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一章:終曲後登場的主角(2 / 2)

「真是冷血啊。」酒德麻衣說,她又看向肯德基先生「那你呢?」

「我只是來學中文的德國學生。」肯德基先生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不在乎。

「看來大家都是冷血的怪物啊,四個各懷鬼胎的強盜齊聚一堂,接下來又准備做什么呢?」酒德麻衣說。

「嘿,反正不可能是四個人湊一桌麻將。」肯德基先生歪了歪頭,脖頸發出了骨骼擰動的異響,就像是生銹的發條久違地轉動。

「強盜在寶藏堆里遇見強盜,大家又不是一路人,那最後的結局只能是狹路相逢勇者勝吧?誰都不想跟彼此分享唯一的寶藏。」酒德麻衣理所當然地說,可她依舊是懶洋洋的,刀也不摸,抱著手。

「強盜與強盜為利相斗是公平的角逐,但殺戮不是,如果我是強盜,那你們就只是賊。強盜與賊之間沒有狹路相逢勇者勝,只有強者對弱者的屠戮。你們應該躲起來,而不是站在光下,這是愚蠢的,在握著權與力的人手里,沒有勢均力敵,像你們這樣的弱者只能螻蟻般死去。」黑影看也沒有看他們,仰望著黃金之樹,在他的手腕上又重新落下了紅色的帷幕,連接了青色的大湖。

紅色的光芒再度亮起了,那虛無縹緲的低吟淺唱再次回盪在淵墟的洞窟中,只是這一次,那藤樹矩陣的蝕槽中流動的再不是水銀了,而是殷紅粘稠的鮮血,從天上看,整個藤樹從根部起盡數被染得血紅,讓人想起了《舊約?創世紀》中關於倒生樹的圖例。

「這意思是這是要通吃嗎?」酒德麻衣的語氣和模樣還是那么輕松,但背地里卻是打了個寒噤,黑影又重新開始建立對煉金矩陣的侵蝕,她不由看向了帕西手中的銀色轉輪手槍,猜測著里面還有沒有第二發擊破領域的賢者之石子彈。

但很可惜的是,帕西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抬起轉輪手槍射出第二槍。

這一次黑影侵蝕煉金矩陣的速度很明顯比上一次要快許多,令人驚悚的是束縛著黃金之樹的青銅鎖鏈竟然開始被染紅的水銀湖蒸發的血紅蒸汽開始熔斷腐蝕了!那些蒸汽就像強酸一樣融化著青銅鎖鏈的結構,在張力達到極限後轟然崩斷墜入湖中砸起大片的浪濤!

青銅鎖鏈一根接著一根崩斷,淵墟內開始震動,源頭便是那深扎在水銀湖中的黃金之樹!大片的鍾乳石落下砸進湖內,落在地上摔成碎片。樹干的裂痕中喑啞的怪異嘶吼聲越發的明顯,仿佛具有穿透性般直刺人的腦膜!

與此同時,數百米岩層上的地面,卡塞爾學院中無數已經進入睡夢的學生都驚醒了,他們無一例外感受到大腦刺痛,甚至不少人失控發生了強烈的靈視反應!

「我覺得我們該做點什么了,他這不是要通吃,他這是要掀桌子。」肯德基先生低聲說道,那可笑的紙桶此刻也遮不住下面火炬般的黃金瞳。

帕西陡然轉動了轉輪手槍的彈鼓,彈鼓高速旋轉發出冰冷的機械聲。酒德麻衣雙手也終於握住了大腿左右的兩把刀,黃金瞳熾亮如火。

在聚光燈下肯德基先生猛地向後退了一步,這不是要逃跑,而是進攻的前兆!無形的領域從他體內升起,他的體膚顏色質變為了如岩石般的青灰,渾身本就壯碩的肌肉進一步膨脹,整個仿佛石雕的巨人!

言靈?青銅御座

一顆鍾乳石從天而降落向肯德基先生的後背,他卻也是不閃不避,任由那石錐在他硬化的肌肉上撞齏粉,他如「擲餅者」般躬身開始蓄力!

而就在蓄力到極限的一刻,肯德基先生忽然停頓住了,就像吹到爆炸前一刻的氣球停止了注氣,再多壓下一次氣泵就會響

起爆鳴,但就是這一下,被他硬生生剎住了車。

「…又或許我們可以什么都不做?」肯德基先生說。他轉身看向淵墟唯一的電梯,不知何時電梯再度完成了一次上升下降,為這個己經十分擁擠的空間帶來了新的一位客人。

他忽然吹了一聲口哨,就像他剛開始看見酒德麻衣時做的那樣,因為這意味著他今晚又發現了一位美女。

地動山搖與低吟淺唱中,混亂和崩壞的伊始,死亡和復蘇的交界線上,那人姍姍來遲。

她走上了這個即將崩潰的大舞台,石柱在她身邊墜下,著火的電纜在她頭頂掠過,她置若罔聞。

她走到了舞台的邊緣,停步,掃視著這個即將崩潰的戲場子,目光里似乎有些意外,以及失望,璀璨的金色眼眸中好像在控訴著:主角尚且未至,豈有終曲演奏之理?

於是她不忿地說:「安靜!」然後拍掌。

黑暗中,那雙白凈的手掌相擊,空氣從掌縫中被擠壓了出來,隨後發出的掌聲清洌而刺耳,在淵墟中所有人的耳中如是雷擊撕裂了夜空!

一瞬間,黑影那神秘和可怕的領域被一股無法言喻的力量猛然擊碎了!

那清脆的掌聲明明是那么的普通,但卻令人產生震耳欲聾的錯覺,那是基於靈魂與精神上的風暴,就像一把刀,暴戾而強權地斬過了海嘯,以更強權將強權切斷!抹平!

風平浪靜,之前的一切都像是幻像。

就像無形的沖擊波橫掃過了戰場,所有的異象,所有的風波在剎那間都被那雙掌的合攏給抹消,淵墟重新恢復了死寂,水銀湖前的黑影也騾然轉頭死死盯向那拍平了風暴踏海而來的人。

此時的藤樹矩陣不再有紅光閃爍熄滅為黑暗,原本幾人頭頂的聚光燈也因為地動山搖而碎裂熄滅,他們在黑暗中四顧,只能看見彼此金色的眼眸。

黑暗中,那人的腳步聲輕悶而來,像是裸足在地上行走。到了合適的位置,她施施然站定了。

窮地之上一盞唯一完好的聚光燈啟動,電流串過,滿是裂痕的燈罩開始升溫,在「砰~的一聲響中,熾亮的光線從角落筆直射出,斜斜地照在她的身後,將她的影子映在了地上籠罩了每一個人的身形。

所有人都看見了她赤足站在冰冷的地面,背著強烈的光,散著一頭耀眼的金發,一身半透不透的白衣一塵不染,聚光燈熾熱的光影將那下面玲瓏又優雅的身段照得纖毫畢現,神秘而美麗。

神秘的金發的女孩掃視舞台上的所有人,沒有說話,屏息垂眸。

她在等待著什么,所以其他人也只能和她一起等待。

直到最後一根石錐墜入水銀湖的漣漪平息後,她才動了,彎腰欠身,抬首掃過每一個人的臉,微笑問候,「晚上好啊,諸位。」頓了一下後她又說,「某個心急的壞家伙除外。」

金發女孩口中的「壞家伙」盯住聚光燈下的金發女孩,就像看見了白日復活的鬼魂,眼眸中全身驚愕以及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