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我這人就喜歡講道理(2 / 2)

他都有些受不了了。

你演小品呢!

崔守業也受不了了,再看下去血壓要壓不住了,趕緊呵斥道:「不說?不說就上刑!」

李彥目光一沉:「上刑?」

崔守業很清楚這種紈絝子弟,高門士子,從小都是養尊處優,享福慣了,哪里經得住嚴刑拷打?

但他的風格早就成刑。

聖人緊盯此案,總不能別人都是「別問,問就是上刑」,到李思沖就變成了「講道理,別打啊,要講道理」……

所以崔守業准備親自動手。

不同的人動手,看似是同樣的刑法,其實大不一樣。

這點在杖責上最是明顯,照實了打,二十杖人就沒了,往虛了打,一百杖也只是觸目驚心的皮外傷。

但李思沖則是駭然變色。

你居然要對我用刑,怪不得剛剛元芳讓我小心!

令他大喜過望的是,李彥搖頭:「李寶郎只是前來配合調查,雖有疑慮,但不必用刑。」

崔守業心想配合調查,哪有直接把人吊起來的,你現在就這一個能說話的嫌疑人,遲早也要用刑。

他不敢怠慢,立刻問道:「那照李機宜之意,何時才會上刑?」

李彥不悅:「崔閣領的審問方式里,就只有嚴刑逼供嗎?」

這話似曾相識,用刑居士崔守業不得不保持一貫作風,冷冷的道:「不這般,難道與他好言相勸嗎?聖人那邊如何交代?」

道理哥李彥搖頭:「聖人讓我一切從速,我自然是要快快查出真相的,但嚴刑拷打中得不到事實,我喜歡講道理。」

聽著兩人對話,李思沖肺都氣炸了,惡狠狠地瞪著崔守業。

你到底是不是要幫我!

就在這時,他卻見李元芳,對自己微微搖頭。

李思沖想了想,也收回視線。

默契,這個時候一定要與元芳保持默契,才能安然過關。

「這……」

崔守業見李思沖跟李彥眼神交流,都懵了。

你莫不是有病,李元芳把你抓進來,老夫要幫你,結果你跟李元芳眉來眼去?

但漸漸的,他也回過味來。

是不是李元芳跟李敬玄也達成了什么交易,願意幫李思沖脫罪啊?

那就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不過崔守業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

他和李思沖都是當年江南血案的涉案人員,一條繩上的螞蚱,案子徹查,全部完蛋。

李元芳充其量,就是現在有些利益往來,這小子又是年輕氣盛,完全可能翻臉,不得不防。

崔守業態度堅定起來:「聖人讓李機宜查辦此案,你要用那一套講道理的交談方式,我不反對,但我身為內衛閣領,審問此人,是否有權力?」

李彥點頭:「當然有。」

崔守業道:「那好,我們互不干涉,李機宜審問時,我避讓,我審問時,也請李機宜不要打擾,如何?」

這樣他才好囑咐李思沖一些要點,編織出一套像樣的證詞。

省得這養尊處優的紈絝子,滿嘴的漏洞。

李彥眉頭一揚:「崔閣領的意思,是想要先審?」

崔守業道:「李機宜剛剛詢問,並無收獲,為何不交予我呢?」

「那好吧……」

李彥點了點頭,起身走到李思沖面前,在他耳邊低聲道出兩個字:「撐住!」

短短兩個字,把李思沖都快嚇傻了。

旁邊有一個血肉模糊,連人形都快看不出來的活例子,你讓我撐住?

我拿什么撐住?

他直接尖叫起來:「元芳,你千萬不要走啊!我要你來審我,只有你來審我!!」

崔守業一怔,氣得眉頭都快豎起來了:「李員外!你要想清楚!」

連昔日的官名都喊出來了,這提示得可太明顯了。

但李思沖哪里肯受刑:「我就認准李機宜,聖人也是讓李機宜斷案的!」

崔守業再也受不了這份羞辱,起身拂袖。

豎子不足與謀!

若不是要保住自己,這一刻他真想有多遠走多遠,再也不管這好壞不分的家伙死活。

但眼見李思沖奮力掙扎,把鏈條搖晃得咚咚真響,還是咬牙道:「既如此,李機宜先審吧,我過後再來!」

李彥行禮:「送崔閣領!」

眼見崔守業離去,李思沖松了口氣:「他終於走了,這老物,整天想著嚴刑逼供,到了我這里都要來一回,簡直可恨!」

李彥耐心的等他喘過氣,吩咐丘神績給他遞上一杯酪漿,喂著喝完後,又開口道:「李寶郎再想想,你和竇掌事交惡的原因。」

李思沖喝完酪漿,舒坦了些,神情放松下來。

他就喜歡這種問答的,君子動口不動手嘛:「我剛剛已經說過理由。」

「你可以再仔細想想……」

李彥道:「比方說,我是說比方啊,你們往來宴飲時,竇德成曾因醉酒,不慎透露了江南案的真相,事後懊惱不已,也正是因為你清楚了真相,竇德成害怕你揭發,關鍵時刻,才要污你!」

李思沖如夢初醒,大喜過望。

妙啊!

我怎么就沒想到這個動機!

這一下就全連起來了,責任還能推給竇德成,太完美了!

他立刻連連點頭:「啊對對對,就是這樣!」

李彥微笑,臉上帶著鼓勵:「你看,我就喜歡講道理,現在說吧,江南案的真相是什么?」

李思沖喜孜孜的交代,丘神績飛速記錄:

「那次竇德成醉酒,對我說,江南案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