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嬌寵記 九月輕歌 3468 字 2022-11-07

有人說這好幾天都在忙著弄野味兒,都弄得不大好,算起來是一頓像樣的飯也沒吃成。

「不是有廚子么?」高進卷起袖管,漫不經心地幫忙收拾魚,「怎么,打算改行當廚子了?」

「要改行也是你高大人,我們這不是太清閑了么,沒事兒也要找點兒事情忙活。」

高進就道:「有這閑工夫,不如把屋子拾掇拾掇,省得天冷之後喝西北風。要是懶得動,我幫你們找工匠過來。」

「不用不用,三兩下就能做完的事兒,你就別惦記著了。倒是你,趕路時注意點兒,舊傷尤其要惦記著,半道復發太麻煩。」

「烏鴉嘴。」高進笑,「就不能盼我點兒好?」又轉頭對沈雲蕎道,「那邊兒樹底下不是有椅子么?你去那兒歇會兒。」

沈雲蕎舉目四顧,果然看到了一棵樹下有一張醉翁椅,好像是新做成的,笑著走過去,心說這幾個人的架勢,倒像是要在這兒過日子了。

落座之後,發現椅子不能靈活地搖動,定是哪一個現學現賣沒做好。她暗自笑了一會兒,半闔了眼瞼,視線還是不離高進等人。

這會兒的他,倒是怎么看怎么順眼。以前根本無從想象他這種人下廚是什么樣子,見到了又略覺驚奇——

他舉止一直顯得漫不經心,不知是太過熟練,還是根本就沒當回事。

偶爾她能看到他的正臉,細看之下,發現他眉宇間透著點兒疲憊。

這幾日他的確是忙得不輕。

胡思亂想著,她聞到了烤魚的香氣,立刻來了精神,起身跑了過去,站在高進身邊,眼巴巴的看著他正在烤的魚,「第一條給我,我要餓死了。」

像足了餓得不輕的貓。

幾個人都笑起來。

「就你一個女孩子,第一條不給你給誰?」高進慢悠悠瞥了她一眼。

沈雲蕎逸出滿足的笑,又抱怨:「你以前都沒跟我說過你會做東西吃。」

「我就會做三兩樣,換個地方就輪不到我動手。」高進揚了揚眉毛,「再說了,你吃慣了章大小姐做的飯菜,哪兒還看得上別人這點兒伎倆。」

「這可不是一回事。」沈雲蕎辯解道,「她以前又沒機會來外邊,不會做這些。」

「那你就當我怕你吃上癮,不想讓你知道。」高進笑道,「這種東西,只能是偶爾嘗嘗鮮。」

「明白。一個大男人,不到逼不得已的地步,才不願意讓人知道自己會做飯。」沈雲蕎理解地笑,頓了頓,轉移了話題,「你這幾天忙壞了吧?趕路沒問題么?」是記掛著方才聽到的話。

「沒問題。」高進道,「回去之後能睡個好覺,明天就緩過來了。」一面說話,一面把串在竹釺上的魚翻轉,又漫不經心地刷上點兒調料。

「真奇怪。」沈雲蕎嘖嘖稱奇,「看你這架勢,真不像能做出美味的樣子,可是……」她深深呼吸,「好香啊。」

高進被她的樣子惹得笑起來,抬手拍拍她的頭,「這饞貓相。」

沈雲蕎卻是心心念念地掛著眼前美味,「你專心點兒,糊了就不好吃了。」

「糊了也歸你,我可不管。」高進反過頭來關心她,「回去好好兒清點行李,我們也總有考慮不到的地方。再有,過段日子是章大小姐的生辰,你准備了生辰禮沒有?到時候別失了禮數才是。」

「我知道。」沈雲蕎心生暖意,「已經准備好了。拿不出太貴重的,可好歹是我的心意。就是擔心路上過糊塗了忘記,你方便的話,記得到時候提醒我。」

「記下了。」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魚身已經變成金黃色,香氣誘人。

另一邊的叫花雞也取出來了。

高進拿起備用的干凈棉布包裹住竹釺,這才遞給她,「小心別燙到手。」

「嗯。」沈雲蕎笑著接到手里,當即嘗了一口,「天啊……」她睜大眼睛,「怎么這么好吃呢?也沒見你做什么。」

真的是很好吃,魚外表酥脆,魚肉鮮嫩,調料里有一點兒辣子,太合她的口味了。

「去一邊兒坐著慢慢吃。」高進的笑容分外柔軟。

幾個錦衣衛看了,交換個眼神,無聲地笑了笑,隨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招呼沈雲蕎到矮桌邊,「吃完魚,再嘗嘗叫花雞。」

「好啊。」沈雲蕎笑靨如花,轉身之際還不忘記叮囑高進,「一條不夠,再給我烤一條。」

高進輕聲揶揄:「吃貨。」

沈雲蕎當做沒聽到。

在今日之前,她沒想過,自己與六個男人一起吃飯會是這么開心。吃的是她很少有機會嘗到又做得分外美味的食物,喝了一些酒——烈酒。

高進說准備了不少這種酒,每個人都要隨身帶一小壺,用來驅寒。

她吃了兩條烤魚、一個叫花雞腿、一塊野兔肉。

有人嘖嘖稱奇,女孩子如她這樣太少見。

「可惜啊,不能經常吃。」沈雲蕎很遺憾的樣子。

高進伸個懶腰,「歇會兒再往回走。」

「嗯。」沈雲蕎回到那張醉翁椅上,勾過一個小凳子,將雙腿安置好,閉目養神。期間看了高進一眼,他倒是厲害,就躺在一條長凳上,枕著雙臂,也不知道能不能睡著。

吃飽之後她就乏得厲害,不想睡,還是墮入了夢境。

是高進把她喚醒的,他搖著醉翁椅,「心真寬,這會兒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

她立刻醒過神來,撇撇嘴,「誰家又不缺姑奶奶。」

高進哈哈地笑,「該走了。」

「嗯。」沈雲蕎站起身來,整了整身上已經皺了的寬松錦袍。

返回途中還是那樣,高進沒說幾句話。

沈雲蕎則記起了先前的打算,看了他的背影好一會兒,覺得不需要了。

他不管是因為什么,都沒再催促她的意思。

她上趕著說這說那的,算是怎么回事?

抬眼看了看碧空白雲,她唇角翹了起來。這一日,所得不少。

回到賀園,見到章洛揚的時候,沈雲蕎若無其事地說只是出去吃了頓好吃的。順昌伯那番話,到了該說的時候再說,現在是一定要忽略的。

章洛揚見她眼角眉梢盈著喜悅,不疑有他。

隨後,賀園的針線房送來了幾套衣物、幾雙靴子。兩個人逐一試了試,尺寸沒錯,並且穿著很舒服,想到日後,心緒不同,卻都很期待快些到達風溪。

孟灧堂的心緒則與她們大相徑庭。

他過了太久養尊處優的日子,曾經學過防身的拳腳,現在忘得一干二凈。而最要緊的是,他這副身板兒能經得起漫長曲折又艱辛的日子么?到時候要是連隨行的幾個女孩子都比不過,他可就成了笑料了。

因此,一想到俞仲堯,他就恨得牙根兒癢癢,懷疑那廝就是想累死他。

簡西禾哪里不清楚孟灧堂的心思,勸道:「聽說風溪是世外桃源,苦一些也值得。」

孟灧堂呻|吟道:「要真是世外桃源,記得勸勸俞仲堯留在那兒。他要是沒那份心思,也早告訴我,我留在那兒——惹不起我躲得起。」

「實在不情願的話,就跟俞三爺商量商量,讓他找個地方安置你。」

「他才不肯。」孟灧堂沒好氣,扇柄敲打著座椅扶手,「我也不肯。除非章洛揚肯陪我。」

「做夢。」

「還用你說?」孟灧堂一副萬念俱灰的樣子,起身躺到大炕上去,「以後連睡大炕的日子都少了吧?你去給我找根兒繩子,我以死明志算了。」

簡西禾牽了牽唇角,「那就不如跳井了。」

「歹毒。」孟灧堂坐起來又倒下去,「這叫什么?落毛的鳳凰不如雞,王爺做到我這地步,肯定是祖墳上冒黑煙了。」

簡西禾由著他抱怨,手里一刻不停,幫他處理公文、寫回信。

俞仲堯到底栽沒栽到章洛揚手里,簡西禾都不能確定,能確定的是孟灧堂徹底栽到那女孩手里了。

相識多年,他從沒見過孟灧堂這樣消沉過,真是不打算過了的意思,什么都是興致缺缺。那么抵觸來日的行程,還是要去,就為了能每天看到章洛揚。

這不是跟自己有仇么?每天看著她被別人照顧著寵著就那么好受?關鍵是那身板兒的確不怎么樣,病了甚至死在半道上算誰的?就讓俞仲堯關個一年半載的,不是挺好么?他偏不,死活都要去。

忙碌了一陣子,有心腹進來,低聲稟明了高進和沈雲蕎的去向,除了兩個人與順昌伯見面的情形不得而知,別的都是遙遙看得一清二楚。

簡西禾頷首,「知道了。下去吧。」一面整理著案上的東西,一面消化著所聽到的一切,過了一會兒,劍眉輕蹙。

怎么想怎么別扭,甚至是惱火的。

孟灧堂輕輕的笑了起來,滿臉的幸災樂禍,「好事,總算有人跟我作伴了。」

簡西禾睨了他一眼,「跟著你就是有這點兒好處。」走運的事輪不到,堵心的事沒完沒了。

孟灧堂不以為意,坐起來寬慰道:「你這情形跟我不一樣。我拿俞仲堯沒法子,你簡先生還對付不了一個高進?」

「我想想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