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二十一章 嚴氏父子死都死了,干脆拉徐階下去墊背(1 / 2)

「嚴世蕃逃了?」

聽著手下滿是惶急的匯報,趙府尹一口茶水噴了出去,大喊道:「快!快去抓人啊!」

但下令之後,他就意識到,以順天府丁的水准,既然能讓人跑出去,追回來的可能性就不大,改口道:「速速通告錦衣衛……」

原本不參與嚴黨審訊的陸炳,出現在了順天府內。

「單憑嚴世蕃之力,難以出逃,恐有接應!」

陸炳並不知道魔頭降世,自以為對嚴世蕃是很了解的,那位鬼才的頭腦沒得說,但身體早就被酒sè掏空,比起尋常人都要虛弱,在重重包圍中逃走,實在難以想象。

所以初步判斷,是有外人接應,配合逃亡。

然而很快,錦衣衛察驗人數時就發現,嚴世蕃似乎還不是一人走的,還帶走了另一位女子。

「不帶走子嗣,也不帶正妻,反倒與那妓子琴鳳一同逃亡,不改風流啊!」

陸炳心頭大怒:「好膽!」

目前朝野內外談論最多的,正是嚴嵩父子的處置,下任首輔的人選都要排在後面,這個節骨眼上嚴世蕃逃了,勢必引起軒然大波!

更何況還帶著一個妓子逃亡,那要是傳出去,朝廷的臉面又丟光了……

一聲令下,錦衣衛全都動了起來,十三太保帶領jīng銳四處搜查,陸炳則往嚴嵩的屋內走去。

平心而論,他不太想面對這位嚴閣老,畢竟雙方曾是盟友,後來嚴黨行事越來越肆無忌憚,才漸漸敬而遠之,尤其是天師入京之後。

但想到如今再見,也是最後一面了,就見一見吧……

陸炳走入屋內,發現嚴嵩一人靜靜地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沒了成群的下人,沒了左右的簇擁,這位也不過是個普通的老者,正在不可避免地邁向生命的盡頭。

來到嚴嵩面前,陸炳開口喚道:「嚴老……嚴老……」

喊了好幾聲,嚴嵩才身體一顫,睜開眼睛,先是茫然地看了一會,然後才反應過來,准備起身行禮:「陸都督來了,請恕老朽失禮!」

換一位官員,或許會樂意見得昔日的嚴閣老,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但陸炳並非那樣的人,出手制止了嚴嵩的起身,依舊執往日的禮數:「嚴老不必多禮,就這般說話吧,我也自在些。」

嚴嵩有些感慨:「陸都督是心善的,有什么話請說吧。」

陸炳道:「嚴老何必明知故問呢,我來此處,自然是要知道令郎的下落,朝廷對嚴氏本有幾分優待,現在全被他毀了……」

嚴世蕃一逃,對於嚴氏剩下的人可以說是毀滅性的打擊,原本他們還能在這院落里,在定罪之前不必身陷牢獄之中,現在則沒了這份待遇,即便是對嚴嵩,bī問和威脅也是必須的。

當然陸炳也沒指望問出什么,嚴世蕃哪怕自私自利,但終究是嚴嵩的獨子,這位老人犧牲自己,保全兒子,也是完全正常的。

然而嚴嵩輕嘆,卻說出一番意想不到的話來:「嚴世蕃不見得能活命,只是為了贖幾分罪過……」

陸炳不解:「贖罪?」

嚴嵩道:「陸都督以為,人死之後,會入地府受罰么?」

陸炳立刻點頭:「我親眼見過九幽使者,勾去亡者的魂魄,凡人死後,魂歸幽冥地府,生前所犯的罪孽,自然要一一償還的……」

嚴嵩臉上的老皮輕輕顫了顫,眉宇間流露出壓抑不住的恐懼之sè:「是啊……要還的……要還的啊……」

「沒想到堂堂嚴閣老,居然在害怕擔心這些!」

陸炳看出這不是偽裝,詫異之余,倒是有些慶幸。

他執掌錦衣衛,同樣干過不少巧取豪奪的事情,當年夏言之死也有推動,自知是犯了不少罪孽的,所幸於國有功,近來更積攢yīn德,為死後考慮。

嚴嵩有著類似的想法,只是這位所犯的罪孽,可太多了,此前無惡不作,倒台後知道害怕了,不覺得太遲了嗎?

屋內安靜了片刻,嚴嵩從恐懼中緩了過來,將早已備好的字條遞了過去:「陸都督請收下,有了此物,在陛下面前也能有個交代了。」

陸炳接過,掃視一眼,眉頭揚起:「這是要借你們之手,對天師施加報復?」

嚴嵩微微點頭:「讓府丁傳遞消息的,是徐府之人。」

陸炳露出錯愕:「是由於首輔之爭么?徐閣老何必如此?」

且不說現在首輔落於誰家,還猶未可知,即便徐階最後當不了首輔,但閣老之位還是穩穩當當的,這已經是多少臣子夢寐以求的終極追求,現在居然做出這等事來,莫不是瘋了?

還是嚴氏父子死都死了,都要拉徐階下去墊背?

不過既然有了線索,陸炳也告辭離開,開始順藤摸瓜。

很快錦衣衛就找到了傳遞消息之人,都沒有多加審問,剛剛帶入詔獄,對方就嚇得什么都招了。

「原來是徐璠……這兩位閣老,都是教子無方啊!」

陸炳暗暗搖頭。

同樣是閣老之子,小閣老坑爹的同時,至少還幫了嚴閣老許多,沒有這個鬼才兒子,就沒有嚴黨如日中天的輝煌,當然也由於嚴世蕃的貪得無厭,最終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而徐璠根本談不上輔助徐階,平日里倒是從無惡習,沒有惹是生非的毛病,不少清流官員也稱贊徐階家教嚴格,結果要么不犯錯,犯了就是大錯。

這關鍵時刻的行差踏錯,太致命了,足以將他的父親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陸炳與徐階毫無交情可言,自然不會幫他遮掩,吩咐左右繼續緝拿嚴世蕃的同時,拿著口供,准備入宮面聖。

正如嚴嵩所言,徐階既參與到了嚴世蕃的逃亡中,哪怕是間接因素,對上也有交代了。

然而等他進了西苑,卻是秉筆太監黃錦出面,告知嘉靖正在打坐修煉,陸炳唯有入值房等待。

這一等不要緊,朱四傳來的消息,讓這位久經風浪的大都督都震驚了:「你說什么……徐璠死了?」

朱四沉聲道:「老七趕到時,徐府內就全是哭聲,根據時辰推測,在嚴世蕃逃亡的消息傳出後,徐璠就死了。」

陸炳道:「怎么死的?」

朱四道:「徐府說是突發惡疾,但據我判斷,可能是服毒。」

陸炳深吸一口氣,詢問了內侍嘉靖打坐的時間:「走,去徐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