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等氣死你,吃席我第一個到(2 / 2)

從五品上的刑部郎中,到六品的刑部員外郎,他最喜歡慰問的,還是下面的主事,令史和書令史。

於是乎,崔守業的好心情迅速喪失,怒火熊熊燃燒。

顯然,李彥此舉是故意損他的威嚴。

畢竟崔守業不喜這位李機宜,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結果今個兒卻帶他來刑部。

偏偏由於聖人的命令,崔守業不得不遵,血壓開始攀升。

直到自己所在的工位,才定了定神,跪坐下來。

李彥更不客氣,就坐在他對面,倒也不笑了,面容平和的看著他。

崔守業喝了一杯酪漿潤潤口,壓了壓氣,也不廢話,轉向身後一摞高高的案卷,親手開始翻找。

李彥就這樣看著崔守業忙活,思索著這位刑部侍郎,會拿出多厚的一沓案卷。

江南血案,真要是一點案卷都沒存留,是個人都知道有問題。

唯有留存下一些,如果被人問起,再將它與泰山封禪聯系到一起,才好應付過關。

畢竟泰山封禪是李治的軟肋,再加上這位聖人對於老百姓的死活,從來就沒太多關心,蒙混過關的可能性就極大了。

當然,時間也是關鍵。

幸好此案只是過了六年,如果是十六年,那資料遺失,記憶模糊,就都變得理所當然。

以古代的條件,懸案就永遠是懸案。

果不其然,崔守業找了半刻鍾,才將一卷薄薄的,連封面都沒有的案卷取了出來:「這就是江南疑案的記錄了,李機宜可以帶回去了。」

言下之意,快快滾蛋!

李彥微笑:「不了,我還是先在這里看看,有什么疑問,也好請教崔侍郎。」

言下之意,爺就在這!

說著,他將案卷接了過來,細細翻閱起來。

崔守業看著這討厭的家伙,極度礙眼,卻又沒有辦法,只能低頭看起了文書。

李彥倒是很快沉浸在了案卷中,並且反反復復看了三遍。

內容很短。

地點。

潤州,丹徒縣,青陽村。

村內共兩百七十一民戶,一千三百五十二口人。

前文不詳,在刑部吏員趕到時,三百多人慘遭殺害,傷口多為劈砍穿刺,屍體橫七豎八,死狀凄慘。

剩下的一千多人,也遭到了極大的驚嚇,村內部分財物遭到劫掠,許多屋舍被火點燃。

根據幸存者的口供,是匪徒沖入村內大肆劫掠,在遭到村長帶人的抵抗後,又惱怒屠殺,縱火肆虐。

於是乎,刑部吏員初步判斷為匪患,正要調查附近山頭到底是哪伙匪賊作亂,上報縣衙進行圍剿,卻又遇到一群崇雲觀的道士,一口咬定是有人在丹葯符水內下毒。

根據上面記錄,崇雲觀是當地的道觀,此觀存世時間很長,前隋時就存在了,具體源頭不可考,在災禍時,偶爾施齋濟民,聲名不錯。

但根據那些神情驚懼,悵然悲呼的道士所言,他們在為村民治病時,凶手在水內下毒,不僅導致了三百多人直接慘死,剩余的村民還遭大害,連神智都不清楚。

刑部吏員懷疑他們才是神志不清的人,將道士驅散,不過由於死傷人數過多,還是走訪了全村。

接下來,他們又從不少村民口中得知,確實是道士治病,丹葯毒害。

還提到了村民在不久前患了怪病,幸得崇雲觀道士救治,才能治愈。

刑部吏員幾經調查,無法判斷到底哪一種才是事實,就將案情匯報上來。

「還真是羅生門?」

李彥奇了。

單從這記錄的案卷來看,此案得出崔守業的判斷,似乎還真沒錯。

兩種截然不同的說法,偏偏都有人證,這算是怎么回事?

但問題是,這薄薄的記錄,真的是案情的全部嗎?

李彥目光動了動,在崔守業聚精會神的看另一份案卷時,突然發問:「無論是匪徒之患,還是丹葯下毒,此案之後,丹徒縣的官員都有被貶職的,也有下獄的吧?」

崔守業被他突然出聲嚇了一跳,然後冷聲道:「你要問這方面的事情,去吏部調官籍,我們刑部只有案情概況。」

李彥笑笑:「好。」

又低下頭去。

「你!!」

崔守業無奈,只能再度工作。

片刻後,李彥突然又道:「此案為什么會驚動刑部吏員?案發時,當地的縣尉法曹和不良人在做什么?」

崔守業有了准備,這次沒被嚇到,眼睛微微眯了眯:「六年前的案情全在此處了,如果李機宜還有疑問,請自己去查探吧!」

李彥哦了一聲,又低下頭去。

崔守業受不了了,站起身來,准備離開。

李彥見了反倒起身,微微一笑道:「我想給崔侍郎提一個意見。」

崔守業濃眉微揚:「哦?」

李彥道:「當年建言隱瞞案情的吏部官員,最好抓起來嚴加審訊,這起案子完全沒必要如此處理,除非有人做賊心虛!」

話說完,李彥行一禮:「崔侍郎,告辭!」

說罷,頭也不回的離去。

只留下崔守業瞳孔幽深,雙手抓在案上。

漸漸的,青筋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