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1 / 2)

你發誓永不離開,如有違背,所求永不遂願所愛永生分離逝去親人永不得安,死後永入畜生道。*****************************************

翻山越嶺、走伏夜行,南奔之路異常艱辛,在擊退不知第幾次狙擊後,還有一百多里,前方就是長江,船早在岸邊停泊,傅錦年仿佛已看到雲南遍地的鮮花、滿城迎接的子民,連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又恢復成以往的英姿,傲然目空一切。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下令放棄休整全速前進,一行約二十人輕裝快馬風馳電掣向南而去,到當天深夜,終於到達長江邊。

無風無月的夜晚天地一片漆黑,江邊只搖曳著一點昏黃漁火,那便是他的救贖,可無端端,傅錦年一陣心驚肉跳,猛然勒住韁繩,吁,馬兒長嘶劃破長空盡。

身後有人奔來,嘶啞道:「太子,那便是來接迎我們的船。」聲音中夾雜著喜悅和疲憊。

傅錦年未答,瞪著那點漁火,耳邊是滾滾長江水,如奔騰在心頭的洪流,濺起千層巨浪萬頃熱血,他本應如所有人那樣疲憊卻興奮,勝利就在眼前,康庄大道就在前方,他又將大權在握俯瞰天下,用血清洗幾月來的恥辱,可為何,這異常安靜的夜晚,無風無月,無端端讓他覺得心驚肉跳,空氣中流轉著一股若有似無的熟悉氣息,連那搖曳在半空中的漁火都帶著幾分鬼氣!

鬼氣?

他忽然想到什么,驚出一身冷汗,撥轉馬頭嘶吼:「走。」眾人還未明白過來,他已不顧一切縱馬而去,才奔出幾丈,黑暗中出現一大片黑影,遠遠近近,密密麻麻的弓箭指向他們豐。

頃刻,驚了馬蹄,驚了魂魄!

二十幾人被團團圍住,只一動就可能變成刺蝟。

傅錦年忽升天亡我也的悲涼,昂天長嘯,悲傷凄厲,夾著許多不甘!

四周燃起火把,將暗夜照亮,也照亮了被圍住的二十幾人,灰頭土臉面如死灰,眼內是絕望的慘淡,經過長時間逃命和幾十個時辰不眠不休的奔襲,原本已強弩之末的眾人面對眼前的變故幾近崩潰,他們完全無措看向傅錦年,傅錦年則狠狠瞪著岸邊的漁船。

在死樣的靜默中,停靠在岸邊的漁船走出一少年,銀絲綉綴雲龍暗紋的月白雲錦長袍,極長的拖尾鋪滿整個甲板,華麗優雅,烏發被玉簪挽起,襯的膚如雪顏如玉,他隨意提了盞燈在手中,姿態慵懶閑適,卻讓所有人有一種跪地膜拜的沖動。

這像神一樣走來的人便是東夏太子傅流年。

傅錦年呆了足足有一刻鍾,那少年莞爾一笑:「大哥,好久不見。」

是,真的很久,他拼命逃他死命追,刀山血海走過來眼看就要逃出生天,卻再一次被這鬼一樣的人翻盤!他破口大罵,恨不得活活咬死那貨。

「小雜種,你他媽一定要逼死老子?」

少年笑的優雅淡然,全無煙火氣息。

「他媽的,大不了大家同歸於盡。」他狠狠的說著,幾近切斯底里,身子猛地飛起,一腳將身旁匹馬上的人踢落,手起刀落劈開馱著的箱子,揮手間原本被綁在箱中的女子已落入懷中,他喋喋陰笑:「小雜種,你千里迢迢親自追來便是因為這賤貨吧。」

他的眸中滿是嗜血的挑釁,是一個人絕望到極點後的半瘋狂:「你不讓我活,我也不讓你好過,大不了一起死,不能拉你下地獄,就拉你這姘婦下地獄,等下了地獄,老子一樣要她被千人騎萬人壓,啊哈哈哈。」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傅錦年的狂笑響徹,有江風吹來,船輕輕搖曳,船頭的少年衣襟飄然,若仙若神,淡淡遙望幾近瘋癲的傅錦年。

「你錯了,我此來不是殺你,而是,放你一條生路。」

「生路?」傅錦年猛的停住笑,滿眼不信,他會給他生路?別搞笑了,「你他媽還要耍老子,你會放老子生路?那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

傅流年輕展袖袍,姿態優雅:「你是我的大哥,我怎會要你死?沿江而下,不過三四日便可入滇,鎮南大將軍蔣雨棋違抗皇令拒不入京,想來已做好迎接大哥的萬全准備,此時,只需一艘船,而已。」

「而船,就在我腳下,我親自而來便是表明誠意。」他遙遙一指虛空:「此去千里,山高水長,大哥盡可大展雄圖。」

傅錦年愣住,半天說不出話,這從絕望到希望,一驚一乍一天上一地獄的,誰都會發懵。

「至於這婦人...」他緩步走下船:「大哥連逃命都帶著真是因為情深意重?若真如此,流年定當恭賀你們做對亡命鴛鴦,可若大哥只打算拿她來挾持我,唉,」他輕嘆聲:「我是如何的人如何的性情大哥是知道的,不錯,我是看重這婦人,願意千里而來親自索要,可若大哥真的寧願魚死網破,那我也只能說一句,來生來世有緣再見!」他輕輕咳嗽了幾聲,風過衣襟有種弱不禁風的羸弱,卻莫名讓人覺得蕭殺凌烈。

傅錦年沉默,半響後抬頭問:「我如何

信你?」

他輕言淺笑,緩緩道:「你為何不信?」

「你向來卑鄙無恥詭計多端反復無常,老子要怎么相信你?」

傅流年抬眸望天,天邊恰好露出一彎眉月,江風漸起水邊霧氣彌漫,將人的眉目模糊成暗影,清冷的聲音穿越過迷霧而來:「我既能殺你一次便能殺你一百次,這你也不信?」

剎那,一片死寂,如此狂傲的話天下間恐怕只有他傅流年才敢說,可,沒有人不相信,包括傅錦年自己。

「既如此,我又何必急在一時?」

傅錦年臉色煞白,不知被氣的還是被嚇的,胸口劇烈起伏,手下不穩刀鋒顫了下,女子纖細的脖頸鮮血淋漓,她悶哼出聲,遠處的傅流年眸色轉深,微微蹙眉,語氣漸不耐:「怎么,或者大哥還是選擇下地獄?既如此...」他一揮衣袖,提步轉身,「不送了,大哥。」

冷冷的不帶任何起伏的語調,用他獨有的悅耳清爽的嗓音說來,傅錦年腦子猛然一清,大喝:「好,老子信你,但,你得發誓。」

船頭的人沉默了下,道:「可以。」

「你按老子的話發誓,老子就放了這賤人。」

「你這樣說。」他盯著傅流年,一字一頓:「我傅流年在此向九天十地所有鬼神發誓,今日放傅錦年安全離去直至滇境,絕不傷其一分一毫,如有違背,所求永不遂願所愛永生分離亡母永不得安,死後永入畜生道。」

這哪是誓言,簡直是咒語,怨毒的詛咒。

在場眾人均是一驚,就連傅錦年的手下人都驚訝抬頭,被他挾持在懷中的女子更是花容失色用力掙扎,傅錦年極度不耐一掌將她拍暈了事,而後瞪著傅流年,冷聲道:「如何,敢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