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 / 2)

嬌寵記 九月輕歌 2722 字 2022-11-07

他臂彎一收,以親吻喚醒她。

她並未睜眼,只是抬手撫著他面容輪廓,最後停留在他下巴,溫柔摩挲,「俞仲堯。」

語聲透著慵懶,有點兒沙啞。

「嗯。」他柔聲問道,「是酒醒了還是睡醒了?」

她笑開來,「你說呢?」

「不管怎樣,都一樣。」

「知道就好。」她眨了眨眼睛,臉頰飛起一抹緋紅,「你是我的了。」

「這么說也行。」他笑著將她的手按在心口,「人從今日是你的了,這兒,早就是你的了。」

「嗯。」她展顏一笑,「我也一樣。」

她總是能輕易地牽扯、撩動他心里最柔軟的那根弦,讓他沉寂如深淵的心海被暖陽普照。

他余生只需為一件事心煩:要怎樣地疼她寵她,才能回報她給予自己的這一切。

連翹猶豫再三,看看天色,還是在門外請示:「三爺,要不要傳飯?」是想著兩個人怎么也該吃點兒東西了。況且,醉仙居那邊還沒消停下來,姜老板與大小姐都牽扯了進去,三爺於情於理都該去看看。

很快,俞仲堯應聲說備水沐浴再傳飯。

連翹稱是而去。

里面的兩個人還在嬉鬧著。

他讓她先穿衣服,她不肯。

他笑著起身,背轉身穿戴。那邊的一個也連忙起來,胡亂穿上中衣,隨即卻從他身後擁住了他,「等會兒你還出去么?」

「去醉仙居。」他問,「你是留在家里睡覺還是跟我同去?」

「跟你一起去。」她摟緊他一些,「我得纏著你幾天,不然會胡思亂想,怕有人突襲自己不敢還手。」

她溫熱的氣息吹在耳際,惹得他覺得耳根都發熱了,一臂向後揚起,撫著她頸部,半真半假地道:「不如我留下來陪你。」

「那可不行。」她立刻要抽身離開,「娘和南煙雲蕎應該都在那兒。」

他卻笑著回身,把她摟到了懷里,「還是她們最重要?」

她反問:「南煙不重要?」

「……」他拍拍她翹tun,「晚間再收拾你。」又湊近她,低聲詢問,「還疼不疼?」

她被問得又紅了臉,抬手去推他的俊臉,「我喝醉了……不記得。」語畢逃也似的跳下地去沐浴了。她就是這樣,自己也沒法子。什么事當即拿定了主意,義無反顧,事後卻會不自在得很。下午的膽量、主動,此時都跑到爪窪國去了。

俞仲堯哈哈地笑起來。

章洛揚沐浴的時候,對著氤氳的水汽,神色恍惚。

連翹估摸著時間,不時進去一趟,加一些熱水,見她有心事的樣子,輕聲道:「今日您的衣物床單奴婢會親手洗的,不會經別人的手。」

章洛揚騰一下紅了臉,隨即又誠實地道:「也不是為這個。要是……有了喜脈就有些麻煩了。」

「沒事,有三爺呢。」連翹安撫之後,想了想,又委婉地道,「平時仆婦聚在一起說些閑話,奴婢也聽了不少。她們說這里雖然大夫很少,但是有偏方秘方從而開個生葯鋪的人可不少,這方面的事,有個婦人的方子很靈的。您要是信得過我,將這件事交給我辦吧?」

章洛揚怎么會信不過連翹,這丫頭若是不可靠,俞仲堯或阿行也不會讓她和落翹包括之前的珊瑚、芙蓉隨行多日了。由此,她點頭一笑,心安下來,「好,辛苦你了。等會兒我拿些散碎銀子給你。」

連翹稱是。

章洛揚和俞仲堯用過飯,去往醉仙居的時候,已是暮光四合。

到了酒樓外,之間大堂里面聚集著很多人,章洛揚不由扶額。明日,是母親宴請賓客正式與她相認的吉日,今日卻是這般喧囂擾攘。

俞仲堯進門前,點手喚手下詢問怎么回事。

手下如實通稟,他們這才得知原委:

姜氏與俞南煙都已將這些年的經歷如實告知在場眾人,不出一兩日,風溪所有人都會知道付程鵬與付珃到底做過怎樣的事。

姜氏的意思是:即便按照風溪不成文的規矩,她逃離再回來該受到懲戒,那么這些年來已經付出足夠的代價。無人有異議。說白了,姜氏只是要利用這個機會在風溪正式現身,而不會再如以往那般足不出戶。

俞南煙則是付家老太太在世時信任倚重的女孩,這幾年行醫救過不少風溪居民的性命,人們對她的話是根本就不會質疑的。由此,她將今日出門游玩遇到付珃帶人劫殺的事情一並說了。

謝家給出的結論是今日雖然出了人命,卻是付家自找的,他們若沒有傷亡,死的便是別人。所以,不需再追究那些,身亡之人的家眷若是想討個說法,只管去找付家,與別人無關——誰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別人殺掉自己。

在場眾人不論是個什么心緒,都出聲附議。便是有異議,總歸擔心自己站著進來躺著出去。

此刻,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的重點是該如何懲戒付珃。

至於如何處置付程鵬倒是不需考慮——那是兩大家族之間的爭斗,現在已經到了一個勢必要踩死一個的地步,不是他們可以置喙的。

俞仲堯弄清楚來龍去脈,對章洛揚道:「付珃還不能處死。」

「我知道。」章洛揚點頭,「簡先生那邊還要她給個答案。」

「並且,她恐怕到如今還握著什么把柄。」俞仲堯牽了牽嘴角,「或許屬實,或許是她自認為的。」

「但是總要防備。」章洛揚理解地一笑,「我不急,她只是個不相干的人。」

俞仲堯回以一笑,與她相形進到醉仙居大堂。

章洛揚徑自去了姜氏身邊,「娘。」

姜氏握了握她的手,「沒事?」

「沒事。我很好。」

不是說話的時候,母女兩個便沒多說。

俞仲堯則徑自到了謝家老爺近前,溫聲道:「付家護衛去山間行刺的人手,留了幾個活口,不出今夜,他們就會如實招認到底受誰唆使——我說的是付家的人手,不包括付珃、李復私下找來的人。你告訴付程鵬,他若不想朝夕之間被千夫所指,便給我個說法,由他親口處置付珃。」他說完,這才對姜氏拱手行禮,繼而落座。

付程鵬其實聽得清清楚楚。

事實很明顯,俞仲堯懶得搭理他,只與謝家老爺說話。

付程鵬看向付珃。

付珃一直被人鉗制著站在一旁。她也聽到了俞仲堯的話,空茫的眼神有了焦距,直勾勾地盯著俞仲堯,末了卻是一笑,輕聲道:「你可別後悔。」

俞仲堯仿若沒聽到一般,只是凝了付程鵬一眼。

付程鵬迅速地盤算著,漸漸的,額頭冒出了冷汗,末了,喚上謝家老爺,去一旁說話。

片刻後,謝家老爺到了俞仲堯近前,低語一陣子。

末了,謝家老爺擊掌示意眾人噤聲,高聲道:「付家剛才與老朽說了,家中出了付珃這樣的孽障,實屬家門不幸。當初她私自逃離風溪,回來之後付家便要以家法處死,是老太太發話才留下了她一條命。付家萬沒料到,她竟做出了這種傷天害理的事,當真是屢教不改的禍患。按照風溪規矩,明日起游街示眾,三日為限。之後,將她交由俞先生發落。冤有頭債有主,付家只望俞先生不會遷怒付家滿門。」他語聲頓了頓,「老朽對這決定雙手贊同!只是,游街示眾的日子改到後天為宜——明日醉仙居姜老板設宴款待賓客,為的是請大家一同過來喝一杯她與女兒女婿相認團聚的喜酒,聽者有份,在場各位明日皆可前來赴宴。」

一席話落地,靜默片刻之後,人群中率先有人拍手贊成,別人隨之回過神來,望了望臉色灰敗的付程鵬,由此高聲附議。

謝家得勢,付家的輝煌已成昨日黃花。付家會沒落,只看是以怎樣的形式沒落而已。

姜氏心頭略微有些驚訝,更多的是欣喜。之前她的說法是設宴慶祝與女兒團聚——都沒敢指望俞仲堯會出面,怕他對她頗有微詞。眼下,分明是他讓謝家老爺說的這一番話。

她不由望向俞仲堯。

俞仲堯迎上她視線,予以溫和一笑。

今日擾攘,道辭為止。人們紛紛離去,經過付珃的時候,俱是報以鄙棄的冷眼、嫌惡的言語。

將一個小女孩拐帶至異鄉,安的什么心?由人度己,那般的流離之苦,任誰也不難想見。這樣歹毒的人,誰都想把她逐出風溪,一世再不與她有交集——是這緣故,很多人都與謝家老爺竊竊私語,說處置得輕了,除非俞先生日後會好生懲戒。

謝家老爺只是笑。

誰都沒閑情在意付珃的心情。

付珃先是越過眼前紛雜的人影,看住付程鵬。

付程鵬根本不理她,反倒比較留意姜氏,不時瞥一眼。

這就是她的父親,很多年了,對她棄若敝屣。

她又看向俞仲堯。

他去了章洛揚那邊,與他的小妻子說話,神色柔和,眼中再容不下別人。

那份柔和,是她一生只能遠觀不得享有的。

被人以言語眼神唾棄的時候,她垂了眼瞼,冷意從骨子里透出來。

她是付家的禍患,她是風溪的恥辱。

早就明白,俞仲堯若是能夠報復她,必然會將她的尊嚴踐踏在腳下狠狠踐踏。

明白是一回事,承受是另外一回事。

就這樣輸了么?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