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2 / 2)

季隨吐出一個長煙圈,眼睛依舊看著遠處黑黝黝的海面:「你家在湖城吧?」

毛線嗯了聲。

「多久沒回去了?」

「半年吧。」毛線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卧槽,是十個月,這孩子都該出生了。」

季隨咬煙笑著,掄拳往他肚子上砸了下:「生屁生。」

「我這不是打個比方嘛。」毛線蹦躂著往一邊躲,「你還說我,自咱們救援隊成立以來,兩年了吧,你一次都沒回過家。哎,季隊,你是不是想家了?」

季隨笑意漸淺:「老子在哪,家就在哪。」

毛線歪著腦袋看著他研判了一會兒:「總感覺你今天情緒不太對,該不會是因為阿凡家的那個美女房客吧。」

毛線一直惦記著夏毅凡在電話里說季隨今早扯破倪萊衣服的事情,不敢直接問,抓肝撓肺地想知道。

季隨沉默抽著煙沒搭腔。

「真因為她?這才認識了一天。」毛線嘀咕,「程惜知道了能開飛機炸了她,馮安安估計得哭上三天。」

隊里私下討論說,季隨是頁沙島所有未婚女性的夢中情人,其中人氣最高,也是他們覺得最和季隨登對的有兩個人。一個是救援機的副機長程惜,一個是基地的急救醫生馮安安。畢竟近水樓台先得月,平日里和季隨接觸最多,方便眉來眼去。

救援隊幾乎全員男性,女性就那么幾個,程惜是唯一一個工作在救援一線的女人,剩下的幾個都是基地的醫護人員。

身為救援機副機長,程惜操作技術不錯,執行救援任務時經常和季隨合作,兩人配合默契,兩年來救援零失誤,是隊里的楷模。程惜長相英氣,性格也直爽,她喜歡季隨隊里人都知道,當然,季隨對她沒有那方面意思大家也都知道。

馮安安是基地的急救醫生,有時會跟著救援機或者救援船出任務,接觸久了,對各方面都出類拔萃的季隨心生情愫。她性格溫和,人也比較軟,和英姿颯爽的程惜正好相反。

大家覺得既然季隨不喜歡程惜這一款,與她相反的馮安安總是可以的,但是季隨還是不感冒。

就在毛線覺得他們老大志在當和尚時,蹦躂出來一個倪萊,這才一天!

傳說中的一見鍾情?

天下所有的一見鍾情鍾的都他媽是那張臉!

倪萊那張臉,那張臉……

「季隊,你原來喜歡冷美人這款的。」

「……可是,她這個冷美人,冷的有點兒怪。」

毛線嘀嘀咕咕說半天,季隨一直沒搭理他。毛線撓著後脖頸,太他媽反常了。要擱以往,他嘴這么碎,早被踹到海里了。

「季隊?老大?季爺?季隨?」毛線一副賤兮兮討打的樣子,「心里裝著事兒?」

季隨眼睛看著海面,始終沒反應。

毛線這次確定,季隨這是把他屏蔽了,壓根沒在聽他說的是什么。

直到一根煙燃盡,季隨說了句:「我好多年沒見過下雪了。」

「這還不到夏天,下雪要等到冬天,再說了,這個島一年四季都沒有冬天,哪來的雪?」毛線伸手向季隨討煙,

「我也想要試試你的洋火,據我分析,你就是靠著用火柴點煙來吸引的女孩,現在這年頭誰還見過火柴?還有那輛二八自行車,不是我誇張,我爸小時候都不騎那疙瘩了。現在的女孩真他媽神奇,都喜歡復古的玩意兒?我這樣掐指一算,你今早准是拿著火柴騎著那輛二八自行車撞上了阿凡家的那個女房客,總不能夠是車把挑著她的衣服拖拽了二里地吧……」

季隨看著他笑了笑,毛線跟著也笑了笑,笑意尚未達眼底,季隨長腿一抬,直接把他踹進海里:「下去吧你。」

撒嬌?!!!

快來一個人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我是不是出現幻聽了啊啊啊啊啊啊!

季爺你再這樣下去我就去給救援隊打求救電話了啊喂!我聞到了戀愛的酸臭味和被雷劈中的焦糊味!這里有險情!

夏毅凡可著勁兒地無聲吶喊,脖子上的青筋暴突,跟頭倔驢似的,雙眼瞪得滴溜溜的圓,死盯著季隨的下一步動作。

此時此刻內心正在萬馬奔騰的不止夏毅凡一個人,倪萊緊抿著唇,生怕小心臟會從嘴里蹦躂出來。

搞不懂這個人的套路。

他什么意思?哄哄他?

在頁沙島,難道「哄哄」還有別的意思?當地方言?

來個人給我翻譯翻譯??

倪萊轉身看向旁邊的夏毅凡,夏毅凡臉上每個毛細血孔都在叫囂控訴——我他媽還想讓你給我翻譯翻譯呢!

沒在夏毅凡身上找到有價值的翻譯,倪萊轉過臉,重新去看季隨,不確定地問:「哪個『哄』?口共哄……嗎?」

季隨似笑非笑:「就是你以為的那個哄。」

「……!!!」

倪萊腦子里的小人像陀螺一樣轉圈,把腦漿攪成了一團漿糊。我以為的哄?我以為的哄可是那個哄!

章小憐剛剛接觸心理學時,曾煞有介事地用理論知識解釋過「男人是如何一步步把女人哄騙到床上去的」這一偉大的課題。

啊啊啊啊為什么在這種時候會想起這種烏七八糟的東西!

章小憐還說,男人最喜歡揮霍女人的崇拜。

崇拜?!

倪萊雙眼猛地一亮:「我覺得有你在,我是安全的。」

季隨等半天,就等來這么句話,仔細品品,是讓我去保護你?≈我去哄你?

操。

季隨一團氣堵在胸口。

「因為你是島主的候選人。」倪萊抿了下唇,極其不要臉地說,「下次選舉,我投你一票。」

胸口的那團氣「嘭——」跟小時候吃的大大泡泡糖一樣,能被吹出七種顏色,吹出來的泡泡又甜又大。

季隨沒綳住,笑了。

*

上午訓練間隙,幾個隊員打賭玩游戲,在沒有氧氣裝備的情況下,看誰能在水底待最久。

兩輪下來,只剩下毛線和汪醒人。最後一輪時,他們把季隨推下水。

季隨坐在水底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有關倪萊的事。他怎么就答應她了,怎么他媽的就答應了!

煩。

吹你大爺的大大泡泡糖。

季隨率先從水里鑽出來,岸上的幾個隊員個個一臉懵逼:「季隊,什么情況?」

「水里有毒。」季隨四仰八叉仰躺在地上。

「恐怕不是水里有毒吧。」煤球嘿嘿笑著,意有所指,「季隊,你昨兒一整夜都沒回來。你家里,咳咳,我可是聽說,9號院的房子出租了,租給了一個美女。」

毛線從水里冒出來:「季隊,你昨夜沒回來?!」

「老子在小酒館湊合了一夜。」季隨抬手一指他倆,「再吵吵我把你真捅成蜂窩煤。還有你,我把你拆了織件毛衣。」

*

夏毅凡問倪萊經歷了昨晚的事情後為什么還要留在這里,僅僅是為了畫畫?倪萊沒回答,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想要留下來。

倪萊昨夜又做了一連串的噩夢:王輝的鬼魂附在拐杖上追著她打,被認識的人追著打罵,被不認識的追著打罵……關鍵時刻,她跳上一輛單車或是電動車後座上逃離,勾著脖子努力想要看清騎車人的臉,看到耳朵、脖子、下顎線,馬上就要看到側臉時,她脖子伸太長失去重心,突然從車後座上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