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花濺玉樓頂層整整一層,只一個房間。
水晶燈盞、波斯地毯、紫檀家具、雲錦窗幔,古玩字畫擺滿四壁,極盡奢華。
推開窗,南面是街市,北面傍著流花河。
東西大街,人潮如水,叫賣聲吆喝聲熱鬧成一片,流花河上,畫舫無數,燈映水中,水添燈色,波光粼粼。
倚窗眺望了會兒,南宮月笙感嘆:「即便是金陵也沒有這般盛況。」
可這,也僅僅只是昌盛的大夏帝國繁榮的一角而已豐。
轉頭,見那位帝皇已在正中的桌旁落座,淺淺飲著酒,眉梢眼底全是優雅貴氣,忽然,她就想起錢熏的那句話。
當年的事,太多陰差陽錯。。。
作為帝皇,他應該算是合格的吧!
「愛妃,過來。」那邊,皇帝招招手,她收回思緒,走過去,殊童為她倒上酒,雨過天晴的青瓷盛著淡粉的液體,鼻端飄來一股桃花香,皇帝說:「桃花釀,不醉人的。」
她抿了口,點頭笑道:「好喝。」
他正看著自己,唇邊一抹淺淺的笑,紫眸瀲灧,容色逼人。
心咯噔一跳。
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於是,一杯下肚,接著又一杯。。。然後,南宮月笙再次把自己喝趴下了。
於是,接到命令的初一只得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烤雞,滿臉哀怨地上樓去收拾殘局。
帶她家娘娘回宮。
她真的很哀怨,不光對吃了一半的烤雞、喝了半壺的梨花白哀怨,還有那位剛剛認識相談甚歡的公子。
他長的很像她的一位故友,而那故友便是初一差點嫁了的相親認識的陳公子。
三年前,他大病,死了。
至今,讓初一動過婚嫁念頭的男子,只那一位,如今,猛然見到另一相似的,難免勾起很多感慨,感慨過後便是歡喜。
是那種他鄉遇故知的歡喜。
所以說,皇帝什么的都不是個東西,自己老婆喝醉了自己不處理,偏偏使喚她。。。
初一邊上樓梯邊埋怨殊童:「我說殊大總管啊,這就是你失職,如此良辰美景、花前月下的,佳人醉卧御前,你該勸陛下立馬把事情辦了才是,怎還到處亂跑來使喚我啊。」
殊童瞪她一眼:「你知道個屁啊,陛下冰清玉潔守身如玉,哪能褻瀆?快些上去,月貴嬪可醉的不輕。」
他冰清玉潔守身如玉?
殊大總管你在說笑話吧,我看你還子孫滿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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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敲門後等了會兒才推門進去,巨大的廳堂燈火如晝,卻只一藍色衣衫的美人醉卧桌上,初一徑直走過去,推推醉酒的美人:「娘娘,娘娘。。。」
月笙一動不動,睡的很沉,初一嘆了口氣,認命地俯下身子扶起她家娘娘,打算架起帶出屋子,殊童說轎子已在樓下,酒醉的人很沉,幸虧初一有武功,抱個把女人沒什么問題,否則一般的侍女還真挪不動,想來殊童便是看中這點,他說她什么來著。。。嗯,膀大腰圓。
這邊初一擺弄了幾下最後決定直接將人打橫抱下去,那邊天空驟然響起一記巨響。。。初一嚇了一大跳,好奇張望,從開開的花窗望出去,只見夜空驟然炸開一朵巨大的煙花,然後是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無數朵。。。
樓下的百姓在呆楞過後,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
煙花?
盡然是煙花!
「這是禮物。」
「她說,十八歲的生辰要有一場煙花,我等了整整十二年才送出這份禮物。」
。。。。。。
天空轟鳴著煙花的巨響,樓下響徹百姓的歡呼,耳邊有人輕言低語,而初一仿似看呆了,目不轉睛,甚至目瞪口呆。
「初一,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故事里有個少年和一個女扮男裝的女孩兒,他們一起流浪、一起拼殺,一起經歷刀山火海,一起度過無數次生死,最後少年做了皇帝,女孩兒成了大將軍,一切塵埃落定女孩兒卻想要離開,甚至與敵國的太子暗中來往,少年大怒將女孩兒囚禁了起來,拿她親人做威脅,他只想留住她而已,可最後。。。她在他面前自焚,發誓永生永世永不與他相見,少年一夜白頭,徹底瘋癲,無奈,他的家人用術法封了他的記憶,在無愛無恨中度過十年。」
初一仿佛入了魔怔,茫然問:「然後呢?」
「歲月流轉,十年轉瞬,十年後,少年重新找回記憶,女孩兒也沒有死,陰差陽錯之下她回到皇宮,但是她失憶了,不再記得他們的過往,包括他這個人,少年想將一切告訴她,又怕她知道後再次離開。。。當年,他做了很多錯事,他不知道她會不會原諒他。。。」
冰冷的手指拂過眼角,帶走一抹淚痕,初一兀然回神,一驚,倉
皇後退,懷中的月笙滑落在地,幸好,地上鋪著地毯。
「你。。。」傅流年一臉蒼白,死死瞪著她。
她噗通跪倒,低頭:「奴,罪該萬死。」
他俯身,眸色赤紅,聲音低啞:「你怕我?」
「不是怕,是尊敬,您是皇帝。」她淡定糾正。
他只覺滿嘴苦澀:「皇帝?既然嫌棄為何當年不說?我本可以不是皇帝的。」
初一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問道:「那個故事講的是陛下和娘娘吧?」
傅流年眼眸深了幾分:「你會選擇原諒嗎?」
「我?」她失笑,搖頭:「陛下,要不要來碗醒酒湯?」
胡言亂語喝多了吧你。
「如果呢?」他死死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