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還沒聽完,就忍不住厲聲責問,「你給他下葯了?」
「不……」季秋紅腫的臉上勉強地漫開一片不太由衷的笑意,「是你,是你親手喂他喝的……」
冷月一怔,驀然想起那碗蜂蜜糖水。
雖是她親手沏的,但蜂蜜罐子是季秋取來的。
冷月倏然想起景翊昨晚含下第一口糖水時的神情。
景翊的鼻子遠比她的要靈,景翊的嘴也遠比她的要刁,她若沒說這碗糖水是她親手沏的,若沒非逼著他喝完……
冷月心里一揪,揪著季秋衣襟的手也緊了一分,「你下的什么葯?」
肯定不是下在肘子里的這種葯,若是,景翊絕不會是那樣的反應。
「你既然去過雀巢,一定知道醉紅塵吧……」
醉紅塵。
冷月驚得連季秋的衣襟都松開了。
醉紅塵是比她下在這肘子中的葯更下三濫一個境界的葯。
那是煙花館里管教新姑娘用的,一小撮葯粉服下去,少說也要昏睡七八個時辰,醒過來之後也要有兩三天是使不出一點兒力氣的,沒葯可解。
難怪景翊非要在大腿上動刀子不可……
冷月怕的倒不是這葯的葯效。
最可怕的是,無論怎么算,景翊這會兒也該躺在屋里動彈不得,怎么可能去了什么大理寺!
「他人呢!」
季秋被冷月喝得一怔,臉上的可憐凄楚和得意在一怔之間都化成了茫然,「你……不是你把他藏起來了?
冷月無聲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齊叔。
冷月拿了一塊手絹塞住季秋的嘴,以犯上的理由讓人把季秋關進了柴房,轉頭找到齊叔的時候,齊叔正在賬房里焦頭爛額地撥拉算盤珠子,見冷月突然進來,忙丟下算盤站起身來。
「夫人……」齊叔小心地看著冷月不帶表情的臉,心里打鼓,眉眼微笑,「您吃好了?」
「挺好。」冷月簡短地應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整整齊齊的賬房,「你之前跟我說,景翊去哪兒了來著?」
「回夫人,爺去大理寺了。」
「他去大理寺之前讓你給我帶什么話,或留了什么東西沒有?」
齊叔一愣,搖頭,「沒……沒有啊。」
「那他出門之前腿上的傷怎么樣了,還流血嗎,他嚷嚷著喊疼了嗎?」
「這、這個……」齊叔憋了半晌,到底憋不住,埋頭往下一跪,「夫人息怒!我、我沒看見爺去哪兒了……就是門房來說刑部來人要搬棺材,我看爺還睡得香,就出去招呼刑部的人了,送走刑部的人再回去,爺就不在屋里了……不過爺的官服官靴也都不在了,除了去大理寺辦公,爺什么時候穿過這身行頭啊……」
齊叔說的是實話,剛才她也留意到了,景翊的官服官靴確實不在房里,景翊一般沒事兒也不會穿官服。
冷月跑了一趟大理寺,大理寺眾口一詞:找到景大人之後麻煩讓他立馬來大理寺干活兒。
冷月有點兒想瘋。
冷月想瘋,景翊比她還想瘋。
他昏昏沉沉一覺醒來,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視線中冒出一個似曾相識的女人,卻不是他最想見的那個。
景翊微怔,視線清晰了些,發現不但人不是他最想見的,連這間屋子,這張床,也都不是他想待的。
這是個他從沒來過的破地方。
破屋頂,破桌椅,破草席子,四面透風撒氣,一個名符其實的破地方。
景翊還清楚地記得自己昏睡之前服的是什么東西,索性連嘗試著動一動的想法都沒生出來,只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
「唔……你是,哪個樓里的?」
作者有話要說:小景子不可憐,可憐的是凶手……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