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父母的遺言,錯亂的記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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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是要經歷過很多東西才能真正成熟,尤其是鄭峰這樣明明有著三十一世紀人類的身體與基因喚醒度,但思維成熟度卻又與二十一世紀人類無異的「怪胎」。

自他懂事以來,他所經歷的一切,一點一點地堆積出了他的性格。

他對世界的認知也在按著自己既有的節奏一點一點前進著。

他時不時的會受到干擾,也時不時的會在自己腦海中泛起些本不該有的念頭,回憶起一些不屬於自己的知識,但他依然是他。

他對世界與自我的認知,一直在按照某種預定的節奏穩穩地推進著,這節奏在這一刻戛然而止了。

人的人生觀由兩件事決定,一是小事,二是大事。

在此之前,十一歲的鄭峰並未經歷過什么真正的大事。

他本以為自己要經歷的第一件大事,是通過參加競賽提升自我,打出名頭,然後離開7號行星,去往前線,投身到波瀾壯闊生死未卜的戰場之中。

他將那視為自己人生中必然要經歷的重大轉變,自己的生活的主旋律會從平淡安穩的學習變成步步驚心的軍旅生涯。

他對此感到期待,並已經做好了心理准備。

他甚至曾經很多次幻想過自己加入唐天心的戰艦,然後在任務中與父母同舟共濟的場景。

他從未想到,另一種人生劇變會以如此突兀的方式迎面砸來。

對這時代之下的很多十一歲的人而言,失去雙親並不算重創,因為命運公約印記總會在恰當的時候被自我保護機制激活,以防止劇烈沖擊沖破人的情緒閾值,在心中留下永久性的「疤痕」。

又或者,哪怕拋開印記的效用不談,以如今人類的普遍早熟,11歲的人的心理年齡早已不再是孩子,算成年人了。

但鄭峰的印記早已消失,他雖然在戰斗領域已然展現天賦,但骨子里卻還是二十一世紀的十一歲少年心性。

在與其他人簡單說了情況後,鄭峰便不再言語,回到悶不做聲的狀態。

如果此時他在外面,還控制著自己的身體,那么他可能會軟綿綿地坐倒在地。

但現在他的意識裝在一個機械結構的小小甲蟲中,並且劇烈的沖擊只讓他短暫地停滯了片刻,隨後這甲蟲便繼續按照預置的程序動作了起來,按部就班的完成手中的工作。

咔噠咔噠咔噠。

指頭般的甲蟲的口器正一張一合,每次張合都有一條納米索如蛛絲般被噴吐出來,包裹在前方的礦石上。

另一邊,其他人的甲蟲見鄭峰繼續開始動作,也同步恢復。

鄭峰對側的埃德加准確張口接住另一邊飄過來的納米索,與自己剛才扔過去的打了個結,再往旁邊遞。

馬塔化身的甲蟲准確接住,又往旁邊遞去。

五個甲蟲動作協調,效率極高,如同一台精密的織布機。

從遠處聽去,只能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響個不停,場面顯得忙碌又沉默。

此時的鄭峰卻已經成了個冷漠的旁觀者。

他腦子里一片空白,刺耳尖嘯連綿不絕,晨風二號的艦船形象如同萬花筒中的夢魘般高頻閃爍,揮之不去。

干擾出現的頻率陡然拔升,讓他之前好不容易練就的按節奏放空大腦規避影響的絕技又成了擺設。

鄭峰現在根本沒辦法組織出完整的思維,只剩一團漿糊。

就在此時,他的通訊系統里又探出一份文件,來自雲頂戰區指揮中心,依然是緊急文件,標題中顯示,這是一段視頻。

鄭峰下意識地選擇播放。

畫面里,身著戎裝的鄭一峰與梁芸正並排而坐。

兩人略顯憔悴,神情看起來似有些緊張。

鄭一峰的雙手抱拳,擺在兩腿中間。

梁芸則把手搭在鄭一峰的腰後,臉上擠出絲勉強的笑容。

鄭一峰深吸口氣,緩緩說道:「鄭峰,當你看到這條消息時,我們應該已經不在了。」

標准的遺言開頭。

鄭峰腦袋里先是有萬千道悶雷轟然炸響,隨後剎那恢復清明。

他腦海中的雜響,沒有了。

梁芸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今天是3008年1月6日,我們正駐扎在第二戰區外。今天我們接到了最高等級的警報,所以來到這里負責警戒。」

鄭一峰:「但我們也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敵人會是什么模樣,總之,應該是很凶險。」

梁芸繼續道:「這兩天我與你父親都有些心生不寧,所以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拍下這段影片,算是給你准備的。當然,我們都希望你壓根就不會看到。但現在,很顯然,你已經看到了。」

鄭一峰的眼睛先閉了一下,似是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說道:「對不起,鄭峰,我們沒能和你一起走到最後。」

梁芸:「對不起。」

話說到這里,二人對視一眼,似是在想象著正在鏡頭的另一面,跨越時間與空間注視著自己。

兩人的目光略有些閃爍,心情分外復雜。

一股莫名悲涼的氣氛,正在緩緩升騰而起。

鄭一峰拍了拍梁芸的背,話鋒一轉,「當然了,沒人可以真正的預知未來,我們錄這個也只是心有所感,所以有備無患。說不定我們還是自作多情呢?倒也希望是這樣了,哈哈哈……」

梁芸錘了下鄭一峰的肩膀,「正經一點,我們在給先……鄭峰錄制遺言呢。」

「哦哦哦,好的。」

鄭一峰趕緊又老老實實坐好,雙手擺在大腿上,正襟危坐,神情肅穆,全然沒有為人父親的威嚴,倒像是個犯錯被老師逮到的小學生。

很顯然,剛才梁芸不小心的口誤讓鄭一峰冷不丁回想起自己這番遺言的真正對象,於是又表現得緊張過度了些。

梁芸見丈夫張弛無度,悄悄用腿撞了撞他的大腿外側。

鄭一峰緊綳的身子稍微放松了點。

他稍微尷尬地看了看妻子。

說來也是奇怪,鄭一峰早已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了。

自十一年前離開7號星投身戰場以來,他經歷的生死危機沒有一百次也有數十次。

雖美美總逢凶化吉,但半條腿邁進鬼門關也是實打實的,但他卻從未有現在這般緊張。

因為,理智和感情都在告訴他,這很可能是自己作為先哲轉世的父親,給先哲所說的最後一些話。

鄭峰的命運公約印記已碎,在感情和心性上的表現太像二十一世紀的普通人,所以鄭峰清醒地知道,自己今日所說的話,毫無疑問會對先哲轉世造成久遠的影響,進而間接影響到全人類的命運。

在開口之前,他甚至根本沒有辦法打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