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2 / 2)

隨後皇帝生辰那天,皇宮擺宴,獻歌舞之時,發生了刺殺,皇帝胳膊受了傷,秦攸差點被殺,還好左笑言拼死相救,制下刺客,止住騷亂,往下查的時候,完了,這獻舞的節目,是秦攸在大王子的推薦下策劃的,人選是大王子給的,而大王子早已逃之夭夭,秦詡大度的表示不計較秦攸的不察,心中其實狠狠記了一筆,他從秦珏死了就再沒受過這樣的憋屈!

沒過兩天,就聽說大秦的糧倉被人搗亂燒了一處,消息傳來,皇帝震怒,一查之下,糧倉的位置,是秦攸不小心泄露了他僅知曉的兩處,皇帝便氣的狠了。

皇帝雖然沒有說怪他,也更沒罰他,秦攸行事收斂了很多,朝堂之上也不蹦躂了,很快皇帝便下達了命令,要討伐南蠻,免得人人都以為他大秦損了一些收成就好欺負,秦攸也是想著要給南蠻顏色看看,皇帝卻沒點他,他有點失望。晚上秦詡將秦攸召至皇宮,問他願不願去,願就自己請命,不給特殊的權利,就當個千夫長,自己去戰場拼搏。

男兒血性,被秦詡幾句話一刺一激,加上心中的憤恨,自然答應了。

走的時候,皇帝還是封了秦攸做個小將軍,派了左笑言相護……那個時候,秦攸還在感謝秦詡對他的照顧,到最後,當然是悲劇……

而如今,秦詡派了秦攸夫夫做接待,秦攸不知秦詡是怎么想的,不過想想之前秦詡的動作,估計是真的想放權給他吧,也是想讓他散散心,他最近因病,已經拘了不少時間了,秦攸站在花園那棵飄香的桂花樹下,等待寧韶回來,明日南蠻王子就該到京城了,所以今日特許寧韶早退。

身體已經很虛弱了,秦攸一手撫上桂花樹干,嘴角勾出笑容,其實身體虛弱也挺好,至少秦詡不會纏著他,每次背叛的痛,和那令人窒息的熟悉感,已經快要把他逼瘋了。而且寧韶昨晚跟他說,已經快要安排好了,秦攸眉眼柔和,已經很快就能擺脫瘋狂的漩渦了。

左笑言的效忠誓言,是他始料不及的,他只是想要讓左笑言走入陷阱,叫他知道他與皇帝通-奸的事實,用意么,不能為他所驅,那就死吧。秦詡不可能容忍左笑言知道這件事還活在這個世上,因為皇帝承擔不起,他們之間有個其妙的平衡,那就是寧韶絕對不能知曉此事。

不過這樣更好,現在左笑言被他派出去保護寧韶了,理由充分,他擔心陛下對寧韶不利,特別是這使者進京的時候。

鮑明畏畏縮縮,站著秦攸三丈之遠,不知該不該上前,腳步踟躕,神色猶豫。

秦攸對他招招手,鮑明便近前來,躬身候著靜聽吩咐,「怎么,有什么事情,說罷。」

鮑明瞄了秦攸一眼,心中越發不忿,往他們家王爺對王妃一往情深,可這事,究竟是該說還是?他的猶豫,在秦攸越來越鋒利和不耐的眼神之中消失,滿是擔憂的開口了,「我的爺,這事老奴說了,您可千萬別生氣——是關於王妃。」

秦攸瞟了鮑明一眼,鮑明是秦珏留給他的人,雖然不是什么能人,也沒有什么高深的本事,但勝在忠心,當初秦詡尋著錯處本是要打發了他的,可他拼著自己一口氣,跪在秦攸寢殿之外,兩天一夜一直告罪,又是秦珏點了照顧秦攸的,秦詡愛惜羽毛,看了他沒威脅,也不屑和奴才計較,便讓他留下了,他說什么,定然不會假了。秦攸示意他說。

「奴才覺著,王妃在、在外面,怕、怕是有人了。」鮑明看了秦攸一眼,見秦攸沒有立刻發火的樣子,又才接著道,「王爺您在宮中留宿之時,王妃也裝作是在就寢,實則……恐怕不在府中,奴才發現了三回了,都沒歇在府里,奴才怕王妃發現,也沒敢仔細查,」說著便苦了臉,「奴才不知王妃是何時離開,也不知他何時回來,但夜半不歇在王府,還是趁著王爺您在宮中之時,奴才怕是,在外邊養了人了……」

他們家王爺是什么身份,自從與寧韶相合之後,都守著寧韶一個人過日子,不說沾花惹草,連娶側妃貴妾等等祖制上有的都沒想過,一心就和寧韶好,結果寧韶倒好,蹬鼻子上臉,居然在外面養了不要臉的賤人!對的起他們王爺一片深情嗎?

留宿、失蹤。秦攸整個人一顫,眼前一黑,急忙撐在桂花樹上,腦中某個可怕的想法迅速發芽,一瞬間長成參天大樹遮雲蔽日,揮退了鮑明,待鮑明走遠了,秦攸才猛然捂著嘴對著桂花樹猛烈的咳嗽了起來,無數的血沫兒與氣息一同噴出,染濕了手掌,寧韶絕對在外面沒人,他確定,那么為何偏偏他宮中留宿的時候,寧韶就不再府中,秦攸彎下腰,大口大口的吐出血來,如果是去別處,鮑明為何不知他何時出門,也不知他何時歸來,只知曉他沒睡在府上,鮮紅的血液落在桂花樹干上,落在桂花根部,染紅的地面,向著遠方蔓延,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秦攸眼前發昏,大滴大滴的淚水不自覺的往下掉——他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

他看著!

看著他被壓在秦詡身下,一次一次叫淫-盪著秦詡的名字,看著他一次一次被貫穿,淫-亂的進入的水聲,*拍打的聲音,喘息,哀求,哭泣,索求,被做的神志不清!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卻還能與他溫存!

啊——啊——

胸腔之中的痛似乎是到了極致,終於秦攸噴出一口血霧,眼中終是黑了下去,閉眼之前,他似乎看到,寧韶從圓拱門轉進來,一瞬間亂了了步伐,秦攸疲憊的想,有什么好亂的呢,他都這樣了。

他聽到寧韶的怒吼,急促的腳步,飛快跑動的風聲,慌亂之中帶著哭腔的聲音,絕望的,好像不是他認識的寧韶。

說好攜手,愛早就被撕裂了啊,只有他,一個人活在自己編織的美夢之中,逃避著現實。阿韶,對不起……我錯了……愛不是完美,縱使再苟且,我不也有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嗎?是我,一直被蒙蔽了雙眼,如果你被玷污,我也不會因為這個就……秦攸費力的抬起手,努力張開眼睛,世界一片赤紅,冰涼的指尖沒有等到溫暖的大手,秦攸嘴角動了動,阿韶,縱使如此。

琴弦斷,終成你眼眸代你觀滄瀾;

淚怎斷,歡或喜難清算;

心怎斷,縱此生滅亡此緣也未完;

遺世千古傳,終能與你相伴。

拼著最後一口氣,秦攸眼神依然渙散,他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他不知寧韶是否能聽到,但竭盡全力,秦攸說了:阿韶,帶我走……

寧韶疾跑到了秦攸身邊,明明一段平坦的路,寧韶卻幾次差點摔倒,那一襲紅衣如同盛開的紅蓮,綻開在桂花樹下,細小的花兒落下,裝點了這樣的美景,死寂的美麗,寧韶終究是忍不住,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滿是石子兒的泥地,硌的寧韶雙膝生疼,他卻感覺不到,小心翼翼的將秦攸抱在懷中,寧韶將頭貼近秦攸,眼下的血痕、下巴的血跡都十分刺眼,鼻息漸近,寧韶身子一顫,一口心頭血噴涌而出,平時多么內斂的人,抱著那已經失去氣息的人,嚎啕而哭。

此刻宮中,端坐於御案前處理事務的皇帝,心中一窒,一口血噴涌而出,雙膝繼而也是密密麻麻的痛,更可怕的是一種毀滅般的悲傷如同滔天洪水一般,將他整個人淹沒,心悸、心傷、心疼、隱忍、屈辱、憤恨、不甘、絕望……一樣一樣襲上心頭,從沒流過淚的皇帝秦詡陛下,雙眼之中不斷的滾落熱淚,泣不成聲,所有的情緒,最後化為一股決然——帶阿攸離開。

他本以為,秦攸不在意這些了,可不是……原來秦攸一直想要離開他,離開京城,而且寧韶的布置也確實會讓他措手不及,說不定逃走之後,他反應過來已經找不到他們了……他們計劃的那么好,最後卻還是……

此時此刻,秦詡終於明白,寧韶那些反常究竟為何——他們,原本真的是一個人!而他,親手逼死了自己的愛人!該死!

所有的思維回歸之時,是門扉之處想起略帶焦急的敲門聲,秦詡才從那徹骨的痛之中醒來,往外一看,天色竟然已經黑了,啞聲叫人進來,是他布置在秦攸王府之中的人,那人見了秦詡便拜,「寧韶失蹤了……王爺的遺、身體也不見了。」

寧韶瘋了,根本不許別人說那是屍體,故秦攸身故的消息根本沒有外傳,局面控制的很快,喧嘩的人直接叫寧韶杖斃了,誰還敢亂說。

秦詡轉身藏起自己再次落下的淚,寥落著聲音,「你退下吧。」

代你觀滄瀾……秦詡撫上雙眼,遮住所有的淚和痛,如果是這樣的話,跟著寧韶,他才是最開心的,就讓寧韶代他過他想要的生活,而自己,就用這雙眼睛,看盡世間一切,同樣是活著,寧韶是被期待的,所以有明天,他最後沒要殉葬,答案已經很清楚了。

而他,則是帶著所有的傷痛,當做懲罰吧……

好不容易可以相守一生的,卻被他一手毀了!日後,必不會,必不讓這樣的意外再發生!

***

第二日,國喪。

聖煊王因病而崩,王妃殉情,帝大坳,追封聖煊王秦攸為神武聖煊帝,煊王妃寧韶為忠烈聖孝仁皇後,以帝位後位合葬與帝陵,一時喧嘩不已,帝以一言平息,「朕欲立煊王為國本,奈何早喪」,原本他就想讓秦攸繼承他的帝位,現在秦攸死了,追封帝號也說的過去。

南蠻使者因冒犯煊帝,被驅趕回鄉,擇宗室十歲子為國本,冬日陛下御駕親征,丞相輔助太子監國,第二年夏踏平南蠻,稱臣。

時至此時,天下天平,秋毫無犯,改年號宣,恩加四海,百姓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