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仵作(2 / 2)

侯門醫 顧盼若淺 3915 字 2022-10-26

可以說,把林秋禾放在這個地方授課不管是攝政王還是寧卿又或者是寧邵哲都能夠放心。

因此,林秋禾人生中的第一份奏章,也是邁出她在古代事業第一步的計劃書就這么通過了最高層的同意。

「父親,我還有些事……」出了宮門,寧卿翻身上馬看著前方的攝政王開口。話還沒有說完,攝政王就抬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你母親說許久未見她了,晚膳時帶她來府上吧。」

微微停頓了一下,他才又道:「有關她的這門外科手術的授課,很多事情她不懂也沒有想到,你就應該多說一些免得到時候出問題。」

「是,父親放心。」寧卿松了一口氣,「兒子也希望她好好的,能夠真正的如願以償。」

攝政王點了下頭,沒有回頭。「去吧。」他說著,微微扯動韁繩帶頭策馬離去,身後跟著的是他的侍衛。而寧卿在原地略微等了一會兒,這才輕輕扯動韁繩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離開。

等到林秋禾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臨近傍晚了。她是被文定侯府的陳湉幼給邀請出診的,如今文定侯府內的白燈籠等物已經取了,整個府上卻依然帶著一種沉痛的感覺,一路被帶到陳湉幼的院子中時,林秋禾才感覺到了一絲活力和喜悅。

而進屋之後卻見陳湉幼臉色蒼白,側躺在床上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虛弱,比之之前在周府見到時簡直是判若兩人。

然而就算是這樣,她的雙眼也亮得讓人不安。她見了林秋禾進去,連忙掙扎著起身:「讓林大夫你特意跑一趟實在是我失禮了。」她笑著示意林秋禾坐下,這才低聲道:「只可惜我這身子不爭氣,本以為等到府上平靜些應該趕得及去林大夫醫館的,卻沒有想到如今倒是下床都沒多少力氣了。」

林秋禾連忙示意她躺下,道:「我先給你診脈。」她說著凈手,然後拿出腕枕放在了陳湉幼地手腕之下給她診脈。

陳湉幼的病是因為婆母文定侯柳夫人過世的時候積勞成疾而引起的,加上之前身子就沒有調養好,如今她小日子斷斷續續已經快一個月了。林秋禾左右手都搭了脈,緊皺的眉頭就沒有松開過。

「林大夫,你直說就是,我病了這許久心中也早就有數了。」陳湉幼臉上帶著一絲釋然的笑容,林秋禾見狀示意她屏退了左右等到屋中只剩下她們兩人之後,她才低聲開口:「這次就算能夠調養好,只怕你也不宜再有孕了。」

她說著就緊張地看著陳湉幼,卻見她似乎絲毫不在意。

果然,陳湉幼聞言不過是笑了一下,「我已經有一個兒子了,就算不能再有孩子老來也是會有依靠的。」她說著眉眼之間漸漸地開闊起來,笑容也真實了不少,「我還以為我再也沒有機會看著兒子長大了。」

她本就抱著活不長的心,要不是顧容前來探望的時候發現了她的病症,把她臭罵了一通,她說不定還會拖著不去尋林秋禾來看診呢。如今聽聞林秋禾的意思,她這一身的病她能治,她的心中突然就涌起了無限的希望。

她,還是想要看著兒子長大成人娶妻生子的。

林秋禾開了三天的葯,囑咐陳湉幼按時吃葯,三天後再過來復診。而在回去的路上,她已經確定了一整套的治療和調養的方案,准備第二天就抽空去一趟張府把這個案例和自己整理出來的方案給張章過目。

等到她回醫館的時候,就見留守的青黛快步上前。

「姑娘,晉王殿下已經等候多時了。」她說著接過林秋禾遞過來的葯箱,又讓人端了熱水給林秋禾洗漱一番。林秋禾洗漱了下就去了書房之中,果然一進去就見寧卿坐在書桌後面似乎在寫著什么。聽聞她進門的聲音他甚至都沒有抬頭,一直等到手中的字寫完這才抬頭看過去。

「你過來看看。」他對著林秋禾笑了下。兩個人實在太熟悉了,只聽進門的腳步聲,他就知道是她回來了。

林秋禾這才繞過去,看著鋪在書桌上的那張紙。

上面寫著四個字「妙手回生」。寧卿的字比起林秋禾來說只能說是天下地下的區別了,林秋禾雖然會毛筆字,然而不過是自己端正而已。不要說是什么風骨了,就連筆力都是沒有的。一手字練到如今,也不過是被張章評價為總算不那么軟綿綿了。

只是這四個字,一般不都是「妙手回春」嗎?

林秋禾抬頭看向寧卿,寧卿笑著道:「別人都是妙手回春,可是你的刀,卻是能夠妙手回生的。」他說著示意林秋禾過去對面坐下,才低聲道:「皇上已經准了你有關外科手術的奏章,如今正在召集可靠的人選。」

林秋禾心中一喜,雙眼都跟著亮了起來。

寧卿見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去收拾一下,我帶你去攝政王府用晚膳,路上跟你說一下細節問題。」本來時間是足夠的,只可惜林秋禾回來太晚,為了不耽誤晚膳他也只要善於利用去王府這一路的時間了。

「……我明白了。」林秋禾聽著寧卿一路說外科手術可能遭遇到的質疑,甚至是那些被挑選出來的「學生」都可能會對林秋禾產生懷疑,想了片刻這才緩緩點頭。「你留在我書房的那張字,難道是為了……安撫眾人?」

「我在虎字營中怎么說也是驃騎將軍,這一幅字改日就掛在你們研究外科手術的大廳之中,用以激勵那些人認真學習。」實際上寧卿比林秋禾更擔憂那些最後選出來的醫者是什么樣的態度,更擔心如果這個「實驗班」沒有開好頭或者達到林秋禾預期目標的話,她會失望傷心,因此下午在書房等待的時候,他心中就轉過無數的念頭,只想著盡他所有的能力幫眼前的人。

在攝政王府用了晚膳,陪著王妃吃了些點心,攝政王這就示意寧卿帶著林秋禾去他書房。除了上次寧邵哲手術之前的那次私下談談之外,這還是林秋禾第一次跟攝政王私下談談,因此跟著寧卿一路去書房的時候她忍不住用眼神詢問了幾次,攝政王究竟想談什么。

寧卿暗示了她幾次,然而因為夜色的緣故,加上前面走著的是攝政王,因此林秋禾勉強明白是有關外科手術的事情。

每晚攝政王都會在晚膳之後去書房待上一段時間,因此他們到的時候里面早已經燈火通明。

寧卿留在後面把書房的門關上,回頭就見攝政王坐在書桌之前,然後指著一旁的椅子對他們點頭,「坐。」

兩個人一起坐下,林秋禾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攝政王,雖然有些不安卻沒有主動說話。攝政王沉默了片刻,然後眼中才露出了一絲笑意。「比起你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性子很是沉穩,不錯。」

林秋禾這才偷偷松了一口氣,盡量保證表情上沒有太大的變化。

「能得王爺稱贊是秋禾的榮幸。」她客氣了一句,而攝政王只是擺了下手,道:「你若不好,我自然不會誇贊。能得我誇贊,是你的本事。」頓了一下,他似乎覺得這樣說太過於生硬了,然而眉頭一皺卻也想不出什么補救的辦法,就只好略去這一部分的客套,開門見山道:「叫你來是想要問你,有關外科手術這種新醫學的學習,你還需要什么幫助嗎?」

他說著目光銳利地看向林秋禾,「既然你在給皇上的奏章上寫到了外科手術在戰爭方面的優勢,那么這已經不再是你一個人的小想法了,你應當明白這其中的重要性。這種醫術在戰場上的作用必須要達到你之前在奏章中的描述,因此在戰爭之前的推廣和學習就格外的重要。」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的任務,而且最後的結果要讓寧邵哲這個幕後大老板滿意才行。

林秋禾意識到她之前的天真,這里不同於前世,這是君主集權制的世界而寧邵哲作為這個朝代的最高層確實有一怒之下就可以要人性命的權利。她回想自己奏章中的內容,確信自己並沒有誇大,實際上寫的時候還刻意控制了一些方面的描述,這才深吸一口氣對著攝政王點頭。

「我明白。」奏章已經遞上去,而寧邵哲也點頭同意甚至撥款撥地撥「屍體」,她此時只能夠進不能退。而在最初的遲疑之後,她也立刻恢復了信心,重新堅定了信念。

攝政王對她情緒的轉變看在眼中,對林秋禾更是滿意。見狀他眼中的笑意更盛,道:「考慮到在外科學習過程中要接觸各種各樣的屍體,所以我建議你再多一個仵作當做是助手。」

仵作?

林秋禾一愣,立刻就明白這個相當於「法醫」的職業在她研究外科手術的過程中能夠幫上多大的忙。說實話,想到要接觸屍體,甚至是解剖屍體她心中還是有些發憷的。這些在學校的時候她雖然也接觸過,但是比起一般的醫科生來說,她接觸的次數還是太少。

如果有仵作幫忙的話,相信一切會順利很多。只是為什么之前寧卿沒有提起過這點呢?

林秋禾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寧卿,卻見他眼中蘊含的吃驚。她這才意識到這個提議只怕是攝政王才想到的,而攝政王為什么會想到這些?他是一個好的將軍,不願看到士兵無辜喪命?又或者,還因為他其實內心對她這個失散多年的女兒關心愛護,只是不同於攝政王妃的感情外露?

如果是這樣,攝政王的感情藏的還真是深。如果不是這次巧合,只怕她根本就看不出來。

林秋禾很快就表示接受了這個提議,這讓攝政王心情微妙的好了起來,然後聽到林秋禾提到的外科手術所需要的工具等物就讓她畫了圖形寫上具體的要求和尺寸送來。

一切都按照林秋禾設想的進行下去,而等到幾天後攝政王派人送來這個世界上第一套真正的外科手術工具的時候,寧卿正在京外的虎字營中准備林秋禾「開課」的教室和教材。

整個教室都按照林秋禾之前的要求布置,大大的桌子,采光度要好,房間的頂上都要吊起燈架保證明亮度,寧卿一項項檢查過去務必保證一切都盡善盡美。

而醫館之中,林秋禾正低頭檢查著那些造型有些熟悉但是又有一些不同的手術用具。

手術刀,止血鉗,鑷子,各種縫合用針,甚至還有用動物的腸子做出來的輸液管,輸液針、桑根線等一系列的東西。不得不說,林秋禾之前都沒有報多大的希望她真的能夠見到這些東西。而針筒的出現更是讓她驚喜莫名,她下意識地拿了一杯茶吸取了整整一針筒的茶水然後又推了注射器看著茶水噴射出來。

林秋禾在做檢查的時候,送來這整整一葯箱大小工具的男子只是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到她舒了一口氣把所有東西都放回原處的時候他才開口:「不知道林大夫對這些東西可還滿意?」

「很好,這些東西跟我設想的差距不大。」林秋禾看著泛著寒光的手術刀和手術剪,其鋒利的程度絕對能能夠達到她的要求。她說著抬頭,「辛苦你跑一趟,我只顧著看這些東西竟然沒有請你坐下,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她這才真正注意到了送東西來的男子,這是一個年約二十五六的男子,相貌普通只是眉眼之間透著一股冷意。看穿著打扮卻不是攝政王手下的人或者是仆役。「還未請教……?」

來人臉上這才浮現了一絲不自然的笑容,似乎是想要客套然而卻讓表情變得更加詭異,他還是更適合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在下冷啟,任職仵作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