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剁椒魚頭(八)(2 / 2)

名捕夫人 清閑丫頭 2373 字 2022-10-18

神秀越是對著景翊一個人說,她就越是想要搞個清楚,於是冷月賭氣地拎起桌上的茶壺,往一盞空杯里倒茶,茶水從壺嘴里緩緩淌出,果然熱氣蒸騰。

冷月下意識地判斷,以時下屋里的溫度,這茶泡了最多只有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

冷月狠狠一愣,愣得拎茶壺的那只手都忘了收,茶水在杯中滿溢而出,沿著桌面四散開來,蒸騰起一片更濃郁的水氣。

「怎么了?」

直到被閃身過來的景翊接下手里的茶壺,冷月才恍然回過神來,回過神來的時候景翊已經一手摟在她腰間,一手撫上了她的額頭。

手心觸到一片溫和,景翊皺成川字的眉頭才舒展開來。

「昨晚沒睡好吧?」

這件事上冷月撒不了謊,她一旦睡不好就必會發青的眼底已經是最誠實不過的回答了。

不等冷月回答,景翊已把冷月抱到了床上。

「你別鬧……有事兒呢!」

景翊不由分說地把她放到床上,用一個深吻迫使她不得不老老實實躺下來,看著眨眼工夫已被他吻得酥軟一片的媳婦,景翊略帶歉疚地道,「對不起,我昨晚睡得太沉了。」

冷月想氣氣不起來,無力地翻了個白眼,「知道為什么嗎?」

景翊搖頭。

「傷口沾了水沒處理干凈,你剛睡下就發燒了,得虧我帶著你二哥給的葯膏……」冷月轉頭在景翊支在她耳邊的手臂上發狠地咬了一口,「我就不該管你,讓你廢上一條狗腿你就老實了!」

景翊沒皮沒臉地一笑,把滑溜溜的腦袋埋進冷月的頸窩,一通亂蹭,「我就知道我媳婦是世上最好的媳婦……」

「滾滾滾……」冷月不耐煩地把那顆沒毛的腦袋推開,鳳眼一瞪,「你給我老實坐下,我有事兒跟你說。」

景翊趴在冷月身上死皮賴臉地搖頭,「不聽,我就想聽你說你昨兒晚上是怎么心疼我心疼到睡不著的。」

「……」

冷月使足了力氣掐著他的脖子把這個黏得像狗皮膏葯一樣的人從自己身上揭下來,「我告訴你,昨兒晚上王拓干了件大蠢事兒。」

看著景翊在掙扎中露出些許怔愣之色,冷月才松開了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景翊正兒八經地咳了一陣,一邊欲哭無淚地順氣,一邊順口問道,「有多蠢……」

「整個禮部都被他蠢哭了。」

景翊揉著差點兒被親媳婦掐斷的脖子,漫不經心中帶著些許幽怨地道,「他學張老五把自己撞死了?」

「比這個蠢多了……」冷月沉沉地嘆了一聲,鼓了鼓勇氣,才道,「你還記得你昨兒晚上怎么跟他謅的什么送飯觀音送氣觀音嗎?」

「記得啊……」景翊還沒自豪完,倏然一愣,「禮部知道了?」

冷月有氣無力地點頭,「不光禮部知道了,翰林院和安王府也都知道了,我估計用不了今天晚上,全京城老百姓都得知道。」

景翊有點兒想哭,「你不是跟他說了不讓他跟任何人提這個嗎……」

話音沒落,景翊自己就發現哪里不對了。

「等會兒……他在寺里,外面的人怎么知道?」

冷月緩緩點頭,看向景翊的眼神像是看著喂養多年的孩子終於長大成人了一樣,「你猜。」

景翊嘴唇微抿,眉心輕蹙,靜靜思忖片刻,恍然,「我想起來了!傳說高麗有種通靈秘術,只要掌握這種秘術就是在千里之外也能看到心中所念之人的影像,我覺得一定是高麗使團里有人會這個,看到了昨兒晚上咱倆糊弄他的全過程。」

冷月靜靜聽完,幽幽回道,「你知道這種通靈秘術的原理是什么嗎?」

景翊搖頭,「你知道?」

冷月輕輕點頭,「這種秘術我也聽人說過,覺得挺神奇也挺有用的,就去跑去問王爺這種秘術修煉下來是不是真能看見所念之人的影像,王爺研究了一通,說是真的。」

景翊雙眼一亮,整個人又挨了上來,「那你練了嗎?」

「沒有。」

景翊擰起了眉頭,「為什么不練啊,要是會了這個,你查案不是省勁兒多了嗎,只要使勁兒想想死者,就能看見死者死前經歷的事兒了,凶手和作案方式全都清楚了。」

冷月看向景翊的眼神仿佛剛剛養大的孩子腦袋突然又被門擠了一樣。

「因為王爺研究發現,這個秘術修煉的精髓就在於不食,也就是不吃飯。」看著略顯茫然的景翊,冷月嘆了一聲,選了個最直白的說法,「也就是說,能看見影像是真的,不過那都是餓瘋了出現的幻覺。」

「……」

景翊頗沮喪地把一顆溜圓的腦袋埋進了冷月的胸口,冷月伸手在那顆內容豐富到難以想象的腦袋上揉了揉,「沒事兒,犯傻的也不是你一個人……聽說這瞎話在高麗有不少人信,給高麗王省下不少糧食呢,所以高麗王到現在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景翊一點兒也沒覺得好過多少。

「不是這種秘術的話……王拓還能往外送信不成?」

景翊覺得,後者聽起來似乎比前者還像是胡扯的。

他昨天來的時候特別留意過,安國寺的前後門都已被御林軍奉旨守得嚴嚴實實的了,王拓又沒有飛檐走壁的本事,怎么能往外送信?

除非……

冷月點頭,「禮部的人昨晚在行館截下一封他想送去高麗的信,信是用高麗文寫的,大概的意思是說他見著中原的送飯觀音顯靈了,然後怎么想怎么覺得這菩薩在高麗的作用更大,想把送飯觀音弄到高麗去。」

「然後呢?」

「然後……」冷月瞥了一眼這個像是有點兒唯恐天下不亂的人,「然後整個禮部沒有一個人知道送飯觀音是什么東西,連夜找翰林院的人問,翰林院也沒人知道,禮部生怕這是個什么秘密行動的代號,你三哥就拿著那封信去了安王府。」

冷月幽幽地瞪了一眼這個趴在他身上憋笑憋得快要吐血的人,「再然後,王爺就把我叫去了……王爺說了,除了你之外沒人能把這么扯淡的事兒編得跟真的一樣。」

景翊實在憋不住,笑得在床上打滾,笑夠了,才揉著生生笑出淚花的眼睛道,「我三哥怎么說?」

「你覺得王爺要是跟你三哥說了實話,你這會兒還有命在床上滾嗎?」

景翊愣了愣,把大笑收成淺笑,笑得還是一臉欠抽,「那……我三哥現在還在找送飯觀音呢?」

冷月有氣無力地白他一眼,「沒有。王爺跟他說這里面肯定有大名堂,得派專人細查,就把這事兒接過來,然後就把你三哥打發走了,這會兒整個禮部都在撓牆呢。」

景翊笑意微濃,一張臉在冷月胸口磨蹭了幾下,蹭得冷月身子直發軟,「那個專人,就是你吧?」

冷月沒好氣地「嗯」了一聲。

景翊圈著冷月的腰,笑得一臉滿足,「一定是你舍不得我一個人在這兒受苦,主動請纓來的。」

冷月一點兒也看不出眼前這自我感覺甚好的人有什么受苦的跡象,但實話實說,這事兒還真是她自己要求來的。

「我來就為了兩件事……」冷月揪著耳朵拎開這個在他胸口蹭起來沒完的人,一字一聲,「一是查清這封信是怎么從寺里飛出去的,再就是打消王拓活捉送飯觀音的念頭,這兩樣,那一樣辦砸了,咱倆都得一塊兒挨板子。」

「是是是……」

冷月這才饒過景翊可憐的耳朵,悠悠地打了個綿長的哈欠。

景翊揉著差點兒被活活揪下來的耳朵,品咂著冷月剛才的話,終於咂出點兒味兒來,「你到寺里來查,是懷疑這寺里的人?」

「我懷疑神秀。」

作者有話要說:神秀——花樣補刀小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