰是真真正正,將老本都搭上,只為給別人參觀,檢測,估量,再精確地瞅准弱點,一擊擊中?」

她的毒舌與精准的點評令夏合歡心情十分地愉悅。

的確,雖然練兵式是軒轅大陸的一項盛舉與傳統,但如今十國已經跟原來的十國不同了,整片軒轅大陸都各自為政,誰會願意無私地將最重要的軍情公布於眾。

這些拉出來的軍伍,或許是精英,或許是中等之流,或許也只是特地為了這一次練兵式而培育出來的花豬,中看不中用類型,但無論如何,俗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壯。

即使人家列國十強的三流軍隊,也絕對比二等,三等國家的二流之軍強,至於一流,誰傻啊,將底牌直接掀開,那不就等於一個漂亮的大姑娘,脫光了衣服,毫無遮掩地任人調戲?

——只除了,咱們即將要犯傻的靳帝。

「阿恭啊,這秦帝可非昔日阿蒙了,你下這么大的賭注,不覺得太過冒險了嗎?」夏合歡眸帶深深笑意。

他們兩人刻意壓低聲音,說話的聲音在周圍漸漸恢復噪雜嗡嗡的人群中,就像水滴投入大海中立即湮沒無痕,無人察覺。

「那你覺得跟秦軍相比,蒼帝的赤煉軍如何?」她環臂,一派閑暇悠遠。

夏合歡頷首:「也是,你連赤煉都能擊退,有玄鳳軍在,的確不用擔心全輸。」

「不。這一次,我並不打算用玄鳳軍。」

夏合歡一愣:「什么?!為什么?」

「不為什么,前面那個披著一件黑色斗篷裝神秘的家伙,難道是蒼帝?」突然,靳長恭話鋒一轉,挺直了身軀。

夏合歡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湊近她耳旁,嗤笑一聲:「是啊,也不知道他突然有什么毛病了,突然裝起了神秘,連十國會議的時候,都密不透實。」

「他身邊那個——」靳長恭眯了眯睫,語帶沉吟。

夏合歡勾起趣味盎然的弧度,一一替她介紹:「那個一身桃粉色裙子的女人嗎?她就是公冶筱蝶,那個公冶的妹妹,而她旁邊跟著的那個穿得像個元寶黃燦燦的男人,就是公冶爝,八歧塢的大公子,大少爺,至於蒼帝另一側的那個白衣慘慘,一臉被拋棄幽怨的女人——歌笑嫣你認識的,我也就不多介紹了。」

「看到蒼帝跟公冶筱蝶那副郞情妾意沒有?看來八歧塢跟蒼國聯姻的好事近了。」眼眸一轉,夏合歡眼波流動著晶瑩光澤,涼涼道:「阿恭,比起許一個堂妹嫁給你,果然還是將親妹妹嫁得好更重要些,對不對?」

赤果果的在進行挑撥離間。

一個一點也不怕被拆穿,而另一個根本不在意這種小事。

「既然公冶爝是大少爺,那為什么少主的頭銜會落在公冶身上?」直接挑了她關注地重點,靳長恭瞥了他一眼。

「八歧塢立主一向是立嫡不立庶,雖然這公冶爝是八歧塢的大少爺,可是人家八歧塢的正牌夫人只生了公冶夙一人,至於公冶爝與公冶筱蝶兩人都是妾生的庶子。」

難怪瞧著這兩人都跟公冶長得不太像,靳長恭暗道。

「前段時間聽聞八歧塢內部被揪出了內賊,被清理了一批人,很多人都猜測是公冶爝教唆利誘那些人做的,為了獲得與少主同等的權勢與地位,但證據不足,又加上夫人一下很信任他,畢竟是都是她一手帶大,自然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難道,公冶爝與公冶筱蝶兩個都是公冶夫人帶大的?」這委實有些奇怪。

夏合歡別有深意地看著她:「沒錯,聽說他們的娘都死了很多年了,在很小的時候,公冶夫人便將這兩人接到自己身邊帶著,吃住用度都與嫡出的公冶夙一樣。」

靳長恭又想到另一件事情,莫非上次雲娘流落流失之地的事情,就是因為八歧塢出現內賊的問題?

「看來這公冶夫人倒是一個厲害的角色。」靳長恭略一思索便清楚她的目的了。

「要說厲害,這公冶筱蝶倒是很得公冶夫人的真傳,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高傲自負的歌笑嫣被氣得一肚子憋屈,卻不得還手的模樣。」

因為夏合歡的話,靳長恭便留了一份心思投注在公冶筱蝶身上。

前方,公冶筱蝶笑得一臉純真地捥著蒼帝,她身穿一件月白色與淡粉紅交雜的錦緞長裙,搭著一件淺粉色紗衣披風披在肩上,裙面上綉著大朵大朵的紫鴦花,她快樂地微笑著,那閃著青春光彩的笑容,像—朵在夏雨之後悄然綻開的睡蓮,含著晶瑩的雨珠,羞怯而又優雅。

------題外話------

秦帝並不是男主哦,事先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