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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院的主人祖上是陳國的貴族,最高做到卿大夫,其後就一代不如一代了,到他這一代,退到了國人身份,但保留下來的宅院很大,於是將吳升和冬筍上人安排進了偏院歇宿。
這個院子很小,雜草荒蕪,房子也破舊不堪。冬筍上人想換一進院子,又被吳升制止:「這里最好。」
主人臨去時又冷著臉反復告誡,說是不許動這個,不許動那個,晚上不得出門,說話間不時搬出祖上官職來撐場面,明示自家在項城如何如何了得,若是不守約束,定教他們吃不了兜著走雲雲。
末了再次重申,晚上不許在外就食,須得吃他家里提供的餐飯,一餐五十個刀幣,不吃不行!
氣得冬筍上人幾乎跳腳:「不住你家了,這不是搶劫是什么?」
主人冷笑:「不住可以,現在就滾,我當向廷寺舉報,爾等殊為可疑,當付廷寺查問來歷!」
吳升連忙拉住冬筍上人,答應一切照主人家的吩咐辦理就是,並當場交付一百五十個蟻鼻錢,答應明日離去時,再付剩下的飯錢。
等主人走後,冬筍上人抱怨:「居士,你也太好說話了,我等可是修行中人,怎能被一個普通國人欺負?還是陳國的!」
吳升笑道:「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以前我還不信這話,如今看來,大有道理。」
冬筍上人問:「什么五世而斬?斬誰?」
吳升問:「他祖上不是陳國卿大夫么?到他是第幾代?」
冬筍回憶道:「他剛才說高祖的司馬,曾祖司禮,祖父為項城令門下士,父為車士,唔,到他是第五代。」
吳升兩手一攤:「這不就是五世而斬么?他算到頭了。」
冬筍猶豫道:「在城中殺人,合適么?」又恍然:「啊,老朽忘了,居士原為刺客......」
吳升哭笑不得:「想哪兒去了?一金之下,我不殺的,他哪里值當這么多錢?何況如今我加價了!好了,你趕緊出門吧,趁著天黑去坊市轉轉,看看能不能買些丹葯。還有,買兩個大的麻袋。」
冬筍揣著吳升給的兩鎰爰金,匆匆忙忙出門了,吳升也跟著出門,卻沒去坊市,而是回到「桃園記」酒肆,又點了酒菜,一邊吃酒一邊觀察斜對面的一座宅子。
這座宅子大門緊閉,門前落葉和污泥積攢了不少,門上屋檐處也長了不少雜草,無人清理。吳升借住的偏院就在街道對面,相互錯開大概三丈有余,街道寬度則在兩丈,能容兩駕馬車並行。
吳升最擔心的是這座宅子已為稷下學宮查封,但從表象看,似乎並沒有發生這種事,當然,問清楚了更好。
當下將酒保找來:「街上可有宅子發賣?」
那酒保賠笑:「客人面生,以前未曾見過,不知可是項城人?若非項城人,須得先去城尹府登記造冊,做了陳人,才好談購置宅院之事,其中難處不小。」
城中只有國人可以居住,想要買房就必須先取得國人的身份,這一點,諸侯各國皆同。不同的是取得國人身份的難易程度,最難的恐怕是臨淄,最易的就不好說了,某些小國的二、三流小城甚至歡迎任何人去充當國人。
項城是陳國大城,位在中原腹心,想要取得國人身份不是那么容易的,故此酒保才有此一說。
吳升道:「店家放心,我祖上是陳國人,久居外地,如今思鄉心切,正打算搬回項城,城尹府是必然要去的。你且說說看,有沒有空置宅院?」
酒保道:「左近住的都是桃氏族人,項城之中最是抱團,很少有什么空余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