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各出手段,隔空斗法(2 / 2)

藍道行動容,他確實被天師寶珠震住,但也不容許如此作為,立刻出聲:「小天師冷靜!」

「你敢阻攔試試?」

陶世恩面容扭曲,沖著藍道行狂吼一聲,那猙獰凶惡之態,令這位茅山道人都是一驚,然後就見那厲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唰的一下刺入陶隱的胸膛。

眼見對方避都不避,陶世恩哈哈大笑:「你終於死在我的手中了!」

鮮血從胸膛濺出,陶隱的表情上卻沒有太大變化,依舊是瀟灑的兩個字:「就這?」

然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陶世恩愣住了。

藍道行也愣住了。

這嘴也太硬了……

但旋即他眉頭一揚,隱隱有些猜測,故意贊嘆道:「好骨氣!」

「該死的!該死的!」

陶世恩將劍抽出,感受不到半分大仇得報的快感,仇恨的視線盯在陶隱的屍體上,恨不得將之碎屍萬段。

可他也清楚,這樣的行為,已經闖下了不小的禍事。

用天師寶珠,令陶隱劫數爆發,不僅可以威懾正一派內的道人,使得他們重新團結在陶仲文身邊,對於凡俗還能宣稱,陶隱是自己遭了劫數,天師寶珠本想救他,卻未成功。

為了證明這點,陶世恩還准備引導惡劫爆發下的陶隱沖入大街,多傷一些北京城的平民百姓,然後再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之擊殺。

但現在於東岳廟內痛下殺手,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算是陶仲文,也不能隨便殺人,自己沖動之下殺了陶隱,無論是衙門,還是錦衣衛,都要來拿人的……

「不行!不行!」

眼見殿內並無旁人,陶世恩驚懼不已,又急中生智,探手抓向屍體:「此人本就是我陶家之人,今日被我實行家法,清理門戶,我要帶他回去向父親復命!」

藍道行豈會放過這么好的拿捏機會,拂塵一揚,將他的手震開:「這位是李真人的親隨,更有將之當成傳人培養之意,如今遇害,貧道必須給李真人一個交代!」

陶世恩受阻,面容頓時猙獰起來,天師寶珠再度懸於掌心:「藍道行,你可想清楚了!」

藍道行心頭緊張,面上卻不亢不卑,他能被選出來去嘉靖面前爭寵,也非易於之輩:「小天師莫要威脅,貧道若是怕了,那遲早懼劫當頭,你若是有膽量再殺一位朝廷敕封的高士,盡管動手吧!」

「好!好!你去向李時珍邀功吧,不過他的人死在你面前,你以為能討得好?」

陶世恩確實不敢動手,胸膛劇烈起伏,丟下一句狠話,憤然拂袖,轉身離去。

「幸好陶仲文後繼無人,這小天師根本不足以獨當一面……」

藍道行搖了搖頭,但想到天師寶珠的厲害,神情又鄭重起來,然後來到陶隱的屍體面前,拂塵一揚。

嗖!

那鮮血蔓延,死氣橫生的屍體,陡然一震盪漾,化作煙氣散開。

最終留在地面的,僅僅是一道法力失了大半的符籙。

「果然如此!」

藍道行撿起符籙,嘴角微揚:「各出手段,隔空斗法,李時珍和陶仲文,當真是各有手段啊!」

……

真正的陶隱,確實早就熘了。

眼見陶世恩取出寶貝時,陶隱當機立斷,使用了本來准備應付陶仲文襲擊的分身化形符,真身沒入地下。

這不是他的能耐,而是一位矮矮胖胖的老頭兒出現接應:「老夫是北京土地神,奉尊上之命暗中看護,請隨老夫來!」

陶隱渾身放松,任由土地神帶著他在地下穿梭,很快遠離東岳廟的范圍,告別土地神後,到了京郊架起風來,朝著天空的神樂寶船飛去,匯報這件大事。

陶世恩自是不知,那位遺言為「就這」的大仇人,半點事情都沒有,回到陶仲文的閉關之地,看著那緊閉的石門,顫聲道:「父……父親……孩兒有負重托……闖下大禍了!」

片刻之後,陶仲文的聲音從中傳出,帶著濃濃的詫異:「那孽子擋住了寶珠之威?」

陶世恩將東岳廟內的事情講述了一遍,低聲道:「若不是那藍道行阻止,孩兒已經將陶隱的屍體帶了回來,現在李時珍知道,怕是要發難了,陸炳本就虎視眈眈,更是不會放過孩兒……都是孩兒無能,辦錯了事情,還望父親搭救!」

說罷,他重重叩首,眼中滿是懼怕驚惶之色。

室內安靜片刻,陶仲文平穩的聲音傳出:「不必擔心錦衣衛來拿人,你應是中計了,陶隱沒死。」

陶世恩愣住:「怎么會沒死?孩兒親手殺得他啊!」

陶仲文道:「世上多有偽裝化形之法,你不曾見識過,才會被蒙蔽……」

「那孽子心懷仇怨,法珠絕不可能毫無影響,何況妖類精血相連,一旦陶隱身死,那蛇妖必定以最快速度趕到,找你復仇……」

「現在一片風平浪靜,恰恰說明孽子沒死,那東岳廟內的屍體就不是他,怕是使了個障眼法,真身偷偷遁走了。」

陶世恩怔了怔,勃然大怒:「我又被耍了……又被耍了……啊啊啊,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眼見這位虎立而起,揮著佩劍狂舞,石門開啟,一個玉瓶飛了出來:「里面有一粒冰心丹,服下它。」

陶世恩接過玉瓶,微微一怔:「這是父親煉的丹?」

身為繼承人,他當然清楚,煉丹術可是陶仲文的短板。

紅鉛丸那樣的丹葯,終究是給凡人服用的,難以湖弄道門內行,何況陶仲文若是丹法高超,也不至於傳授給陛下後,煉出的丹葯那般一言難盡……

陶仲文有些不悅:「當然是我所煉,你打開便知好壞!」

陶世恩遲疑著打開玉瓶,一股清新的味道頓時撲面而來,明顯是上品丹葯。

這位小天師通體一震,眼眶紅潤了。

連身為天師的父親,都在默默提升自己,等待一鳴驚人的機會,自己還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他立刻服下丹葯,盤膝在地,運功周天,眉宇間的戾氣緩緩散去,恢復冷靜:「多謝父親賜丹!」

陶仲文澹澹地道:「那孽子便是逃過了這次的殺劫,也該知道厲害,若李時珍能知難而退,就由得他們去,我亦不會趕盡殺絕……」

「若是他們還不知好歹,那你也不必留手,盡管讓他們遭劫便是,陛下不會對一個失敗者記掛多久,保住天師之位才是最重要的,母須瞻前顧後!」

陶世恩露出堅定之色,重重點頭:「是!」

這位小天師雄赳赳氣昂昂地離開,一刻鍾後,另一道身影來到室外拜下,正是從未外出過的嫡傳弟子,典真嗣。

石門開啟,又一個渾金匣子飛到面前,陶仲文吩咐道:「這些冥票一日燒一張,嚴格執行九幽之法,削減陸炳壽數,不要讓我失望!」

典真嗣將匣子打開,一股撲面的寒氣涌了出來,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以一種疑惑的語氣道:「這不是交給師兄做的么?」

陶仲文澹澹地道:「他要執掌天師寶珠,與李時珍一方斗法,暫時沒有精力顧及這件事了。」

典真嗣依舊沒有應下,很不情願地道:「那不能換個人么?師父,我不想與地府那些鬼差打交道,挺嚇人的……」

陶仲文聲音溫和起來:「你的法力最是精純,可擔重任,將來這個家,就要交給你了!」

典真嗣精神一振,露出激動之色,又有種理所當然的表情,這才收下渾金匣子,拜了一拜:「請師父放心,孩兒一定不辱使命!」

聽著這位離去的聲音,室內羽衣星冠的老道士閉著眼睛,表情一片澹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