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九章 打死「他」(2 / 2)

孫長鳴無奈道「我可以去談,但是老大人您真的有錢嗎?我去跟九雲宗談好了,他們建造完朝廷沒錢給,九雲宗肯定會賴上我的。」

呂廣孝拍著胸口:「老夫給你擔保!還不上錢,你把老夫綁了交給九雲宗。」

孫長鳴就哭笑不得:「老大人,咱們談的可是國家大事,不興耍賴啊」

就算你還不上錢,我特么還真能把你綁了?

呂廣孝吹胡子瞪眼:「你還要老夫怎么保證?」

孫長鳴頭疼,這老大人也是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行吧,我去跟九雲宗說一說這事。」

呂廣孝立刻露出了笑容:「我就知道,你小子雖然表現得小肚雞腸,但是大義面前還是有擔當的。」

「我求求您了,別給我戴高帽。」孫長鳴苦了臉。

呂廣孝又道:「這是長遠的規劃。眼前的事情是,桑島狼子野心,竟然敢謀害我朝天驕!這事情不能就這么算了。」

孫長鳴眼睛一亮:「老大人有什么計劃?」

鴻臚寺驛館中,桑島人外松內緊,戒備了幾天,大吳朝上下卻是一片平和,並沒有興師問罪的跡象。

控制古村劍的修士,剃著丑的無法入眼的月代頭,腰間插著長短兩柄劍,呵呵笑道:「大吳朝果然已經沒有了悍勇之心,他們上上下下,都已經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狀態。」

使團的主官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者,發型一樣丑陋,披著深色的羽織,跪坐在地上說道:「吳朝已經是一位病入膏肓的巨人,甚至無力抬起他的手臂。他們是不敢冒著和我國開戰的風險來問罪的。」

旁邊其他人也說道:「要我說,此事或許並不復雜,收走聖劍古村的人,乃是井底之蛙,根本認不出來古村乃是我桑島至寶。」

一時間,屋舍內盡是狂妄之言,同時野心勃勃。

「好了。」主官老者抬起雙手,讓眾人不要再說:「此次出使事關重大,國中各蕃都在等著我們的消息。雖然丟失了聖劍古村,但我們已經初步試探出了吳朝的虛實,接下來的朝覲更加關鍵,我們再進逼一步,看看吳朝國主的反應。」

眾人便笑道:「我已經看穿了,他們必然是不敢有什么激烈反應的。」

京師中這幾天熱議的話題仍舊是龍蛇榜。最終入選殿試的三十人名單已經確定下來,孫長鳴麾下的寒門修子主動退出,反倒是讓稽肅好做了,後面遞補二十八人,大多是世家權貴的子弟。

當日軒轅洞出口,以照心鏡檢查修子,成了一個笑話。審問了大半夜,折騰的人人疲憊,結果什么也沒問出來,大家的確是沒有得到任何一柄劍器的認可。

此事之後,據說是宮里來人將照心鏡收回,順便也帶走了稽肅。傳言陛下要懲處主考官,只是暫時還沒有動靜,有人覺得這是謠言,但是阮三生悄悄告訴孫大人:稽肅的各處產業,包括偶得書院周圍,都有一些神秘人暗中監視。

孫長鳴暗自冷哼一聲,這是皇帝要抄稽肅的家,以彌補龍蛇榜的「損失」——天子的損失總需要有人來承擔,既然稽肅你辦事不力,那就用你的家產來彌補吧。

這些人多半都是皇城司的人手,直屬於陛下,盯著稽肅家里,不准他們暗中轉移財產。

天子最近的舉動,又讓孫長鳴確定了一點,當今龍椅上這一位,如果一定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恐怕不是「昏庸」而是「荒唐」。

聽起來似乎「昏庸」更加嚴重,但實際上對付昏庸的君主,人族朝廷經過了許多世代的經驗教訓,已經有了一套自發的應對方法,比如大吳朝的內閣制度,就可以一定程度上讓昏庸的天子自己玩自己的,朝廷可以養著你。

但是「荒唐」天子的危害其實對於國家更巨大!

比如這次,他忽然心血來潮選了稽肅這個人,並且在背後大力支持

拿下稽肅之後,就得有另外一個人來替皇帝收錢。皇帝似乎也急了,這可是最後的機會,再搞不到錢天子出游可是會很寒酸的。

於是有一位公公,穿著內廷的服飾,進駐了偶得書院!

孫長鳴不齒冷笑,天子都不要臉面了。但是孫長鳴心中對這位天子早就有了判斷,所以並不如何意外。他仍舊每天在自己的住處參悟劍法,同時已經計劃好了,在殿試的前一天,潛入落英山摧毀那三座石雕跪像。

阮三生卻忽然慌張地來了,進了院子就指揮手下,迅速掃凈地面,打開正門,他直奔內院跟孫長鳴說道:「大人要來見你。」

他口中直呼「大人」,只能是柳值。

孫長鳴也意外:「大人傳個話屬下過去就是了,他何必親自過來?」孫大人絕不敢「受寵若驚」,柳值這家伙這樣「禮賢下士」肯定沒好事啊。

柳值緩步而入,在京師城內他這位第七大境氣度斐然,就連伍元機和趙逍遙也親自來到正門外迎接。伍元機的弟子們,更是激動地滿面泛紅。

柳值在外人面前風度翩翩,儼然一位至尊高手。他進去之後跟兩位第六大境寒暄一番後,便說道:「本座和孫長鳴還有些公務要談,就不留兩位了。」

第六大境也只能乖乖告退,柳值封禁內外,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甚至有幾分猙獰:「呂老大人抱病卧床了。」

孫長鳴一愣,忽然明白了:「因為偶得書院那個太監?」

荒唐天子做出任何事情來,孫長鳴都不會吃驚,因為早就看清了他的嘴臉。可是對於呂廣孝、柳值這種心中懷著沉重「忠君」思想的人來說,實在是太失望了,呂老大人直接被氣病了。

柳值大人如果不是修為高深,恐怕也會被氣得吐血。

孫長鳴黯然不語,其實他的內心很同情呂廣孝和柳值,他們的思想有局限性,不似自己這般「豁達」。

柳值咬了咬牙,說道:「想個辦法,宰了偶得書院那個太監!」

孫長鳴吃驚看向柳值:「大人果真想要如此?這可是天子近臣,殺了他就是直接打了天子的臉!」

柳值神情無比復雜,這個決定與他忠君的思想是劇烈沖突的。好一會兒,他才再次開口緩慢說道:「必須得想辦法,讓天子得到一些教訓了!再這么下去,大吳朝就真的沒救了。」

孫長鳴頷首,又道:「可是這件事情牽扯極大,殺了那個太監簡單,隨後天子必然暴怒,怎么收場?」

柳值既然做出了這個決定,以他的身份地位,必然已經想好了一整套的計劃。

可是孫長鳴萬萬沒想到,柳值瞪了他一眼道:「這種小事還要本座給你安排嗎?本座相信以你的聰明才智,必然可以妥善解決。」

「」孫長鳴目瞪口呆,朝天司五巨頭、第七大境尊者耍無賴怎么辦?

柳值不去看他,顯得心虛:「殺了那只老狗,這是本座交給你的任務!」然後他起身來,放開禁制就這么走了!

孫長鳴在後面喊道:「我不干!」

柳值冷哼一聲:「你會做的,這件事情,你就不能氣憤嗎?」

柳值真的走了,孫長鳴背著手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滿臉陰沉。一直到了憨妹過來喊他吃完飯,他才露出了一絲溫馨的笑容。

但是吃飯的時候他還是心不在焉,直到吃完放下碗的那一刻,他忽然有了決定,覺得整個人都通透了,有一股清氣從腳底升起,直透天靈蓋,和周圍的天地元氣融匯在一起。

「打死他!」

柳值大人說的很對,難道自己就真的不氣憤嗎?反而是因為自己早就看清楚了龍椅上的那一位到底是什么人,才更加憤怒,因為孫長鳴知道,這不會是那一位做下的最後一件荒唐事,更不會是最惡劣的一件!

只不過柳值還是小看了孫大人的膽量。孫大人說「打死他」的那個「他」,可不僅僅是偶得書院的那個老太監!

不過這件事情,最大的問題不是殺死老太監,而是如何善後。孫長鳴這一夜沒有合眼,想了很多方案,比如嫁禍給桑島人,或者是偽裝成潛伏在人族內部的妖族奸細下手等等。

可是最後這些計劃都被他否決了。不論哪一種方案,的確都可以將自己摘出來,又有柳值大人很默契的照應,大概率最後不會查到自己頭上。

但是天子震怒,必定流血漂櫓。此時一旦爆發,恐怕會牽連許多無辜的人。這是孫長鳴所不願的。

一直到了天亮,孫長鳴忽然靈機一動,恍然道:「方向從一開始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