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發火(2 / 2)

侯門醫 顧盼若淺 4511 字 2022-10-26

王妃微微皺眉,想了半響才低聲道:「讓人去請王爺和小王爺過來。」

她想,府中那個告訴寧羽被收養這件事情的人已經找到了。難怪這件事情上,他們一直一籌莫展。原來,做出這件事情的人早在多年前就過世了。想到這里,王妃微微嘆息,當初收養寧羽是按照尋的奶嬤嬤,就是為了避免被有心人給盯上。如今看來,只怕當時他們就被盯上了,這位知道寧羽身份的桂嬤嬤只怕就是刻意混進來的。

她這邊注意力全部都用在回憶那位桂嬤嬤入府的細節,卻忘記了去想寧羽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要查看桂嬤嬤的遺物,更是沒有想到寧羽竟然借著去找林秋禾的借口跑去了桂嬤嬤的家中。

寧羽出了門直接看向跟她出來的丫鬟翠鐲,翠鐲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把打聽來的桂嬤嬤家的地址說了出來,就示意車夫趕車。

回到王府當奶嬤嬤,桂嬤嬤的身份也不會是特別的低賤骯臟。她家所在的小刀胡同看著也是干干凈凈的,寧羽下車之後看了看左右,示意翠鐲過去問話。

翠鐲一會兒回來指著其中一個門道:「就是這家了,姑娘,咱們真的要去嗎?桂嬤嬤的遺物……」身為主子去要奶嬤嬤的遺物,實在是有些不講究。

「咱們又不是白要的,我讓你帶的銀子你帶了嗎?」寧羽皺眉,「直接給錢就是了,不過若是他們獅子大開口的話,我也不會客氣!」

見寧羽意已決,翠鐲就不再多話,過去敲了門,很快就出現一個年輕媳婦開口,警惕地看著她們問:「你們是誰?」

「我們姑娘是攝政王府的大姑娘,這些日子想起幼時奶過她的桂嬤嬤,這才打聽著過來看看。」翠鐲說明來意,又出示了王府的腰牌給那年輕媳婦看,「還請讓我們進去說話。」

年輕媳婦怎么會認得王府的腰牌,不過聞言還是連忙讓開了門,只是有些遲疑地道:「阿婆已經過時多年了……」

寧羽沒有多話,抬腳就進了院子,左右看了一下,直接問道:「桂嬤嬤的遺物都放在什么地方?」

「這……」年輕媳婦遲疑,而這時一個人從屋內走了出來,輕輕地拍著手掌贊嘆道:「果然如我所想,寧姑娘你聰明過人,能夠找到這個地方來。」

花雲白說著走了出來,一臉志得意滿的笑容,「不枉費我一早在這邊等著寧姑娘。還以為要多等兩天呢,沒有想到,寧姑娘倒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寧羽見是他心中一驚,下意識就有種上當了的感覺。她防備地看著花雲白卻沒有後退,只是皺眉,「你是怎么找到我奶嬤嬤這邊來的?你調查我?」

「我來這里,自然是你兄弟說的。」花雲白笑著道:「我已經備了好茶,寧姑娘不進去喝杯茶嗎?當年的事情,說來話長,咱們不如一邊喝茶一邊說。我也好講個清楚明白。」

「你花費了這么大的心思請我過來這里,就是為了給我講我的身世?」寧卿嘲諷,「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不管寧姑娘信不信,事實就是如此。若是我說了當年的事情,寧姑娘還是不為所動的話,那我就立時消失,再也不會再寧姑娘面前露面。」花雲白唇角帶笑,自然是滿是自信。

寧羽沉吟片刻,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時候又站在門口方向的年輕媳婦,冷笑一聲,「茶就不必了,我看今日太陽不錯,不如就坐在院子里面說話好了。」

花雲白也不勉強,立刻讓人搬了椅子小桌過來,沏茶之後自斟自飲也不勸寧羽。

寧羽安靜地坐在一旁,示意翠鐲不用擔心。她心中雖然有些焦躁,卻並不害怕。不是說她真的自信以攝政王府的地位,花雲白不敢傷害她。而是她相信以自己的能力,想要突圍出去是易容反掌的。

更不要說,她長久不出現外面的車夫也會警覺了。

花雲白作態了一番,見寧羽不動聲色,反而對她有些刮目相看。因為也就不再拖延,笑著道:「這話要從十七八年前承貞皇帝在位的時候說起,當時我花家也是有一位姑姑在宮中為妃的。」

寧羽皺眉,想要打斷他的話問這些跟她有什么關系。不過她這些日子畢竟還是養了一些耐心的,竟然破天荒沒有詢問,只是聽著花雲白繼續說。

「當年承貞皇帝被奸臣所惑,堅持要親征漠北。然而他出征不久,宮中的花妃娘娘就被查出了以有兩個月的身孕。只可惜,不等這孩子出世,承貞皇帝就被漠北蠻人所擒,無奈之下傳位於當今聖上。後來太上皇在漠北駕崩,屍首運回京城。而那位花妃娘娘也自縊與宮中殉情。」

寧羽心頭一跳,終於忍不住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你不會是想要說,我就是那位花妃娘娘的孩子吧?」她聲音有些控制不住的尖銳,說完這話就笑了起來,「那我豈不是堂堂公主?又怎么會被父母所收養呢?」

「當然是為了朝政穩固了。若是知道承貞皇帝還有子嗣留在世上,今上當年也不過是十歲出頭,就算是有攝政王一力襄助,地位也不可能穩固下來。」花雲白冷笑,「不然,當初宮中的花妃娘娘又何必為了讓孩子活下來而自縊呢?」

「可是我只是個女孩?」寧羽搖頭,不能接受這樣的說辭,而花雲白則冷笑,「若你是個男孩,就算是花妃娘娘自縊也不可能救了你的!你可知道,那花妃娘娘是我嫡親的姑姑,小時候,她還抱過我,哄過我,給我買過糖吃!一想到她就那樣慘死於宮中,我心里就滿是恨意!」

他說著神色就猙獰起來,嚇了寧羽一跳。

見寧羽露出震驚的神色,花雲白這才深呼吸壓抑自己失控的情緒。

「我承認,我當時接近林秋禾就是為了接近攝政王府。我恨他們逼死了我姑姑,我故意接近你,當時心中也是滿是恨意的。」花雲白苦笑,「然而命運弄人,真的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我想要傷害的人,竟然是我的妹妹。你是我姑姑用性命換來生機的女兒,是她存在世上唯一的骨血,我又怎么可能會傷害你。」

「那次那個鐲子,其實只是為了彌補這些年來不在你身邊保護你的愧疚。」花雲白放緩語調,悵然若失,「是的,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你的身份。有些事情,總歸是有跡可循的。我當時怕你與攝政王府的人心生嫌隙,怕你露出破綻被他們防備,甚至是囚禁,並不敢說出真相。」

寧羽神色變幻莫測,饒是她這些日子長進了不少這會兒也被花雲白口中的話給嚇到了。

她,先皇的女兒?!本應該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的親生母親是被攝政王夫婦給逼死的,只是為了留她這么一條性命?

她突然笑了出來,等笑聲停了才又看向花雲白。

「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

花雲白緩緩點頭,「有。」他說著輕輕拍手,之前的年輕媳婦就捧出來了一個匣子,匣子打開里面是一封信。

「你奶嬤嬤的筆跡你總該認得吧?」他說著把匣子推過去,「你自己看看吧。」

寧羽並沒有貿然拿起信,反而看著花雲白道:「當初桂嬤嬤入府,可是有人安排的?」不然怎么會那么巧,一個知道她身世的人剛好就在攝政王府當她的奶嬤嬤?

花雲白搖頭,「桂嬤嬤是自己偷偷改換了身份入了攝政王府照顧你的。」他說著神色之間還有些感慨,「只怕你還不知道,桂嬤嬤的母親當年就是花妃娘娘在花家時的奶嬤嬤。花妃娘娘與桂嬤嬤自幼一起長大,當時花妃娘娘有孕就曾跟家里人說,想要安排桂嬤嬤入宮奶你,別人她不放心。」

當時朝中打亂,桂嬤嬤一家又是得了恩典脫了籍的,等到一切都安穩下來之後誰還會關心一個桂嬤嬤的去向。

這么多年了,若不是那個人特意調查,只怕他也想不到世上竟然會有這樣的忠仆,為了保護寧羽竟然改頭換面只身入了攝政王府。

寧羽聽著這些話,半響才回過神。她看了看匣子中的那封信,沉聲道:「翠鐲把信收起來。」然後直接起身道:「我進來也有些時間了,該出去了。」

花雲白看著她冷然的五官,依稀之間竟然真的有種看到了當年姑姑的模樣。

他跟著起身,低頭俯視寧羽,「你真的不准備問問你那位兄弟?」

寧羽神色一愣,然後才開口:「承貞皇帝當時只有一位妃嬪有孕,不是嗎?」

「但是他出征了漠北。」花雲白說,「實際上,你的這位兄弟之所以會身陷險境,還多虧了晉王殿下,還有那位林御醫呢。」

「……」寧羽沉默了片刻,突然露出了一個狡猾的笑容,「但是你之前說,他是為了我才身陷險境的。」

「是的,」花雲白完全沒有被抓住漏洞的心虛,鎮定自若地說:「因為晉王殿下當初告訴了他,他還有一位姐姐在京城之中。不然的話,他在漠北想要逃脫也是極為容易的,又何必千里迢迢來到京城被困於此呢?」

「被困?」寧羽皺眉,忽視了這個話題,「大哥知道我的身世?」

「他當然知道。」花雲白冷笑,然後憐惜地看著寧羽:「他算你什么大哥,不過就是攝政王府收養來的一個養子而已。而你才是真正身份高貴的人。寧羽,你沒有想過,以你的身份,若是你的兄弟順利拿回了屬於他的皇位的話,你就是大長公主了,這世上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就連你的兄弟對你都會退讓三分!」

寧羽臉上的鎮定這次才完全破碎,她有些無力地後退了兩步,不敢置信地看著花雲白:「你說,大長公主?」

「長公主殿下。」花雲白微微彎腰頷首行禮,停頓片刻,這才抬頭看向寧羽:「這樣的感覺如何?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是攝政王府和今上虧欠你們兄妹的!你,難道真的不想把這些榮華富貴、權勢地位拿回去?」

他一言一語如同蠱惑一般,寧羽簡直不能自己思考。

她看著眼前巧舌如簧的花雲白,甚至沒有聽清楚他究竟說了些什么。最後,他停了下來,認真的看著她,低聲又叫了她一次。

「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皇帝的姐姐?!

寧羽一瞬間甚至覺得呼吸都困難起來,她搖頭,袖子下的雙手緊握著努力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我需要想一下,最起碼我要先確認你不是在騙我。」她說著後退了一步,轉身准備離開。花雲白沒有攔她,卻讓人攔住了翠鐲。

這個也是自幼就在寧羽身邊照顧她的丫鬟一驚,叫道:「姑娘!」

寧羽回頭看向花雲白,「你想做什么?」

「這個丫鬟留著不安全。」花雲白冷聲說,「要是她把這里的事情說出去的話,你我還會有命嗎?」

寧羽皺眉,「翠鐲絕對可信,她是我的人。」她說著上前,一巴掌拍開了那個年輕媳婦,抓著翠鐲道:「你管好你的人就足夠了,至於我的人,你還沒這個資格管。」

花雲白一愣,卻也示意讓她們出去了。

寧羽出門上車一直都一言不發,翠鐲受了驚嚇這會兒也是有些不知所措。許久,她才低聲問道:「姑娘,咱們去哪兒?」

「去哪兒?」寧羽一愣,抬頭雙眼中只見滿是淚水,順眼就溢出來了。

翠鐲嚇了一跳,連忙遞了帕子過去,低聲道:「姑娘別怕,別怕,那人不敢傷著姑娘的。」然而,想起花雲白所說的寧羽的身世,她也是嚇得幾乎說不出來話來。她比寧羽大上兩歲,自六歲起就在寧羽身邊伺候,卻從來沒有想過寧羽竟然會不是攝政王府的血脈。

更沒有想到,寧羽的身世竟然這般離奇。

她這會兒看著寧羽默默流淚,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說真的,當時聽著花雲白說起寧羽的身世,叫寧羽長公主殿下的時候,她都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姑娘她……不會真的心動了吧?

而寧羽所想,根本就跟翠鐲大相徑庭。

她所想的是,她果然不是疼愛她多年的攝政王夫婦的親生女兒。她想到花雲白說的那些話,說寧卿也是知道她的身世的。想到那位自縊在皇宮中的花妃娘娘。想到花雲白所說的那位在漠北出生的弟弟。

花雲白說,那才是她真正的血脈至親。而他們姐弟,才是這世界上最為尊貴的人。

真是可笑,這世界上最為尊貴的人之一,到了如今竟然有種天下之大,沒有她一點容身之地的想法。

寧羽自嘲地笑了下,想起之前翠鐲問她要去哪兒的問題,拿著帕子抹干了臉上的淚水。她又能去哪兒呢?回她那個所謂的家,回攝政王府嗎?

還是去找她的那位大哥,晉王殿下?

又或者……

她只能回頭去找花雲白,去見一見她的那位兄弟,他們一起拿回他們所失去的東西,成為這個天下的霸主,以後千山萬水都是他們家的後花園?!

她想了又想,突然下定了決心。

寧羽直起身子,聽著外面人聲鼎沸的聲響,緩聲道:「既然出門的時候跟母親說是去找林秋禾,那我們這就去她的醫館吧。」【 - 為您精選好看的小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