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2)

嬌寵記 九月輕歌 3087 字 2022-11-07

一說起高進,沈雲蕎有些沒精打采的,「說到底,就是我對他還沒到那個地步。你那些悲觀的心思,有時候我也有,也會想什么都不管了,就這一程,我陪著他瘋一陣子就是了——但總是一起了這心思就會猶豫,就想他真值得么?讓人猶豫的事,就是不能急著決定的事情,我還要等等,不想走到傷人傷己的地步。」

「那好,我以後不會再問你這件事了。」章洛揚攜了她的手,「你也不用總斟酌這件事,慢慢來,別急。反正不管怎樣,我都站在你這邊。」

沈雲蕎不由摟了摟她,「我們家小呆子最好了。」

「在我這兒睡一覺吧。」章洛揚攜沈雲蕎去床上歇下,拿過扇子,一面扇風,一面說起了付珃的事,最後道,「三爺也沒太詳細的說,但是知道這些就夠了吧?」

沈雲蕎思忖片刻,明白過來,「怪不得付琳的做派會那么奇怪。她可能是以為,她的姐姐是連三爺都能刁難的,特別了不起,想來也是認定付珃來日一定會如願嫁給三爺,甚至於,以為三爺要在付珃面前低眉順目的過日子。她要是這么想,可不就瞧不起別人了。哎呦天哪,這對兒姐妹,倆瘋子。三爺日後不把付珃扒皮抽筋就不錯了,還想著讓他娶付珃?要是有那一天,可真是活見鬼了。」

什么事讓沈雲蕎一說,就會讓人忍不住地笑。

沈雲蕎看了看章洛揚,低聲道:「我這些日子留心了,前去風溪的絕對不止船上這些人。說到底,風溪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誰都不知道。三爺和高進不可能貿貿然前去,已經做了充分的准備,要是我猜想的不錯,前面有人開路,後面有人隨行。所以你不要把付珃那個瘋子放在心里,她絕不會如願的,三爺還制不了她?」多年的好姐妹,章洛揚會顧慮什么,她一想就知道。

章洛揚一想也是。俞仲堯是誰啊?要是連付珃都對付不了的話,如何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她是關心則亂,俞仲堯很明顯是沒有事先說大話篤定如何如何的習慣,只有雲蕎旁觀者清。她逸出心安的笑。

說完這些,沈雲蕎又叮囑她:「平日也多長個心眼兒,別讓三爺欺負你——他要是欺負你,可是太容易了。」

「那倒是。」這是章洛揚一早就明白的事。

「他要是讓你不順心了,跟我說。你不好意思指責他,我好意思。」

章洛揚嗯了一聲,又分外慶幸地道:「要是沒有你,我的日子可怎么過啊?」

「我陪著你,你也在陪著我啊。」沈雲蕎笑起來。

洛揚對她的好,是最難能可貴的,連所謂親人都不能給予。讓洛揚炸毛掉眼淚的事情太少,這些年來,為了她已有好幾次,那得是怎樣的在意,才能讓一個面對外人一貫木訥寡言少語的女孩現出鋒芒或最無助的一面。真的,朋友不需多,只一個這樣掏心掏肺對自己的人已足夠。

**

下午,俞仲堯去了中廳,吩咐手下一些事。

孟灧堂找了過來。

「請。」俞仲堯遣了手下。他根本沒有回避孟灧堂的必要。

孟灧堂進門來,開門見山:「你是不是對洛揚有意?」

俞仲堯睨了他一眼,眸光寒涼,「你給我好好兒說話。」洛揚的名字也是孟灧堂能叫的?她沒辦法糾正,他有法子。

這一刻的俞仲堯,不是這一段慣有的懶散、悠閑的意態,是在京城里睥睨天下的當朝太子太傅——是讓孟灧堂需得謹慎面對的人。

「我失言了。你是不是對章大小姐有意?」

俞仲堯頷首,「不錯。怎樣?」

「你是一時興起,還是……」

「我從來是三思而後行。」

完了,最後的一絲希冀也沒了。便是這些年來始終敵對,孟灧堂也不能否認,俞仲堯是足夠吸引女孩子的那種男子。這樣一個人,對章洛揚有意,章洛揚又是打心底的信任俞仲堯——前景不需展望,已經擺在面前。

孟灧堂的笑容苦澀,隨即轉為寒涼,「那她就是你手里的人了。很好。我把話挑明吧,你要么即刻放我離開,我就此遠離你與她;要么繼續讓我同行,隨時防范我打她的主意。」

「放你回京,給你機會篡位?」俞仲堯牽了牽唇角,「不為防患於未然,我要你隨行做什么?打量我願意時不時見到你么?」

「那就是要我繼續隨行。」孟灧堂劍眉一挑,「來日你的意中人毀在我手里,你不要後悔今日的決定才是。」

俞仲堯抬手,食指輕輕一晃,「我不會給你可乘之機。不要覬覦我的人,覬覦便是罪過。不要讓我為這種事對你下手,若是到了那一日,別的不敢說,我會讓你後悔來到這人世。」

孟灧堂倒是很平靜,「她還不是你的人呢,你怎知道她來日不會遠遠逃開你這個雙手染血一身孽債的人?」

「她不論怎樣,我都會一生善待。誰傷她哪怕一根頭發,我讓誰生不如死。」前一句,俞仲堯語聲有著一絲罕見的柔軟,後一句,則透著入骨的冷酷。

孟灧堂如何品不出,心知俞仲堯跟他一樣,是真栽到那個女孩的手里了。俞仲堯從來不會對任何人放狠話,這一次,破了例。

「路還長,走著看。」孟灧堂扔下這一句,轉身出門。他不用急著做什么,只需將此事告訴付琳就好。

生不如死的人會有,是他的對手或付琳,不會是他。

俞仲堯讓他隨行而不下殺手,他明白。男人都是那樣,願意在朝堂、沙場這種環境下分出最終的勝負,而不會尋機下黑手——上不得台面。

俞仲堯離開朝堂一年半載,若是讓他留下,等俞仲堯回來時,極可能已經江山易主。俞仲堯不想讓小皇帝背負上弒殺手足的罪名——便是功績再卓越,也別想在百姓心頭、言官口中、史書上留下好名聲,小皇帝一輩子大抵都只聽俞仲堯一個人的話,自是不會反對。

是這樣,他太太平平地從京城出發,直到今日,安然無恙。

打心底,在今日之前,也真沒動過尋機殺害俞仲堯的心思,能成為對手的兩個男人,有些想法是相同的。

但是在今日,他不再那么想了。他仍是不會處心積慮謀害俞仲堯,但是會不擇手段地讓他陷入痛苦的煉獄。

以往,俞仲堯沒有弱點,現在有了——章洛揚。

付琳決不能看著付珃的籌謀一步步化為泡影,絕不肯接受俞仲堯享有兩情相悅的歡愉,定會出盡法寶的從中作梗。

俞仲堯要是不管不顧地殺了付琳,那就殺;要是付琳得手,讓章洛揚對俞仲堯改觀,再好不過,如此一來,他就又有了希望。

真的他什么都不需做,看戲就好,橫豎都不吃虧。

怪得了誰?這是俞仲堯給他送到手里的弱點,不利用才太傻。

**

午睡期間,高進有事找沈雲蕎。

珊瑚輕聲喚醒沈雲蕎稟明。沈雲蕎輕手輕腳地起身,回了自己房里。

沒多久,章洛揚也被喚醒了——付琳又來找她了。

她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去洗了一把臉,有珊瑚幫自己打理好妝容、換了身衣服,這才問:「說沒說是什么事?」

「沒說。」珊瑚回道,「她還說,身手興許不如您,對付我們卻是絕不在話下。」這樣說著,有點兒懊惱,「實在不行,就讓阿行拍兩個身手好的人來服侍著。」

「不用。」章洛揚笑了笑,「也沒事可做,我去見見她。」

到了門外,就見付琳不似平日的普通打扮,妝容刻意修飾過了,一襲雪青撒花衫裙。

這倒是好,退親反倒更讓付琳用心打扮了——她腹誹著,問道:「付小姐怎么又來了?」

付琳微微一笑,「原因與早間相同,要和你好好兒說說話。」

章洛揚直言道:「我沒空,有空也不想聽。」她真沒閑情聽別人數落甚至詆毀俞仲堯。

付琳倒是平靜,微微一笑,「要怎樣你才肯聽呢?不是我說你,這樣為人處世是不行的。你願不願意見的人,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誰又能躲得了誰多久?」

章洛揚斂目思忖片刻,抬眼笑道:「我離開京城的時候,最初的打算是憑借自己所學的綉藝換取銀錢。這會兒正打算著要琢磨個新奇的花樣子,來日回到城鎮,拿去綉鋪換點兒傍身的錢財。我愛財,你當我貪財也行,執意要我聽你說話的話,我就不想綉品的事情了,只當你提前花錢買下了——跟我說話,可以,拿銀子來,並且要多出十數倍的銀錢。」

用雲蕎的話來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有些人的錢財又是不賺白不賺,為何要錯失機會?要是付琳認定了她貪財又舍不得銀子,再好不過,省得自己總被打擾;要是欣然接受,那就更好了,聽人胡亂嘮叨一通就有進項,何樂不為。不管是什么處境,多一些銀子總不是壞事。說起來,雲蕎動輒賺了一大筆,她可還沒給兩個人賺過哪怕一兩銀子呢。

過日子就要同心協力,她想不出新招,那就有樣學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