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不好(2 / 2)

沈世林像是聽了一個很好的笑話,他簡短說了一句:「死不了。」

便側過臉繼續擦拭著,他擦拭完沈和志另一只顫抖的手時,又為他擦拭了臉,語氣平靜又平和說:「記得很久以前,您告訴過我,做什么事情,凡事不要太急,急了,就什么都做不好,您想說什么,慢慢告訴我。」

沈和志大口喘著氣,臉憋得青紫,沈世林還在漫不經心說著,他說:「父親,好像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喊過您了,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們兩父子甚至連該有的稱呼都沒有了。」

眼看著沈和志越來越激動了,連床都是顫抖的,眼睛有些往上翻,我知道在這樣下去,沈和志必定會死,我沖出門外大聲喚著醫生,我的話剛出,便有人從另外的房間走了出來,快速入了病房,警報在這一刻焦急的響著,那些穿白色衣服的醫生們,快速對沈和志進行搶救,屋內亂成一團,沈世林站在一旁笑意盈盈的看了許久,將手中擦拭過沈和志的濕毛巾往臉盆內隨手一扔,他轉過身進了病房的浴室,在洗臉盆內緩慢清洗著手,我看到沈和志被一堆醫生按住,鼻子上插上氧氣管,他臉色顯得有些猙獰。

我手有些顫抖,沖到浴室內,將門狠狠一關,隔絕了外面的所有一切,浴室內徹底安靜了不少,只是能夠聽見外面的凌亂聲響。

沈世林手從水下離開後,他慢條斯理從架子上拿下一塊掛著的白色吸水毛巾,緩慢擦拭著,從鏡子內看向我說:「嚇到了?」

我靠在門上,大口喘著氣,喘了許久,才開口說:「你知道嗎?剛才你稍微遲一點,沈和志就死了。」

他擦完後,將手中的毛巾放在洗手台上,側過身看向我,身體懶懶的靠著洗手台,他輕笑一聲說:「這個年紀,活了也沒什么意思。」

我有些激動說:「可那是你父親!」

他沒有理會我的激動,轉身便來到我身邊,語氣淡漠說了一句:「讓開。」

我抬臉看向他說:「文清華的死也和你有關對嗎?」

他抿著唇不說話,他手自顧自我再門把手上,我一把按住他手,說:「你告訴我,到底是不是你?」

沈世林還是沒說話,我全身顫抖說:「沈世林,到現在我才發現你竟然是這樣恐怖又冷血的男人。」

我說完這句話,便要拉開門沖出去,他反而伸出手一把將門按住,我拉不開,憤怒轉過身看向他,他低頭看向我,眼睛內帶著陰冷的笑意,他伸出手摸了摸我臉,笑著說:「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怎么,覺得無法接受,還是覺得這樣的我讓你害怕。」

他撫摸著我臉,有些不解問:「你抖什么?怕有一天我也會殺了你。」

他冰冷的手指貼著我臉,我沒有動,他看到我害怕的眼神,忽然有些哀傷說:「你真開始怕我了。」他呢喃著說:「這個世界上,我最不希望怕我的人,就是你,你明不明白?」

我抱著腦袋,忽然有些抓狂的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再和我說這些話!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有些奔潰的順著門滑落下來,抱著腦袋聲音顫抖說:「沈世林,你知道嗎?你現在所做的一切事情足夠讓你在監獄內待一輩子,如果讓人查出文清華的死和你有關,你以為你能夠獨善其身嗎?」

他隨著我一起蹲了下來,和我平視,問:「你認為文清華是我殺的?」

我說:「除了以外,會有誰比你更想顧家大亂?」

沈世林將我抱住腦袋的手拉開,笑了一聲說:「還真是天真呢。」他將我抱入懷中,吻了吻我額頭說:「無所謂,你想怎樣想都沒關系。」

他將我抱在懷中,眼睛內滿是憐惜看向我,說:「和我鬧了這么久,回到我身邊好嗎?帶著孩子。」

我望著他,沒有說話,看向我緊咬的唇,笑了笑,吻上我唇,舌頭將我唇撬開,他含住唇,在我嘴角說:「又咬唇,不怕咬壞嗎?」

他說完這句話,手便放在我後腦勺處,溫柔又纏綿的吻了下來,他吻著我,含住了我舌頭,在我舌尖上輕輕一咬,我感覺到有些疼,他輕笑了一下,放在我後腦勺上的手稍微一用力,我的臉便和他緊貼,他忽然朝我深吻了下來,我甚至臉喘氣都來不及,我也不知道我們相互吻了多久,直到各自衣衫有些凌亂,外面是沈和志被被推出急診室搶救的聲音,我剛想抬頭去看究竟,他手忽然解掉了內衣,我還沒明白過來,他順勢壓倒了我,喘著氣說:「現在應該不是分心的時候。」

他說完,便低頭吻著頸脖,當他一路往下時,我緊緊抱住他,臉靠在他胸口說:「世林,我們什么都不要,你不要顧家,我不要盛東,我們走,帶著嘉嘉一起走好嗎?」

他吻我的動作一愣,抬臉看向我,認真看向我。

我說:「我們一家人,找一座城市,撇開所有一切生活好嗎?」

他看了我許久許久,久到我以為他會答應我時,他忽然笑著揉了揉頭發說:「好像挺誘人。」

我心內升起希望說:「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我不需要你給我很多錢,我也不需要大富大貴,我只想和你一起平平靜靜生活,世林,好不好?」

他看了我許久,吻了一下我眼眸,他低笑了一聲,說:「不好。」

他正要低頭吻著我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沈世林低頭看了我一眼,將躺在地下的我往懷中一攬,我人便坐了起來靠在他懷中,地下是水,我們的衣服都濕了,他為我整理著頭發,對門外問:「誰。」

門外傳來沈夫人的聲音,她聲音內帶著討好的意味說:「世林,瑩燈來了。」

沈世林為我整理頭發的手停了停,隨即說:「嗯,讓她在外面等著。」

沈夫人在門口說:「好的,我知道了。」

很久,門外沒有了聲音,他將我從地下抱了起來,抱在洗手台上,在我臉上吻了吻說:「等下見。」

他說完這句話,便理了理衣服,撫摸了一下我頭發,便轉過身拉開門,從洗手間走了出去,他將門給關上,我麻木的坐在洗手台上,雙手團團環抱住自己,我將臉埋在雙腿間,忽然放聲大哭了出來。

他和我說不好,他拒絕了我,他不能為我放棄一切,我好像再一次輸了,我還是沒有戰勝他手中的一切。

可我為什么要這么傻,明知道他不會答應,明知道自己問出來,只會得到失望,為什么還要去問,一次一次,讓自己心寒與絕望。

我也不知道自己縮在那里哭了多久,直到喉嚨有些嘶啞,眼睛有些腫,我從洗手台上跳了下來,將凌亂的頭發和衣領全部都整理了一下,然後在洗手盆內洗了一把臉,從地下的包內將化妝品拿了出來,一點一點將自己殘妝補好,回到當初來的時候。

直到鏡子內的女人再次精致得無懈可擊,我笑了一下,提著包正想出了這浴室,剛一轉身,便看到地下有一張被地下水漬浸濕的紙條,我蹲下身小心翼翼撿了起來,看向紙張內的地址,隨即扔在水盆內,將水打開,紙條便沖了下去。

我從浴室內出去後,病房內安安靜靜,原先沈和志睡得床空了,門打開著,顯示著沈和志沒在里面了,我走出去正好遇見在里面收拾的護士,問:「沈先生現在怎么樣?」

那正在打掃的護士看到忽然出來的我,嚇了一跳,隨即說:「沈先生正在搶救,還不知道結果。」

我聽了點點頭,從病房內走了出去,秘書還在門口等我,她似乎等了很久,看到我出來後,終於松了一口氣,問:「現在回公司嗎?」

我說:「嗯,人也看完了,走吧。」

秘書點點頭,我們兩人出去後,經過搶救室,那里大門正緊閉著,沈世林和顧瑩燈正坐在那里,顧瑩燈目光一直盯著搶救室的大門,沈世林正坐在她身邊低頭打著電話,他側臉正好看到我,我們兩人對視一眼,我對他嫣然一笑,然後提著包轉身往他們相反的方向離開。

從醫院回來後,我沒有去公司,而是坐在嬰兒房內,看著保姆喂著嘉嘉東西,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是神情恍惚,腦海內卻什么都沒有,當顧宗祠從嬰兒房內走進來,在身後喚了幾句精微,我才回過神看向他。

他看到我臉色後,問我:「怎么了?臉色這樣不好,喊你幾句都沒聽見。」

我對他笑著說:「看著嘉嘉吃飯呢。」

他聽了,沒在說什么,而是走過去從保姆手中抱起嘉嘉,他抱著嘉嘉舉著高高,嘉嘉在他手上哈哈大笑著,特別瘋,也很興奮。

顧宗祠將嘉嘉舉得高高的,他笑著說:「嘉嘉,喊爸爸。」

嘉嘉小肥手含在嘴里,只是單音節的說:「高,高。」

顧宗祠反復讓嘉嘉喊爸爸,甚至用零食來引誘他,嘉嘉嘴里只是高高高幾個字,示意讓他繼續舉高,他滿是無奈回過頭看向我說:「這小子,不知道的人,還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我看著顧宗祠嘴角的笑容,說:「嘉嘉還小,等他大點,估計就知道喊爸爸了。」

他沒在說話,陪著嘉嘉玩了很久,我也陪著坐在那許久,心內莫名對顧宗祠衍生出愧疚,因為就在幾個小時前,我甚至想過,帶著嘉嘉離開,永遠不再回來。

他是我丈夫,雖然我們之間並沒有發生過實際的關系,可他對我很好,真的很好,給了嘉嘉父愛,給了我完整的一個家,為我扶持盛東,可以說給了我所有一切尊重與自由,可是我對他卻隨時可以背叛,如果沈世林剛才答應了我,我一定義無反顧和他走。

想到這里,忽然感覺到一陣後怕,無奈的想,覺得自己真是道德底線低到令人發指。

他走了,顧瑩燈怎么辦,我們之間,誰都走不了,這一步,早已經回不去了。

之後幾天我開始將自己重新投入工作,不在想那些事情,不在想沈和志那天和我說的話,也不在想那張紙條上的地址內到底會有什么,而是兩地出差處理事情,大概出差了兩三天,回來後,顧宗祠告訴我,沈和志死了,我得到這個消息時,忽然覺得全身無力,顧宗祠看了我我許久,目光帶著不解問我:「怎么了?」

我放下手中的包,秘書將我的行李拖了進來,我脫著外套問:「什么時候死的。」

顧宗祠說:「就在昨天,聽說他你去看他的前一天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可之後幾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頻繁發病,昨天沒有搶救過來,凌晨十二點,走的很安詳。」

我坐在沙發上,說:「那我們又要去參加葬禮,吊唁了。」

顧宗祠說:「嗯,現在還沒發喪,因為關於遺產的問題,可現在沈夜闌沒找到,生死未卜。」

聽到他這樣說,我有些驚訝回過頭去看他,我說:「沈夜闌失蹤了嗎?」

顧宗祠說:「消失了很久,聽說見完趙樵後,就不見了,警察現在也在找。」

我說:「如果沈夜闌不見了,遺產怎么辦。」

顧宗祠說:「不知道,沈家的事情,反正我們也管不著。」

他見我似乎很疲憊,伸出手按了按我肩膀,我放松下來,他說:「很累嗎?」

我說:「確實有點,這幾天分廠那邊重新開工有很多事情,都要處理。」

他說:「沈和志的葬禮,那天你就別去了。」

我睜開眼看向他說:「為什么?」

顧宗祠說:「好好休息,你這幾天太累了。」

我說:「沒有關系的,我可以,畢竟讓你一個人去總歸不好,上次大嫂死的時候,連沈夫人都來了。」

顧宗祠聽我這樣說,點點頭說:「嗯,可以。」

他幫我按了許久,我有些昏昏欲睡,還是起身說:「我先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