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告訴我,今天這場自殺你籌劃多久了(2 / 2)

卻又帶著浪漫,難以言說的浪漫。

「還愣著干什么?去吹頭發,然後過來吃飯。」

喬漫的頭頂罩著一條白色的毛巾,正用雙手不停的摩擦,聞言哦了一聲,正要回浴室去吹頭發,就被身後的男聲打斷了腳步。

「等一下,我去取,坐在沙發上等我。」

男人邁開長腿,幾步就走進浴室,拿出吹風機,插上電源,就開始給坐在沙發上的女孩吹頭發。

男人的指骨纖長,偶爾滑過頭皮,似乎帶著電流,讓女孩的呼吸不暢,甚至全身都跟著僵硬了起來。

他從來不是這么溫柔至極的人,卻在這一秒鍾,像是從天而降的天神般,讓人根本移不開視線。

墨黑的長發在指間亂舞,幾分鍾後,確定手上的頭發都干燥了,才關了吹風機。

「去吃飯。」

女孩哦了一聲,就起身走到餐桌旁坐下。

男人把吹風機送回去,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個錦盒。

「送給你的,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女孩看著手里突然多出的錦盒,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男人見女孩微微愣著,便拿過打開,遞到她的眼前。

那是一條手鏈,由1888顆細鑽組成,她前一段時間在林城博物館看到過,這是當年溫莎公爵送給溫莎夫人的定情物,代表著長長久久的愛情。

雖然不知道這條手鏈是怎么輾轉到紀雲深手里的,但有一點足可以肯定,購價必然不菲。

「喜歡。」

哪個女孩不喜歡好看的東西,喜歡就是喜歡,沒有必要矯情。

男人深深的看著她,下一秒,就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很深很重,他說,「漫漫,生日快樂。」

女孩眉眼微垂,嗯了聲,算是回應。

「你今天怎么這么愛發呆?」

男人遞給她一雙筷子,聲音在空盪盪的房間里,顯得格外縹緲遙遠,「吃東西吧。」

「好。」

男人不止准備了這些,她還看到了卧室里,大片大片盛開的玫瑰花。

和他求婚的那晚的數量,不相上下。

這樣的心思,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都會感動,更何況是她。

不過,只是感動,和其他無關。

喬漫接過男人手中的筷子,飛快的夾一道菜塞進嘴里,男人蹙眉看著,正要提醒她這道菜很辣,就見她塞進嘴里,幾乎是下一秒,就露出一抹痛苦的表情。

她雙手做扇子狀,在嘴邊扇著,眼睛被辣的有晶瑩的淚花閃動,模樣滑稽又可愛。

「紀雲深……水,水……」

紀雲深起身給她到了一杯冰水,遞給她後,她連喝了幾大口,才覺得那股辣意被壓下去了一些。

「紀雲深,你是不是故意的?」

明明知道她吃不了太辣的東西,卻點了最辣的口味。

「這只是微辣的水平,你不會想讓我遷就你的口味,連辣都不能吃吧?」

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她怎么可能試圖同化另一個人的口味?

喬漫的雙手繼續飛快的扇著,然後又喝了幾口水,「這里面除了這道菜,其他的菜還有辣的么?」

「沒有,只點了這一道。」

喬漫又喝了一口水,才感覺口中的辣度減少了一些,然後拿起筷子,繼續夾菜。

剛剛吃了幾口,紀雲深就拿起瓶器啟開了桌面上的紅酒,然後分別給自己和她到了一杯。

倒完後,舉起酒杯,看向她,「漫漫,我們喝一杯。」

喬漫放下筷子,舉起酒杯與他的酒杯碰撞在一起,然後看著他一飲而盡。

這酒很烈,喝下去應該會很辣。

她正要往嘴里灌酒,就被男人伸手奪了過去,「你只需要跟我撞杯,不用喝酒。」

這一秒鍾,她突然感覺,那個孩子失去了,他的痛苦好像不比她少。

就好像此刻,他面上沉靜如水,卻有著萬千的情緒。

而每一樣情緒里,都有一點悲傷。

這杯喝完,他又倒了兩杯,一杯遞給她,一杯自己握在手里,「漫漫,干杯。」

和之前的兩杯一樣,她只需要拿著酒杯和他撞杯,至於酒,都是他在喝。

這樣反復了三四次,喬漫伸手阻止他繼續倒酒的動作,「羅曼尼康帝屬於烈酒,喝多容易醉,晚上我們還要開車回紀宅,別喝了。」

紀雲深湛黑湛黑的眸子看了她幾秒鍾,然後放下酒瓶,聲音淡淡涼涼,「好,不喝了。」

接下來兩人安靜的吃飯,吃完,服務員把房間收拾好,他就拉著她倒在了床上。

喬漫渾身緊綳,僵硬的幾乎不敢動。

「我什么都不干,就想這么抱著你睡一覺。」

這些天,他失眠的很嚴重,用過很多種方法,都沒有任何效果。

可能是太累了,又可能是酒烈,麻痹了大腦和神經,讓他抱著她,很快就睡著了。

喬漫雖然沒喝酒,但感冒的症狀沒見好,依然頭重腳輕。

聽著耳側男人的呼吸聲,沒一會,也跟著睡著了。

……

兩人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外面下起了大雨,綠洲號廣播油輪即將靠岸,請乘客備好雨傘。

他們來的時候並沒有帶傘,外面又下著大雨,走回去取車很有可能會被淋濕,她迷茫的看了一眼窗外,不知道該怎么辦?

男人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溫沉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不用擔心。上油輪前我就安排了楊秘書,讓他七點左右來港口接你我。」

喬漫聽後,微微點頭,笑意深濃。

男人瞥了一眼,總覺她今天有些不一樣,但又說不出哪里不一樣。

出了油輪,果然看見等候在外面的楊秘書,他三兩步走過來,遞過來一把黑傘。

紀雲深接過,撐開,罩在他和喬漫的頭頂,遮住了上方的那片風雨。

因為下大雨,道路濕滑,能見度又不好,回到紀宅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周蘭清還沒睡,身姿筆直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聽到一輕一重凌亂的腳步聲,回過頭,看向被雨水打濕大半的紀雲深,和幾乎沒有被雨淋濕的喬漫。

「小深,如果你覺得我這個老太婆,和這個家里的其他人都不重要,以後你和你媳婦就不用回來了,省得彼此那么累,而我又吃力不討好。」

說完,沒等紀雲深說話解釋,就邁著腳步上了樓。

「抱歉,因為我讓你們吵架了。」

紀雲深將傘遞給一旁的管家周叔,聞言,眉目沒動,聲音卻冷了好幾度,「不關你的事。」

就算沒有她,也還會有另外的人,奶奶也會不開心。

上了樓,兩人先後沖了熱水澡,等到一切結束,已經接近凌晨了。

男人關了燈,掀開被子上床,拉過一旁的女孩,按在懷里,「睡覺。」

喬漫只好按了手機的鎖屏鍵,適應著突然暗下來的光線。

男人似乎頭很疼,躺下沒一會就睡著了。

女孩確定他睡著後,才起身翻出他的手機,找出一串號碼,發了一條短信。

然後走出房間,進了隔壁的房間,拿起噴頭放了一浴缸的水。

她看著鏡子中的女孩,一身白裙黑發,在浴室慘白的燈光下,幽暗的厲害。

看了一會,她就邁開腳步,走進了浴缸里。

口袋里有事先准備好的刀片,她閉上眼睛,朝著自己的手腕上重重的劃下去。

疼痛,鮮血,如果潮水般洶涌而來。

她卻像解脫了般,腦袋幾乎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

……

紀晗一直沒睡,剛剛收到紀雲深的短信,就一直站在院落的花壇旁等著他。

等了好一會,也沒見他來。

外面很冷,尤其快要入冬的夜晚,冷的徹骨。

她裹緊身上的衣服,又等了一會,確定他不會來後,才抬起腳,匆匆的往回走去。

剛剛上樓,就發現自己房間亮著燈,難道他在里面?

她推開半掩的房門,走進去看了一圈,也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正准備拿出手機給他發短信,就聽到了浴室傳來的水聲。

夜很深很靜,這樣的聲音會顯得格外的恐怖。

她蹙緊眉頭,猶豫了幾秒鍾,才抬腳走過去。

剛剛來開浴室的門,就看到了一地的鮮血,而寬大的浴缸里躺著一個女人,她的手腕上是一道猙獰的傷口,正汩汩的流著血,混著浴缸流出的水,淌了一地的血水。

「啊啊啊啊……」

紀晗捂住耳朵,驚聲尖叫了起來。

隔壁房間的紀雲深聽到尖叫聲,幾乎立刻睜開眼睛,風速一般趕過去。

接著是周蘭清和住在樓下的佣人。

紀雲深是第一個沖進紀晗房間的人,由於多年特種兵的警覺和敏銳,他敢肯定剛剛紀晗的那聲尖叫肯定是發生了事情。

當他看到浴室里的那一幕,眼睛都紅成了一片。

一身白色睡裙的女孩躺在溢滿水的浴缸里,周圍都是血水,一點一點的蔓延開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過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抱起女孩的,他只知道他不想讓她死。

甚至會因為出現這個念頭,整個人瑟瑟的抖著,就好像渾身的每一根神經都是戰栗的。

周蘭清和幾個佣人剛剛走到門口,就看到男人抱著一身是血的白裙女孩,都不由的驚呼出一聲。

然後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汽車的引擎聲劃破漆黑的夜幕,直至消失不見。

……

凌晨一點,男人抱著一身是血的女孩沖進了醫院的急診室,幾名醫生和護士正昏昏欲睡,聽到聲響都嚇了一跳。

男人仿佛地獄走出來的閻王,渾身散著肅殺之氣,「快救她,救不活,你們誰都別想活。」

紀雲深給喬漫的那場盛世婚禮,幾乎轟動了整個林城,因此幾名醫生和護士幾乎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兩人。

見女孩的手腕不斷的有血滴落,初步判斷是割腕。

在嫁入豪門的女人里,自殺率一直居高不下,難道這個男人深情的外表都是裝出來的?

不過這只是醫生和護士的心理活動,聽到男人的話,都是第一時間開始急救。

幾分鍾後,喬漫被推進了手術室。

男人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難得的狼狽頹廢。

思緒很亂,但終於解釋了女孩最近的反常。

她孤注一擲的換取自由,而這個孤注一擲的籌碼,就是她的命。

那么誰能告訴他,她這場自殺籌劃了多久,又有多少的把握他能夠簽字離婚?

喬漫,告訴我,你這場自殺究竟籌劃了多久?

手術室的紅燈一直亮著,在幽深的走廊里,顯得格外的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