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登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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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次的移動,整個天空中已經被留下了太多的『坐標』了,那都是『浮生』這個言靈發動的條件,其實早在數分鍾前林年就可以動手的,但他卻遲遲沒有發動這個言靈。

沒有什么憐憫或者勝之不武的可笑理由,只是因為『浮生』是最後、最後的手段,就像機械人形永遠裝著自爆裝置,百變機獸的背後永遠都有著後備隱藏能源——這是同歸於盡的一刀。

高溫到達了等離子態,一旦近身就意味著死亡,就算是三度暴血的隔溫龍鱗又能阻礙那第四態的極致溫度多久呢?用命去換來勝利,這是最無法考慮和接受的結局,林年想活著,他不想死。

他以前說他最大的願望是在龍王屠盡後跟自己在乎的人在海邊住上一棟別墅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那么到現在他的願望也依舊是這樣...但如果條件不允許,那么那棟別墅里只住上一個人,也是可以接受的吧?只是那間大房子以後或許會顯得很空,永遠會留下一張空的房間和一個眺望大海的人。

但這樣也足夠了。

刀刃貫穿到更深的地方,火焰中他更進一步,再進一步去擁抱烈焰和死亡,燒毀的視網膜中全是不顧一切、歇斯底里的滔天殺意,只為了把面前的王座擊墜,露出後面那個清冷但卻美好的未來。

「不要怕啊,康斯坦丁,死亡的確很讓人難過,永遠永遠,漆黑漆黑,像是在黑夜里摸索,伸出手永遠觸碰不到東西...但起碼在沉睡中,我們還能握住彼此的手。」

那個聲音又響起了,從天邊傳來,康斯坦丁伸出了手朝向了一個方向,眼中有些茫然沒有被貫穿心臟的震怒,他像是想握緊什么又抓不到。

在他背後的林年向上移動斬馬刀,一路從脊椎的中段向上撩砍將那堪比合金堅硬的脊椎一寸寸切開,里面藏著龍類最究極秘密的神經截截寸斷,但在即將抵達喉管時一只手按在了斬馬刀的刀鋒上,手心的鱗片與皮肉深入刀刃,但卻爆發出了絕對的力量摁住了斬馬刀的前進。

「我還沒有找我的哥哥...抱歉。」男孩沒有回頭,只是望著遠方低聲說道。

他的胸膛被破開了,他的脊椎被切斷了,他血流如決堤但卻依舊屹立在空中保持著他的王座,『燭龍』並沒有被解除,只是那些白色的絲絮縮小了許多,原本即將詠唱到結束的言靈進度忽然停在了那道天塹前每往前一點都難如登天,但他還是依舊在執著努力地向前推進,到達終點只是遲早的事情。

林年太小看龍王的生命力了,即使他與次代種的龍類正面廝殺過,卻又無法代表他真正的理解龍王這種生物究竟是怎么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次代種或許有很多,他們代表著「力量」,但卻無法代表「絕對的力量」,龍王這種生物生來就是絕對的啊,絕對的強大,絕對的永恆,絕對的至尊。

林年摧毀了康斯坦丁的第一心臟與第二心臟,但終究還是缺少了一步,那就是龍王的大腦,最後的第三心臟。

康斯坦丁握住刀刃就像施加了一座山峰在上面,權與力已經完成融合了,那力量是生物的巔峰,他重傷了,千百年來受得最重的一次傷,距離真正的死亡就只差一步,三度暴血就如同酒德麻衣所言一樣,就差一步,只差一步。

一步之遙,即是生與死的間隔。

這個孩子沒有想過主動要傷害任何人,他只是想離開這里,去找他的哥哥,為此他可以用命掃除面前的一切。

『燭龍』的領域張開,包裹住了林年,四大本位元素,包括精神元素都被純粹的火元素隔絕開了,在這個領域內他阻斷了一切言靈的釋放,那楊絮封鎖了林年身邊的空間不讓他再度使用『浮生』逃離。

康斯坦丁身上每一根白色的絲絮都代表著致命的溫度,但卻被那股偉力約束得很好就像密封的瓦瓮只為了揭開的那一瞬間的爆發。如今絲絮里萬度的高溫只泄露了千度,但也足夠將林年帶到死亡的大門前。

『剎那』和『時間零』可以保證他在高溫前快速撤離,可一旦長時間地被這種溫度炙烤就算是他也會死,他知道這一點,但還是毅然決然地發動了『浮生』(浮生無法與剎那和時間零同時使用),來到了龍王的身後賭上了自己的全部。

「真是...麻煩。」

林年輕聲說,實際上他的聲音並沒有出口,因為他的喉嚨已經被烤壞了,視網膜燒毀理應看不見任何東西,但在他的眼中卻能清晰看見金色的人影屹立在自己的面前背朝著自己...龍王還活著。

可他馬上就要死了,死在『燭龍』這個滅世言靈的焰心之中。

三度暴血的極限正是這樣,他重傷了龍王,這是千古無人做到的偉狀,他應該心滿意足了。

...如果他真是這樣,他就不會是林年了。

他俯視大地,燒毀的眼眸中他在漆黑的黑夜中看見了幾簇金色的繁星,他們遍灑在卡塞爾學院的各個角落,那么的美麗。他可以把每一個星星都認出來,念出他們的名字,在圖書館方向的是林弦,在鍾樓的是蘇曉檣和師姐,在教堂的是路明非...太多,太多名字他可以輕松地吐出了。

是啊,這從來都不是他一個人的戰爭,如果說整個龍王的戰役都是一場幕後黑手們的賭局,那么他現在手中捏著的每一枚籌碼都是賭他勝利的人。他不能輕易地下注,因為他的籌碼就是他的所有。可在最後一刻他還是帶著勇氣和信念,傾盡所有用自己的性命將這些籌碼推上了賭桌。

梭哈(showhand)。

「我不能輸...他們賭我贏...所以我也賭我自己贏...」他說道,即使沒有發出聲音。

一滴血液從開裂的焦炭外表滲出,在觸及高溫時蒸發出了血霧,但緊隨其後的是更多的血液涌出,血霧快速彌漫在整個『燭龍』的領域內,而在血霧的中心林年睜開了毀掉的眼睛。

拼命而已,拼命罷了,如果真的可以拼命,就算把他血管里的液體全部燃燒成力量又如何?康斯坦丁可以為了自己的哥哥拼到現在,那他又為什么不能為了他數倍於對方的人們最後拼上一把?

血脈中的基因,那螺旋的片段開始顫抖!那是巴比倫天梯在崩塌前最後的挽歌。

林年本就已經站在了高塔的巔峰,那么他仰望著天空再往外踏出一步又如何?即使成為被太陽燒死的伊卡洛斯又如何?母親不要他觸及大海,那他就填平大海!不要親吻烈陽,那他就熄滅烈陽!僅差一步之遙,他就踏出這踐踏命運的一步!

螺旋的基因開始崩潰,他雙手忽然震裂了表面的焦炭抓住了斬馬刀,在那萬度的白色光絮觸碰到自己之前抬起了頭顱,那漆黑的眼眶內居然有如血液一樣的紅光盛放了出來,一時間超越了『燭龍』照在了康斯坦丁的側臉上。

封神之路上,他縱深一躍,從那斷掉的階梯口跳向了那雲霧中高矗立的大門。

他知道自己無法真正跳過那深淵的天塹,會摔得粉身碎骨,可那又如何?只要他在這一瞬間足夠接近那扇大門就行了。踏出那一步,宰掉面前的龍王!保下他所在乎的一切能與一切美好掛鉤的事物:陽光,新文學,腳踏車,以及沐浴著一切的那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