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2)

嬌寵記 九月輕歌 2857 字 2022-11-07

沈雲蕎哽了哽,想想也是,把還給他的荷包又收了回來,「算你有力。你這個瘋子!」

高進又恢復了笑笑的樣子,「隨你怎么說。給你什么就拿著,別總把自己當外人。」

沈雲蕎瞪了他一眼,「這是白送的?」

「嗯。不用你們用銀子兌換。」

「那更好。」沈雲蕎心念一轉,眼中也有了笑意,「噯,三爺去風溪,是不是要去做大財主啊?不然心腹也不會一下子兌換這么多銀票。」

「怎么想都行。」

「嗯,那可有點兒意思了。」

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一陣子話,到高進用完飯,有人來稟,說該走了,就差他們兩個了。兩個人即刻出門。

走向宅子大門外的時候,一名錦衣衛急匆匆過來,低聲通稟高進。

沈雲蕎隱約聽到了付小姐、追風、葯等字句,不由神色一凜。

追風是洛揚的坐騎。

高進聽了,大步流星走遠,去知會俞仲堯。

沈雲蕎急匆匆跟了上去,到了外面,見章洛揚正面帶愁容地站在追風一側,手勢溫柔地撫著追風的頭。

「洛揚,」沈雲蕎走過去,急切地問道,「追風怎么了?」

章洛揚低聲道:「被人下了葯,是能讓追風過一段時間就發狂的。幸好有人及時發現換了草料,它只吃了一點點。現在就是稍微有點兒不舒坦,今日我換一匹馬,讓它跟著走就好。」

「付琳做的吧?」沈雲蕎也壓低了語聲。

「嗯。」章洛揚點了點頭,「這事情不簡單,我們等等看。」她心里極其厭惡做這種手腳的人,也是因此,分外心疼身邊的追風。是她險些連累了這無辜的駿馬。

不遠處的俞仲堯聽高進說了此事,不動聲色,閑閑踱步到了絕塵近前,仔細打量了一番,先吩咐人將所有馬匹的馬鞍腳蹬韁繩換新的,之後喚章洛揚,讓她今日騎絕塵趕路,安撫道:「有追風在,它不會跟你鬧脾氣。」

章洛揚笑著點頭。

沈雲蕎則密切注意著付琳。

付琳看著庄子上的人幫忙將所有駿馬的馬鞍腳蹬韁繩換下,目光黯了黯。等到俞仲堯又讓人仔細檢查每匹馬有無異狀的時候,眼神已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

沈雲蕎挑了挑眉,心說也不知道俞仲堯會怎樣處置這個賤人。

俞仲堯倒是並不心急,和高進一道與忘年交辭行,上馬之後如常趕路。

追風雖然有點兒精神欠佳,還是寸步不離地跟在絕塵一側,叫沈雲蕎和章洛揚為之動容。

此外,章洛揚很擔心俞仲堯的坐騎會忽然發狂將他摔下馬,催促絕塵趕上去,剛想要提醒,他已對她一笑:

「墜馬而亡說起來沒面子,我可不肯這么死。」

章洛揚啼笑皆非,「反正你小心。」

「明白。」他報以清朗一笑。

午間,在一個樹林外歇腳、用飯。

等在這里的幾個人早已做好了飯菜,是將青菜、豆腐、肉放在一起燉了一大鍋,每人一大碗菜,還有兩個熱氣騰騰的大饅頭。

「賣相不佳,吃起來倒還可口。真就是大鍋菜的妙處。」沈雲蕎中肯地評價道。

孟灧堂卻道:「這是什么飯菜?喂豬呢?」

惹得半數人報以冷眼。

孟灧堂見章洛揚渾似沒聽到,和沈雲蕎坐在一起,吃得津津有味,樣子別提多可愛了。他心緒由此變得明朗,對瞪著自己的人們回以歉意的笑。

高進和俞仲堯坐在一起。

手下也不知從何處淘換來一個陳舊的矮幾,給他們充當飯桌,椅子、坐墊之類自然是沒有的。兩個人也不介意,席地而坐,風卷殘雲地用晚飯,閑閑的說話。

簡西禾吃完飯,走到付琳身邊,道:「安排好後事沒有?」

付琳根本沒胃口,吃不下菜,更不喜歡吃饅頭,此刻正把饅頭一塊塊掰碎,聽得他忽然來這么一句,抬眼看他,笑意雖冷,語氣卻出賣了心緒,有點兒發飄:「從何說起?」

簡西禾幫她回憶整件事的經過:「章大小姐愛重追風,也可以說,她喜歡馬,跟不少男子一樣。如果你下毒手把追風殺了,她會很難過,那么,俞仲堯應該就讓你一命抵一命了。所以你不敢,又知道這半日的路程險峻,馬若是發狂疾奔,章大小姐少不得要落得個半死不活的下場,所以你便只是下葯。為防萬一,你又收買了你的隨從,讓他不但幫你給追風下葯,還讓他在備用的幾匹馬的馬鞍上做了手腳——萬一追風承受不住葯力,不能發狂卻病倒了,章大小姐只能換坐騎趕路。」

「你——」付琳抿了抿唇,「很會編故事。」

簡西禾漠然一笑,「我親眼所見,俞仲堯的隨從親眼所見——都盯著你呢,你不知道么?」

付琳哽了哽,「為何?」俞仲堯命人盯著她也就罷了,那么簡西禾呢?他是為什么?

簡西禾知道她為何有此問:「不管是為了誰,我都要盯著你。」

「包括為了我姐姐?」

簡西禾頷首。

付琳這才扯出一抹笑,「便是證據確鑿,我要傷的不過是幾匹馬,誰又能將我怎樣?沒人因此受傷——我為何要准備後事?」

簡西禾搖了搖頭,目露不屑,「你心里始終都存著一份幻想,以為俞仲堯真把你這個人質當回事,或者說,你以為你姐姐在俞仲堯心里有點兒分量。可事實不是,你太不了解他了。你們姐妹兩個,是他的恥辱,對他傾心亦是一樣,是他嫌惡至極的污點而已。」他指一指付琳沾滿塵土的馬靴,「對待礙眼的污漬,遲早要除掉,只看何時才願意動手而已。」

付琳沉默片刻,笑得有恃無恐,「可你會救我。」她賭他以前說過的一些話都是氣話,賭他是不會眼睜睜看著她喪命的。因為他欠姐姐的,欠了這些年,他怎么可能分開來對待呢?假如她死在他面前,來日與姐姐相見,他要如何交代?

心念一轉,她又有了幾分篤定,「再說了,俞仲堯也不會殺我,你少危言聳聽。他要是想殺我,為何到現在還沒發話?一整夜的時間,他為何毫無反應?」

「說的是。」簡西禾一笑,「那么你為何不反過來想想,我要是想救你,為何要等到此刻才來找你說這些?俞仲堯要是不想殺你,為何不在昨夜命人警告你和那名隨從?按我猜想,他只是還沒想好如何發落,是讓今日變成你的忌日,還是讓你生不如死。再者,你也不想想,昨夜歇腳處,是他故友名下產業,換了你你好意思見血光?」

他語聲剛落,有人高聲道:「啟程趕路!」

簡西禾轉身離開。

付琳心生不寧地上了馬。簡西禾是個一等一的烏鴉嘴,他的話不管好聽難聽,應驗時居多。

俞仲堯總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一個。他策馬前行片刻,便撥轉馬頭,打手勢讓眾人停下。

眾人不明所以。

簡西禾卻是輕輕嘆息一聲。

俞仲堯喚阿行到近前,手里的鞭子指了指付琳和她那名隨從,「策馬拖行至死。」語氣極為平靜,正因太平靜,更顯殘酷。

眾人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俱是驚詫不已。只有阿行毫無意外,恭聲稱是,隨後點手喚人。

「慢著!」

有人最先回過神來,策馬向前,奔著俞仲堯而去。

是孟灧堂。

俞仲堯挑眉,「何意?」

「你這處置不妥,太草率。」孟灧堂直言道。他已對付家姐妹與俞仲堯的淵源了如指掌,俞仲堯不打沒把握的仗,他亦是。從大局著想,他願意俞仲堯將付琳扣在手里當做質子,如此,勝算更大一些。

將付琳處死,來日付珃萬一得到消息,豈不是會恨俞仲堯入骨?

萬一付家在風溪的地位顯赫,又與俞仲堯有著這樣刻骨的仇,他們還想活著回來么?

退一萬步講,他還日思夜想的盼著俞仲堯來日做付珃的上門女婿呢——那種可能是很小,可誰又能斷定絕無可能?只要有這種可能,他就要極力促成。假如付家與俞仲堯成了仇人,還談什么嫁娶?

付琳見此情形,心頭一松,下意識地冷眼瞧了簡西禾一眼。心說你不幫我,也無所謂了。孟灧堂的話可比你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