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我有嘉賓(1 / 2)

素華映月 春溫一笑 3151 字 2022-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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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門親事,結極好。」正月里一家接一家年酒,有什么喜慶事傳特別,眾人對這樁親事都大力點頭稱贊。年貌相當,門當戶對,定國公府、雲間徐氏都是和氣厚道人家,於守德、徐素敏都是孝順聽話好孩子,相配,極相配。

徐二爺正經本事沒有,吃喝玩樂樣樣行,京里各家底邸逸事也都有所耳聞,於守德底細,哪有不知道?當天回到正陽門大街徐府,徐二爺便急急去了徐次輔書房,「父親,這事透著怪異!」

徐次輔聽他前前後後講了一遍,淡淡道:「青陽是有備而來、志必得,難道你沒看出來?咱家有什么值青陽算計之處,你倒是細想想。」

於守德不錯是好男風,可天朝男子當中明著暗著好男風多了去,也沒什么了不起。溫文爾雅、性情柔和、待人寬厚,長公主之子,皇帝外甥,未來定國公--------於守德這樣,並不愁娶媳婦兒。青陽長公主是為著什么,單單瞅准了素敏?

徐二爺怔了半晌,嚅嚅道:「孩兒想不出來。」好好,青陽發什么瘋,當著這么多人面兒要說素敏?她這么著,自家若不想跟她撕破臉,便只能應了。

徐次輔知道這二兒子素來沒什么才能,所以也不失望,只凝神沉思。青陽長公主生母早亡,自小由太後撫養,長公主中尚算有體面;定國公府雖沒什么勢力,卻也不曾敗落;於守德除了好男風,也沒什么大毛病。這門親事,只好如此了。

只是,青陽是怎么看上素敏?難不成,也和平北侯夫人似,只看了素華一眼,便愛緊了,執意聘作兒婦?徐次輔尋思著其中緣由,有些摸不著頭腦。

自己不錯是內閣次輔,可定國公府是功勛人家,素來和文官不搭界。功勛人家要么是靠戰功,要么是靠皇帝陛下恩典過日子,和文官打交道時候,少之又少。

徐次輔這件事情還沒想通,又一件讓他想不通事情來了。殷夫人足足哭了一天一夜,之後紅腫著眼睛命人請來徐次輔,「我要專心給素敏備嫁,素華婚事,讓老大跟他媳婦兒看著辦吧。」

徐次輔眉頭微皺。是你要替素華張羅婚事,我才跟郴兒開了口。怎么沒這幾天功夫,你便改了主意?做父親兒子面前沒有信用,如何立足?

「長公主意思是,兩個孩子都不小了,早日成婚,她也好早日抱孫。」徐次輔好言好語告訴妻子,「是以素敏親事大約初秋時節便要操辦,素華好日子卻定臘月,兩個孩子差著好幾個月呢,你如何便操辦不來了?」

殷夫人心里這個苦,就別提了。原本算計好好,先攏絡著大房、攏絡著素華,好想方設法把素敏嫁到魏國公府。誰知算來算去,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青陽也不知湊什么熱鬧!她再不濟也是天潢貴胄,總不能駁了她顏面,只好應下這樁婚事。卻實非所願。

素敏要先嫁,素華後嫁,誰還耐煩理會素華婚事?打量著我真要給她添妝不成,我又不是傻子。殷夫人少氣無力說道:「操辦一場婚事下來,整個人都要脫層皮。老爺,給素敏操完心,我可是再也沒有力氣了。若把素華婚事辦砸了,徐家顏面失。」

徐次輔沉默片刻,溫和說道:「如此,只有偏勞郴兒媳婦兒了。夫人臉色不好,先好生養著,家務事便交給老二媳婦、老三媳婦,讓她們替你分分憂。」

徐三太太雲里霧里一般,被吩咐著管了廚房、花園、針線房,「掐我一把,掐呀,使勁兒掐!」徐三太太回了房,沖著徐三爺傻樂,「真掐了?好疼好疼。敢情我不是做夢,真許我分著管家了?正愁蘭兒妝奩不夠豐厚呢,便有這送上門兒好事。」

徐三爺比妻子清醒,微微笑著,琢磨著近徐家諸事:夫人要替素華辦婚事;父親好像有意答應夫人;素敏和於守德定了親;夫人又不替素華操辦婚事了;妻子得以協同管家,父親似對三房較之前看重。

「夫人,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吧。」徐三爺舒心想著,「也不知想算計素華什么,反倒把素敏搭進去了。父親想是對夫人不滿,竟親口吩咐『老三媳婦兒替你分憂』。夫人和大房置氣,三房白撿了便宜,甚好,甚好。」

三太太是個缺心眼子,興沖沖謀劃著,「廚房油水足,有賺,我呀,單從廚房這一項,便能給蘭兒弄出兩千兩銀票壓箱底!」

徐三爺微笑看著妻子,並不說話。三太太後知後覺想了想,「再有多,給四丫頭也添個五百兩八百兩。雖說是庶出,成親嫁人一輩子事,也讓她風風光光、體體面面。」

徐三爺拉著三太太手柔聲道謝,「真是我好太太。」三太太並不是什么闊人,想想許出去銀票,有些肉疼,不過想想徐三爺待她溫存,又覺得物有所值。

三太太要分著管家事,讓三房自上至下、從主子到下人都有了心氣兒,三太太陪房、侍女一個個精神抖擻起來,打算跟著三太太大顯身手。

徐素蘭、徐素芳也是粉面生春,喜氣洋洋。她倆還是小姑娘家,倒不像三太太似只盤算銀錢,她們是想爭口氣:徐素敏,不只二太太能管家,三太太也能!

徐素敏打小正陽門大街內宅是沒人敢招惹,蠻橫慣了。徐素蘭庶房嫡女,能太太平平她壓制下過了這么多年,自也不是省油燈。徐素芳一介庶女,為什么和徐素蘭這嫡女吃穿用度幾乎一模一樣?除徐三爺顧念她、三太太心不黑心不狠之外,一個很重要原因是徐素蘭根本不是徐素敏對手,要拉著徐素芳幫忙。既要徐素芳幫忙,那就不能踩著-------你可以踩自己敵人,卻不能踩自己戰友,起碼戰爭結束之前不能踩。

徐素芳高興了沒多大會兒,沉下臉來,「那死丫頭居然說了門這般好親事!她往後和素華姐姐一樣是國公夫人了,真是讓人不服氣。」

徐素蘭閨中女兒,外面傳聞並沒聽說,對於守德底細並不知道,卻是笑嘻嘻,「芳兒,你覺著沒有?自打這門親事定下,根本沒見著那死丫頭面兒?」她要是有了門好親事,能躲著不出門么,這門親事定有蹊蹺。

徐素芳歪頭想了想,「是呢,居然沒跟咱們炫耀。姐姐,你說她這親事哪里不對?長公主之子,定國公府世孫,年輕俊美,溫文爾雅,明明哪兒都合適啊。」

徐素蘭抿嘴笑笑,「跟素華夫婿相比,又如何?」徐素蘭有些城府,雖然提及「素華夫婿」心中酸痛,眼淚想奪眶而出,卻硬生生忍住了,微微笑著,鎮靜又從容。

徐素芳不大懂,「差不太多吧,都是國公府。不過素華姐姐夫婿已經是魏國公,那死丫頭夫婿還要等,等他祖父、父親都過世了,方能襲爵,也不知是哪年哪月事。」

徐素蘭哧笑了,「豈止!芳兒,魏國公年紀輕輕,已是身經百戰,官至僉書。那於守德除了吟幾句酸詩,除了信手塗鴉,旁本事根本沒有!門弟再高貴,也靠有能為子弟支撐,誰能躺祖宗屍骨上過一輩子?那死丫頭哪會想不到這個,這會子呀,她不知慪成什么模樣了。」

徐素芳眼中精光大盛,「姐姐,咱們看看她去?」她這幅模樣,若不去瞻仰瞻仰,豈不辜負了。徐素蘭很是遺憾搖頭,「不成,芳兒,太太才分著管家,二房心里正不痛呢,咱們不能因小失大,給太太添麻煩。」

徐素芳很是自責,「我怎么沒想到?」三太太待她從沒有疾言厲色過,有時還跟她玩笑幾句,隨和很。徐素芳對三太太,倒是真有情份。

徐素蘭嗔怪點點她額頭,「你呀,再不長心眼兒,就是個小傻子!」徐素芳紅了臉,「我這不是有姐姐么,姐姐說什么,我做什么便是。」

兩人親呢說著話,雖不能親身到徐素敏房中探查消息,卻津津有味猜測著,「哎,你說,她這會子該哭死了吧?」「嗯,我猜著是。她除了會咱們面前逞威風,也沒旁本事。」

確如徐素蘭、徐素芳所料,此刻徐素敏哭上氣不接下氣,「我……我不要於家……換了,娘,您想法子替我換了……」徐二太太急直跺腳,「我小姑奶奶!這話是混說么?」女孩兒家親事合該祖父母、父母做主,哪輪到你自己挑三揀四了!

徐素敏自從知道和於家定了親,先是呆呆發怔,不言不語,好懸沒把徐二太太嚇死,「敏兒你怎么了,莫嚇著娘。」徐二太太心里直打鼓,難不成於守德這好男風名頭如此響亮,連素敏這閨閣中女孩兒都知道了?不能夠啊。

後來徐素敏開始哭,哭梨花帶雨,好不可憐。憑什么啊,素華夫婿已是成名將軍,自己卻只能定給於守德這毫無建樹小子。他二十歲了,什么事也沒做成過!不跟素華比還則罷了,跟素華一比,處處比不過,怎不令人齒冷。

徐素敏斷斷續續哭著,說著,「我不要手無縛雞之力無用之人,我要頂天立地、能為我遮風擋雨男子漢!娘,您替我換了,換了!」

女兒哭成這樣,徐二太太也紅了眼圈。傻女,要是能換,我能不替你想法子么?事已至此,你哭死也沒用。你只知道於守德百無一用,你還不知道他……徐二太太想想自家女婿那與眾不同嗜好,涼透了心。

徐二太太不是不抱怨,也拉著徐二爺哭過鬧過,「你明知那於家小子如此不堪,還同意許配敏兒!我若早知道這個,打死我也不能應承!」允婚當時,徐二太太一則為形勢所迫,二則只是隱約覺著不對勁;詳情,她是事後才知道。

徐二爺問到她臉上,「不嫁於家,嫁哪家?你滿京城看看,願意娶敏兒、你又看得上人家,有沒有?!難不成一年一年拖著,把敏兒拖成老姑娘,你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