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來(二)(1 / 2)

第三日,蔣雨晴自縊,一牆之隔的她除了歡欣盡然生出些惆悵來,仇報了,怎么心里卻空盪盪的?

宮中的女人,誰又強的過誰?

蔣雨晴手段陰狠,死了,董月如美若天仙,死了,而她呢?盡!

她長長吐出一口氣,拉回神思,淡然道:「他輕描淡寫間便逼死一國皇後,天下幾人能及?我想,傅璋年那些子女死之所以早夭,多多少少皆和他有關吧,這樣狠毒的人,你要救?」

少年沒有說話呆坐在花叢邊,這樣的人?是怎樣的人?

算來相識三四年,可她卻越來越看不清、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樣的人!

是初見的哀傷、再見的凄慘、後來相處中的倔強隱忍?還是那夜公主府桃花林中的溫暖,昂或是面前女人口中的謀劃算計陰狠決...九死一生回來,物是人非,安陽慘死,太子謀逆,加上之前被誅的傅盛年及客死他鄉的傅平年,他的那些兄弟姐妹幾乎都沒有好下場。

真的與他有關?

可是..豐.

少年隨手掐了朵只有花蕊的殘花起身來到占明月跟前,風吹起額前亂發,露出一條長長疤痕,幾分猙獰,她輕笑,俯身將花插上女子發鬢,掖了掖女子身上的大氅,退後半步負手而立,清亮的眼眸翻涌著決絕及恨意,唇邊的笑漸漸變冷。

「套用你的話,他是妖是魔與我何關?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我的,我不是聖母管不了那些,我只知,他現在不能死,因為,我與他之間還有恩怨沒了結。」

「我九死一生流浪漂泊幾千里回到這里,不是為了看你們狗屁的宮斗宅斗戲碼,我不明不白死了三個兄弟,到如今連根骨頭渣子都沒找到...我得給他們討回公道。」

「所以,他不能死,不能這樣去死,等我查清,然後親手取走那命。」

占明月莫名地覺的很冷,縮了下脖子,恍然發現那個愛笑愛鬧心善純真的少年已走遠,只留下面前這個悔恨哀傷滿腔恨意的洛花生。

原來,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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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五,永寧王府掛上黑白二色的長綢,棺木靈堂都已准備好,妙筆生花居內傅璋年親手為他的兒子穿上壽衣,深紫蟒袍由一百多名秀娘三天三夜用金線綉成,奢華之極,映著那人蒼白到幾近透明的容顏,展現出一種哀傷炫目了無生氣的傾城之美。

在場所有人紅了眼眶!

兩個時辰前,季萬生來過,他嘆著氣說准備後事吧,驚呆了一府的人,聞訊趕來的文帝呆望著床上幾乎不太能感覺到呼吸的少年,心中是無法言明的痛和悔。

他終於還是要走了!

是否所有美好都是無法挽留?如董月如,他為她建挽月宮,最終什么都沒能留住。

門邊鵝黃衣裙的少女撲倒在周宸身上失聲痛哭。

門外不遠處的菜地里粗布衣衫的少年亂發飛揚,低頭垂眸神思飄散,耳旁有人輕聲道:「不去見最後一面?」

少年不語。

說話的人伸出手掌攤在她面前:「他昏迷前曾囑咐,如果真死了只需將這給他戴上就好,其他什么都不需要,一把火燒成灰燼灑入江河即可。」

「他說他來時了無牽掛,走了也不需要身外物,只是,這鏈子必須帶著,因為,他怕來世若沒有信物...你會找不到他。」

「...或者,他會希望你親手給他戴上。」

少年削瘦的背脊慢慢挺直,良久的沉默後是暗啞地低喃:「不了,既然走了便無需再相遇,就當從來不相識。」

身旁人輕嘆,緩緩走開。

妙筆生花居哭聲震天...

他終於還是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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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所有人以為一切塵埃落定,內侍跌跌撞撞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跪倒在文帝腳邊:「陛下,陛下,冷宮的占娘娘...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