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有官職的李元芳刀斬如來,無官職的林沖保護百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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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宣德門開啟,一大堆人馬徐徐走出宮城,百姓們開始圍觀。

畢竟對於這座皇宮正門,大家習慣性的,是臘月最後一天,舉行的儺舞。

儺舞是一種祭神跳鬼,驅瘟避疫的娛神儀式,每年到祭祀的時候,宏大的隊伍都會穿著各色衣服,佩戴神話傳說的面具,沿著御街一路舞蹈,口中高呼「儺儺儺」,「儺(nuo)」通挪,意思就是讓厲鬼挪開退走。

這個祭禮在北宋尤其被看重,是為了祈禱人丁興旺,保護孩子避邪免災,不要夭折,但從北宋的皇子出生率和存活率來看,在趙佶沒有登基之前,儺舞顯然沒起什么幫助。

而有了這樣每年的祭典准備,此次祈福也是類似的規格,七百人的祈福正隊從宣德門出,再自左掖門、右掖門出兩支三百人的祈福副隊。

正隊出宣德門沿御道向南至朱雀門,副隊一支向東至望春門,折向南沿內城牆經麗景門,再向西經保康門與在朱雀門等候的正隊會合,另一支向西至閶闔門,折向南沿內城牆經宜秋門,再向東過崇明門與正隊會合。

最後三隊合一,朝大相國寺進發,向佛祖祈禱官家快快康復。

在這樣的安排下,越來越的百姓一路跟隨,議論紛紛:「太後仁慈,官家孝悌,真是我大宋之福啊!」「我兒近來也病重,望佛祖保佑官家的時候,也能保佑我兒!」「那還不如去歲安醫館看病……」

本來大伙兒的看法,還是挺統一的,太後的愛子之情贏得了老百姓朴素的好感,但不知是誰,突然提到了一個名字:「公孫判官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人群安靜了片刻,風向頓時發生了變化:「太後對公孫判官太不公平了!」「好不容易盼來一位閻羅公孫,朝廷為何不用?」「以後的冤情向誰申述?誰又能為我們作主?」

……

「那邊在說些什么呢?」

祈福正隊中,向太後坐在御輦內,覺得有些氣悶,探出頭呼了呼氣,又隱約聽到外面傳來聲響,不禁詢問道。

隨行在一側的郭開,已經聽到了百姓議論公孫判官的聲音,大氣都不敢出,同時心里也暗暗嘆息:「若是公孫判官還在,何至於讓童貫這賊人興風作浪,圖謀不軌!」

而被他又恨又懼的童貫,就跟在輦車旁邊,露出笑容,聲音故意發尖,姿態滑稽:「外面的百姓,都在贊頌太後的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呢!」

向太後聽了不禁露出笑容:「童都知倒是會說話,捧得老身好似觀音菩薩一般,你這都知辛勞了,宮內的祈福儀典辦得不錯,老身十分滿意,等到官家康復,定要重重賞你!」

童貫臉上露出大喜之色:「太後對奴等真是太好了!」

向太後一直認為她待人寬宏,身邊人也該死心塌地,對於童貫的感激涕零坦然受下,看了看周遭黑壓壓的衛士,又感到胸口發悶:「天氣這般炎熱,就別圍著這么多了,讓他們散去些!」

此番保護出宮的,都是最為精銳的班直侍從,個個重甲持戈,身軀偉岸,郭開跟著輦車隨行,頓時顯得愈發矮小瘦弱,即便是身材魁梧的童貫,在那彷佛一根根庭柱直撐天空的大漢襯托下,都變得平平無奇起來。

而聽到向太後的指示,班直里走出一人,來到輦前稟告:「太後,近來京師不平,屢現凶桉,我等必須小心戒備。」

向太後蹙眉道:「老身出行,也就是從宣德門由御街至大相國寺,你們眾多班直在此,難道賊子還敢來冒犯?你此言未免多慮了。」

那位班直沉默不語,童貫目光微閃,趕忙尖聲道:「一切以太後鳳體康安為重,你們散開些,不是更能掌旗警戒,以備不察?」

班直對於童貫的呵斥理都不理,但在向太後的目光注視下,最終只能領命,讓陣形松散。

人群不再擁擠得嚴嚴實實,向太後感到呼吸通暢了許多,通過縫隙,也能看到街邊的百姓,向著這里觀望,那目光似乎並不友好,不禁有些奇怪。

但還沒想明白自己的祈福為什么不受歡迎,結合剛剛班直所言的京中凶桉頻發,向太後突然問道:「這刑部和大理寺,至今還沒有抓住無憂洞的賊首么?」

郭開不得不答道:「回稟太後,賊首狡詐,確實沒有抓到……」

向太後好心情頓時盪然無存,氣憤道:「讓百姓頭疼的無憂洞都掃平了,一國郡王連續被害,至今已有數月,凶手竟還在逍遙,難道離了區區一位判官,真就不行了?」

郭開為之沉默,童貫暗暗冷笑。

此前向太後認為,離了誰朝廷都一樣運轉,正常情況下,這話並沒有錯,能力再高的人都可以被替代,更何況一位判官。

但現在就不是正常情況,相比起公孫昭追凶,靠的不單單是能力,更是執法嚴明的態度,刑部和大理寺也有斷桉人才,也想要追查無憂洞賊首,得此大功,但他們不像公孫昭那般廢寢忘食,為了公理正義而得罪權貴,那結果自是大不一樣。

向太後並不了解這些細節,但事實證明,無憂洞賊首至今還未抓到,她終於想到那個人:「公孫昭至今還未回歸開封府衙么?」

郭開剛要說話,童貫就搶先一步道:「民間傳聞,都說公孫判官心灰意冷,已經棄官回鄉了……」

向太後臉色沉得愈發厲害:「命人去他的鄉里,喚他回來,老身倒要當面問問,升他服緋,就沒有半分感激之情,難不成要老身得事事順著他的心意不成?」

童貫趕忙道:「民間傳聞他回了家鄉,但依老奴愚見,這公孫昭不分緣由,棄官而去,如此藐視大宋律法,怕是不敢回鄉,直接遁逃了!」

說著,他瞥了下郭開,眼神里威脅滿滿,郭開無可奈何,只能道:「童都知所言不無道理,太後對公孫判官不薄,他卻如此辜負太後美意,受不得半點磨礪,這等頑傲的武人,何必再理會呢?」

向太後微微頷首,確實沒有太後順著臣子的道理,何況之前公孫昭將那群士大夫得罪得太狠了,現在消失也為各方所接受:「嗯,此事不提也罷!」

這個在開封府衙矜矜業業干了八年,直到近來才被發現的判官,終於又被徹底拋開。

向太後閉上眼神,開始養神,直到御輦停下,再睜眼時,一群寶相庄嚴的禪師,已經等候在了大相國寺的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