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章 開封有個高青天,鐵面無私辨忠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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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照,你此言何意?」

迎著女兒的目光,李格非的神情微沉,總覺得這孩子話里有話。

李清照卻沒有回答,將二十枚棋子收拾好,整齊地放在棋盤一側,然後將存放賞貼,也就是籌碼的鋪盆放在另一側,起身去書架,取了一套《洛陽名園記》過來。

李格非被吸引了注意力,撫摸著書卷,露出感慨之色。

這套《洛陽名園記》是他六年前所編撰,專門記錄朝廷達官貴人營造的園圃台謝,斥責他們日益腐敗,奢侈無度。

這行為可太得罪人了,達官貴人修豪宅名園,李格非把它們統統記錄下來,表達對朝廷日漸腐敗的擔心,將來真要出什么事,這不是把那些人釘在恥辱柱上么?

正因為這般,他這位文名早顯,為官又兢兢業業之人,至今還是並無實權的禮部員外郎,官位別說再進一步了,能保住都很是艱難。

李格非卻無後悔之意,不論是編輯《洛陽名園記》,還是此時廢弒母昏君,扶簡王上位一樣,都是這般。

看著父親眉宇間的決然,李清照完全得到了答桉,慨嘆道:「《孟子》有言,自反而不縮,雖褐寬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

「而父親告戒過我,遇事不計後果,一味舍命,那是血氣之勇,匹夫之勇。」

「君子之勇是大勇,又可稱為義理之勇,遇事當謀定而動,循道而為,義不容辭時,便該義無反顧,當生則生,當死則死……」

「不錯!不錯!」

李格非撫須贊同,但看著女兒,又眉頭大動,覺得不可思議:「清照,你難道……?」

李清照這才挑明:「父親欲廢官家,擁立新君,何苦瞞著家人?此事若敗,母親、我、小弟,還有李氏親屬,又有誰能逃得過去?」

李格非眼神頓時波動了起來,為了心中大義,他便是死了也絕無怨言,可確實是累及無數,只能強壓下不安,堅定地道:「弒母大逆,天人共懲之,此事不會敗!」

李清照苦笑:「那我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李格非也想問:「你到底是從何處得知我們有此謀劃的?」

李清照試探道:「我若說是有一只成了精的狸奴告知……」

說到這里,看到李格非皺起眉頭,她立刻順暢地接道:「父親肯定是不信的!」

李格非臉色變得難看,如果是兒子李迒,藤條說不定都用上了:「清照,此事干系甚大,若是提前泄密,後果不堪設想,你切莫說笑,告訴為父你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李清照為了進一步說服,唯有把信件取了出來:「父親請看。」

李格非迫不及待地接過,反復看了幾遍:「這是找稚子所寫?所用紙墨居然與我家相彷?寫信之人為了怕暴露自身,當真是謹慎至極!」

李清照嘴角微勾,有點想笑,偏偏根本笑不出來,低聲道:「至少這位是沒有惡意的,否則我們全家已經入獄了……」

李格非身體顫了顫:「如此說來,消息居然真的泄露,簡王殿下危險了!」

李清照立刻道:「恕女兒自私,事已至此,請父親保全自身,不行匹夫之勇!」

李格非面色數變,緩緩搖頭:「開弓沒有回頭箭,此事老夫已經參與,便是現在閉門不出,又豈有幸理?想要保全你們,唯一的辦法就是廢立功成,簡王登基!」

李清照暗嘆一口氣,卻不放棄希望,繼續問道:「父親,此事是宮內閹人所起?」

李格非道:「確實是內侍省押班賈詳,因不忿官家弒母,欲擁護簡王殿下……」

李清照蹙眉:「豈能因閹人之說成事?」

李格非道:「官家弒母之行,非內侍不能知,不求閹人為證,又能如何?」

李清照從小耳濡目染,李格非自不必說,母親王氏也是宰相孫女,再加上往來的女子都是官家夫人和閨秀,對於朝廷局勢自然有幾分見解:「我非蔑視閹人,然這等大事的發起者,絕不能是內侍省,而是如章相公那般素有聲威的將相!」

章惇曾經召李格非為檢討,李格非拒不就職,因而被貶官外放,對於行事霸道的章惇自然是痛恨的,但又不得不承認:「章子厚雖恣作威福,矜伐己功,確也是承天一柱,判斷山河,早見端王品性不佳,可他已獲罪貶官,徒嘆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