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丁戊奇荒(1 / 2)

天下首富 浪子刀 2365 字 2022-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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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顏士璋談妥了送禮的事情,胡楚元就忍不住尋思起另外一件事……北方荒年。

從1876年開始,山東出現嚴重災荒,隨後開始蔓延,至1877年,災荒開始在山西集中爆發。

今年,災情不僅沒有減退,反而變得更加嚴重,僅山西一省就有百余萬人慘遭餓死,地方大戶被搶劫一空。

顏士璋剛從北方回來,對此的了解是很深的。

他直言,這兩年確實是大旱,可真正導致大災的原因是山西省所有的良田都在種植鴉片。

鴉片戰爭之後,清王朝無法禁煙,只好在國內種植鴉片,且頒布了《征收土葯稅厘條例》,半公開的鼓勵各地種植鴉片,換取大量的賦稅,同時減少白銀外流。

如今的山西省、山東省就是中國最大的鴉片種植地,兩省的所有良田都在種植鴉片,只有那些劣等田地才種植麥子、高粱和玉米,而且是疏於管理,產量極低。

鴉片賦稅高,獲利高,地方官員、富紳和百姓都熱衷於種植鴉片,這種情況已經維持了近二十年,使得全國各地的糧食儲備量都非常低。

前些年風調雨順還看不出問題,近兩年間稍稍一遇到旱災,山東、山西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飢荒,各家各戶都沒有存糧,各地大戶富紳也是如此,流民萬里,餓孚遍野。

聽顏士璋說著這些事,胡楚元心中不免有些感嘆。

他道:「顏先生,我家其實還有點余力,可以振濟山西、山東的災民,你此次去北方的時候,我再派幾個人,不妨將這個事情也辦妥。」

顏士璋哼哼的冷笑,道:「東家,我剛和您說過,中堂大人濁起來也是深不見底的。他何嘗不知道你還有余力振濟山西,但你要明白,他眼下只想報復李鴻章,奪下鹽政,重掌兩江。他和朝廷申奏你家幾近破產,就是為了辦這些事,你現在忽然拿出那么多銀子救濟災民,豈不是和他作對,明擺著告訴別人中堂大人撒謊嗎?」

胡楚元一時無語。

他默默地閉上雙眼,心里有很多話,卻實在是說不出一個字。

他算是明白了。

是的,左宗棠濁起來也是深不見底的。

本土鴉片戰勝了進口鴉片,每年給清王朝帶來近千萬兩白銀的稅厘,這是多么偉大的勝利啊!

見他不語,顏士璋卻道:「東家,您還年輕,可您既然是生意人,那就得像一個真正的生意人,暫時不要艹心這些事。您想,清王朝自己都不在乎,您還在乎什么樣?」

說到這里,他稍加停頓,忽然又壓低嗓音道:「東家,您就相信我要說的這番話吧,以我所觀,五德輪回的時候怕是已經要到了,您得乘早多做別的打算。等到了最後的那些年里,戰亂一開,萬里腐屍,您再想著救人吧。現在能救得了一時,您就救不了一世啦!」

胡楚元不甘心,可他不得不承認顏士璋的判斷。

他也明白了,顏士璋這個人的心里是非常清醒的,多年的困苦和歷練,還有曾經的那些遭遇讓他愈發清楚,這個時代的中國已經病入膏肓,清王朝也早已不是立國之初的清王朝。

他決定暫時不管外面的那些事,先把自己的事情經營好,只有這樣,在更大的災難降臨之前,他才能穩住腳跟。

沒有了胡雪岩,他一個人來支撐著這樣的局面,這本來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如此有錢的他,卻像是一尊泥菩薩。

北方早已亂的一塌糊塗,流民四擾,賊寇橫行,雖然從天津到京師的官道還有淮軍和綠營保護,勉強能算是安全,胡楚元也不敢大意。

他讓王寶田多挑幾個身手最好的護院家丁,一路跟著顏士璋前往京師活動,還寫了封信轉給阜康錢庄京師分鋪的掌櫃,讓他配合顏士璋辦事,如果錢財不夠,可以再從京師分鋪抽調三萬兩銀子。

等他將信寫好,顏士璋感嘆道:「東家,十萬兩太多了,五萬兩就差不多了。」

胡楚元道:「你此次去京師,如果有什么老朋友的,也都可以去看看,將門路跑通。等我真的有空了,自己也會親自去京師活通門路,想辦大事,就不能怕花錢。至於送禮嘛,你們這些當官的人有當官的規矩,可我們生意人也有生意人的規矩,要么不送禮,要送就要讓人嚇一跳,只有這樣才能把關系打得和鐵一樣牢靠。」

顏士璋心里很感激胡楚元的信任,道:「那好,只是我離開朝政多年,還有大案在身,不能到處走動。如今我去京師替東家疏通,只能找兩個人,一個是恩師萬尚書,另一個是同年及第的狀元孫家鼐,他如今和翁同龢同任帝師,京師顯貴都想和他們結交。我和孫家鼐是同年及第,早年在翰林院編修時的私交還不錯。」

胡楚元道:「這些事都交給你了,具體該怎么做,我不如你知道的更仔細。杭州到上海每曰都有幾艘貨輪,你可以先到上海,再乘輪船轉往京師,我會吩咐人沿路替你打點!」

顏士璋拱手道:「多謝東家,那我現在就收拾一下行李!」

胡楚元默默點頭,這就起身離開。

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立刻將譚義雲請過來,和譚義雲詢問米市的問題。

他是個很清醒的人,知道什么是自己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既然無力拯救,那就索姓做個殲商,好好做一筆生意吧。

等他更有錢了,再談論以後的事!

北方大災,米價已經比往年貴了四五倍也不止,裕豐米行當然大賺了一筆,一直都在將米運送到天津,可更多的地方就不敢去了。

各地流民成群結隊的到處搶米,土匪流寇更多如牛毛,運米的車隊只要一出城門就肯定被搶,別說是運米,就算是運石頭的車隊都得被搶。

胡楚元挺冷靜的琢磨了片刻,和譚義雲問道:「你估計咱們能從江浙買到多少米?」

譚義雲道:「北方種鴉片,南方養絲茶,江浙歷年的產米量也不是很大。要真想買米,那得去湖廣,如今也就是湖廣有足夠的米市,九江和蕪湖米市也應該還有不小的余量,價格都不低,比起往年至少漲了三成,問題是沒有辦法運啊。天津和燕京的米市倒是沒有漲太高,因為大家都在往天津送米,從天津到燕京的官道也有淮軍保護,其他地方就不行,運米的車隊根本不敢出城門,一出就被搶。」

胡楚元咬著牙盤算著,他知道,自己是不能直接做這個買賣的。

如果他做了,那就證明了他家還有很多錢,沒有被債務壓死,等於是給左宗棠扇了一個耳光。

就算他換一條途徑做這筆買賣,也得考慮安全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