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計中計(1 / 2)

侯門醫 顧盼若淺 4897 字 2022-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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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禾一愣,雙眼微微轉動看了下四周,見這條路上這會兒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心中就有些了然了。

「林公公,」她說著放下了手中的鵝卵石扶腿慢慢站直了身子,露出一絲苦笑道:「勞煩林公公幫我叫個人來,我這會兒腳都有些麻了。」

「看來郡主在這里蹲了有些時候了。」林森上前,「何必再叫人,奴才扶著郡主就好了。」他說著伸手過去手心朝下,半條胳膊就橫在了林秋禾的一側。林秋禾扶著他的胳膊,這才笑著道:「我把皇後娘娘的脈象記錄好了,這會兒要出宮,若是由林公公扶著怕耽誤了你的正事。」

林森聞言笑道:「這么巧,奴才也是要出宮去敬親王府走一趟,郡主今日是不是約好了要去敬親王那邊復診嗎?咱們正好同路。」

一直努力保持鎮定的林秋禾心中一緊,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

她抬頭看著站在身側低眉順眼的林森,半響才開口:「我想先回趟醫館,就不勞煩林公公了。」

「郡主要拿什么東西,直接吩咐了人就是了,何必親自跑一趟。這樣豈不是說身邊的人伺候的不好嗎?」林森抬頭,臉上帶著笑容,目光陰冷地從林秋禾的臉上掃過,然後看向她腰間的荷包:「郡主很是喜歡這個荷包呢,每次見您它都在你身上掛著。」

林秋禾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下去,她腰間佩戴的荷包正是藍絲仿制的花雲白送過去的荷包之一。這會兒聽到林森別有深意的說起這個荷包,也算是解決了她和寧卿長久以來心中的疑惑。

看來,這位林森,宮中的五木爺爺真的就是他們要找的那個幕後黑手了。

「這荷包,是一位病人送的。」她說,突然就松口道:「我們走吧,若是耽擱得太久了只怕會讓敬親王苦等。」她說著抬腳,腳下酥麻刺癢的感覺提醒著她要小心。兩個人如今雖然還沒有說破,但是有些事情很明顯已經是心知肚明了。

林森會留下那些鵝卵石不是疏忽或者是巧合,他是有意引她的。只是,這個安排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那個小宮女的出現究竟是不是也是林森故意安排的?

她一邊走,一邊努力整理著腦子里亂成一團的線索。五木帶路,一路都是人煙稀少的地方,一路走過來雖然不是沒有遇到一個人,但是最多的一次也不過是遇到了兩個宮女而已。這樣的情況下,她若是求救就真的是自尋死路了。

林森走路時那靴子里若隱若現的匕首林秋禾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只怕,這也是一種無聲的威脅吧。

林秋禾神色復雜地看了一眼林森,想著她究竟有沒有機會從荷包中拿出銀針來。如果一直沒有機會的話,那么她最好的選擇就是在出宮的時候了。

宮門口里外最少是守著八個人的,而且每過一刻鍾就會有一隊十人的侍衛巡邏過去。那種情況下,她得救的機會應該會更大一些。林秋禾想著低頭看了一眼她扶著的那只手臂。

從一開始扶住這個手臂到現在,它一直都這么平穩地支撐在她身邊,就算她沒有用力這份臂力也讓林秋禾暗暗心驚。

他們之前的調查可是沒有想到過林森竟然會武,而且就她目測,只怕身手應當不錯。

不知道,如果她求救的話宮門口最多十八個人是不是真的能夠在林森暴起殺死她的之前,制服他。

林秋禾想著就抬頭看向宮門口,她運氣不錯那一隊巡邏的侍衛跟他們到宮門口的距離差不多,林秋禾他們在宮門口初入宮的手牌時,這隊人應當剛好會到。

她心中隱隱升起了一絲希望,而這個時候林森卻慢吞吞地開口:「說起來,我年前在醫學院當值的時候,聽聞林姑娘有位閨中密友,當年也是一路來京城的情分。說起來,她也是可憐,早早的就沒了爹娘。來京城投靠親人卻又遇到了那種事情,不得不搬出來。唯一好的一點,也就是找了一位好夫婿。」

林秋禾心中一緊,知道林森不會是無緣無故提起陳自晴的。

她轉頭看向林森,沉聲道:「我竟然不知道,這世上還有沒有林公公所不知道的事情?」

「奴才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例如,陳姑娘老宅中的人手不夠,她會買入什么樣的人奴才就不知道。」林森語調悠然,「奴才更不知道,這位陳姑娘是不是有足夠的福氣,能夠活到嫁入齊家的那一天。」

「你!」

面對這圖窮匕見的一刻,林秋禾卻有種被掐住死穴的感覺。

陳自晴,她怎么也沒有想到林森會對陳自晴動手。她緩緩收齊了放在林森手臂上的手,低頭看了一眼那個荷包,然後從腰間拿了起來,笑著道:「林公公之前似乎都特別在意這個荷包呢,不知道在林公公的眼中,它有什么特別?」

她說著手指微動。

林森笑著道:「奴才不知道的事情很多,知道的事情也有一些。例如,奴才知道陳姑娘能不能安安穩穩的活到嫁人,就要看郡主你配合不配合了。郡主的手段奴才也是知道一二的,自然知道這荷包中會被郡主放些什么東西。可是,奴才的手段,可不止是那一味毒葯。」

林秋禾深深吸了一口氣,手指間已經藏起了幾根銀針。她抬頭看著林森,「看起來,林公公果然不簡單。」

「自從奴才意識到郡主跟蘇婕妤來往過於密切了一些之後,就讓人試探了郡主幾次。」他說著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去敬親王府的路還有很長,郡主又何必急於一時知道呢。郡主聰慧,應當知道奴才對郡主沒有殺心。」

「為了敬親王?」林秋禾緩聲說。

林森點頭,「實際上也不止是為了敬親王。奴才還是那句話,去敬親王府的路很長,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說,不是嗎?」他說著看了一眼林秋禾,「若是陳姑娘一人分量還不夠的話,就加上孫姑娘,秦姑娘,甚至是唐府里的蘇氏,還有那位花妃的遺孤,寧姑娘。甚至是,攝政王夫婦。」

「你……」

林秋禾心中大驚,林森這一番話幾乎是把在京城中跟她關系比較好的幾個人全部涵蓋了。她不相信林森可以在這些人身邊都安插上人,然而林森卻用這樣的方式表達了讓她就范的決心。

她看著林森,緩緩點頭,「我明白了。」放下荷包,林秋禾手指微微抖動,看著像是害怕,然而銀針早就被她貼著掌心放好了。如果林森不是用毒的話,那些隱藏在她好友身邊的人自然是要得到消息才會下手的。而在宮門口拿下林森,這樣的消息就根本瞞不住了。

至於下毒的話,林秋禾相信只有兩種結果,第一她能解毒,或者林森收藏的有解葯。第二,她不能解毒,林森也沒有解葯。這樣的話,結果怎么樣都已經不重要了。

她心中盤算著得失,努力地讓自己不要有任何的疏漏。

兩個人鎮定地出了宮門,林森跟著林秋禾去了張叔的馬車前,扶著林秋禾上馬車,然後才在車門前抬頭笑著道:「奴才馬車前面和張三文一起坐就好了。」

林秋禾一愣,說好的一起談談你威脅我的籌碼,聊聊寧敬的病情的呢?她還准備在馬車中趁著沒人對林森下手呢,林森卻這樣就輕飄飄地避開了這樣的危機。

人跟人之間還能有一點信任嗎?!他們以後還能不能愉快的一起玩耍了?!

她坐在馬車中聽著林森跟張叔說話,腦子亂糟糟的甚至還忍不住吐槽了兩句。然後才忍不住伸手輕輕地拍了拍臉頰,提醒自己:「不要瞎想,這種時候……你亂想什么呢!」

她原本的設想有兩個方案,第一就是林森挾持她上了他早就准備好的馬車。那樣張叔機警一些的話就會立刻回去報信,這樣寧卿肯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很可能第一時間就會去敬親王府設下埋伏。

又或者林森和她同一馬車說話,那么她可以用言語誘導他,趁著他情緒波動,注意力不集中的時候用銀針短暫地控制住他,然後由張叔幫忙把人給捆起來。

然而,林森沒有選擇挾持她上他的馬車,這會兒又在車外和張叔說話——他甚至連她的車夫叫張三文都知道!

林秋禾第一次升起了濃濃的挫敗感,聽著馬車外面人來人往的聲音,明明林森沒有用任何東西捆綁她,她卻有種連動一下都艱難的感覺,甚至覺得有張密不透風的網在把她緊緊包裹起來。

花雲白也不過是林森放在外面迷惑他們的一條線而已。而他們,竟然真的被他吸引了不少的注意力,連著身邊一些細微的變化都沒有察覺。

馬車外面漸漸沒了人聲,林秋禾在車內聽到林森對張叔說:「對,就是前面那戶人家了。」

那戶人家?

她一愣,側身掀開了簾子看過去。

這里哪里是她去過幾次的敬親王府啊,根本就是京城中一處不起眼的宅子。

馬車停了下來,林秋禾看著林森打開車門請她下車。她緩緩探出身子下車,看了眼並沒有刻意隱藏身形的幾個壯漢,這才跟著林森走到了門前。

「張老弟也一起進來吧,這馬和車會有人照看的。」林森笑眯眯地吩咐,一點機會都不留給林秋禾。

她回頭看了一眼有些不安的張叔,笑著點頭道:「張叔也累了大半天了,去門房那邊喝些茶水歇歇也好,晚些時候我忙完了你還要送我回家呢。」

張叔這才放下心來,跟著人一起進去喝茶。林秋禾則被林森一路帶著進了內院里面,然後看到了大開的屋門里面坐著的寧敬。

「林姑娘!」寧敬見她立刻站了起來,看了一眼林森,道:「你也被他們脅迫而來?」

也?

林秋禾在門口頓下腳步,轉頭看向林森。「我愈發看不懂林公公的意思了。」她輕聲細語,仿佛之間在宮門口兩個人之間的劍拔弩張都是幻覺一般。「我原因為林公公是敬親王的人,這才費盡心機做了這些事情。如今看來,敬親王對林公公的一舉一動並不清楚呢。」

林森嘿然一笑,道:「郡主請吧。」

林秋禾抬腳進屋,對著寧敬笑了下然後就坐在了他的對面,「敬親王也坐吧。」她說,「這么站著說話也太累了些。」

「郡主說的是,敬親王請坐。還請王爺明白,奴才這一番作為並無惡意,天黑之前定然會送王爺回敬親王府。」

寧敬也不是笨人,直接就問道:「那護國郡主呢?」見他這個時候還記掛著自己,林秋禾倒是一愣,想起寧敬曾經說過的只認她當姐姐的話,心中一動神色間就多了一份軟意。

她轉頭和寧敬一同看向林森,只見林森神色間露出一絲為難。

「這就要看護國郡主是不是配合了。」他說著對著林秋禾露出一絲笑容,「奴才請護國郡主和王爺來此,也就是想讓護國郡主動手給王爺看病而已。」

「你,這不是多此一舉!」寧敬皺眉,「這些日子原本就是郡主在照看我的身體……」

「那是奉了皇命。」林森說,「只要王爺一日在那敬親王府之中,你的命就會捏在你那篡權的皇叔寧邵哲手中一日。這樣的日子,難道真的是王爺想要的?你才是真正的龍子,應該坐上皇位的人。」

林秋禾坐在一旁,幾乎想要翻個白眼給進屋坐在她和寧敬中間位置的林森看了。

又是這個論調。她能說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嗎?

所謂天生的龍子,命中注定的皇位,想要坐上去也要看究竟有沒有這個本事不是?寧敬的性子堅韌,然而可能是自幼養於太監之手,心性上還是太過於偏軟。說好聽的叫仁慈,說不好聽了就叫不合時宜的軟弱。

就如同現在,林森誘惑他只要殺了寧邵哲就能坐上皇位,他卻是一點都不心動,只是害怕。

或者說,是寧敬來京這一年多來,看透了京城權利交錯下的本質。他若是想要登基,就要損害朝中寧邵哲嫡親一系的利益。而寧邵哲登基十多年,他的嫡親一系的人早已經遍布整個京城,乃至天下各處。

「寧敬何德何能,能坐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寧敬搖頭,「還請林公公不要再多言。當年爺爺傳位於父皇,父皇卻未能守住江山,被奸佞所惑,身死於漠北之地。若不是攝政王與今上的寬厚,我這個寧氏皇朝的罪人之子又如何能夠安享如今的生活。」

聽到林森提起他的爺爺,今上與承貞皇帝的父親,林森的神色有些動容。

「正元皇上是難得一見的明君,當年奴才曾經有緣見得他一面。有幸得他庇佑,才從一群地痞手中保住了這條性命。」他神色變得滄桑起來,「當年正元皇上駕崩,傳位於承貞皇帝,奴才還曾想著要參加科考,為承貞皇帝效犬馬之勞。只可惜,那年漠北起戰事,皇上親赴邊境,竟然是誤了那一起的秋試,本應參加殿試的我等了幾個月,最後得來的卻是承貞皇帝身陷漠北,臨危傳位於今上的消息。」

這人,竟然是當年秋試的進士?

饒是情勢有些不對,林秋禾卻還是忍不住驚訝地看了林森一眼。林森對她的目光毫不在意,自嘲地笑了笑。

「今上登基,然後漠北戰亂一直延續,甚至擾亂了京城。當時正元皇上的親弟被今上臨危任命成了現如今的攝政王,征戰邊境。」林森低聲說著當年他所知道的那些事情。「當時奴才還感慨,雖然正元皇上和承貞皇上都已經歸西,但是攝政王和今上卻都是勵精圖治之人,縱然國家已經垂危,卻還是有希望的。我是承貞皇上在時的進士,雖然未曾殿試,卻也算是有了官身。拿著帖子四處奔走,想要盡我的微薄之力。」

「……也是天意,讓我聽到了那驚天的秘密。攝政王在危亂之中所迎娶的林家義女竟然是承貞皇上後宮的皇後,而所謂與皇上情深自盡皇後,當時不過是服下了一劑張御醫……」他說到這里,才轉頭給了林秋禾一個眼神,「也就是你那位好師伯張章所給的假死葯。」

這是林秋禾早就知道的,而如今林森也不過是補上了那個細節而已。

「我當時大驚,直接就逃離了出去。躲在京外不過幾日的功夫,就聽聞當時跟我一起金榜題名的幾位進士遇害,或是意外或是仇殺,反正死了好幾個。這是我闖了大禍,那些死的人皆是跟我有所聯系的。那時我就知道,我是真的被人盯上了。」

「因此,你殺了真正的林森,然後冒名頂替入了宮?」林秋禾忍不住開口,不敢相信眼前的林森入宮的故事竟然是這樣的。感念正元皇帝的恩情,想要報效朝廷,最後卻落得如此地步。

林森見她目露憐憫,忍不住冷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