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丁戊奇荒(2 / 2)

天下首富 浪子刀 2365 字 2022-11-08

清朝廷的綠營已經無力鎮壓流寇,也盡力躲著流寇,避免「無謂的犧牲」,萬一流寇占領縣鎮鬧大事,那就得指望湘淮兩軍出手了。

清朝廷前一段時間讓左宗棠回京敘職,又一直留在京師,就是想在關鍵時刻抽回左宗棠的湘軍鎮壓有可能出現的「山西起義」。

只要不變成真正的起義,清朝廷也就不管了,搶就搶吧,不搶朝廷就行。

在心里琢磨了一番,胡楚元悄然一發狠,和譚義雲道:「譚大掌櫃,我估計今年的夏絲生意肯定是非常不好做,大家都會來搶地盤,收購價會被擠兌的非常高,賣給洋人又未必能賺到多少。」

譚義雲不乏擔憂的說道:「東家高見,其實我和柳大掌櫃也有這個看法,別的不說,湖州一帶的生絲就得炒破天價。今年還有一個問題,江南一帶的旱情雖然不嚴重,可對桑葉的生長是有影響的,江浙兩省的生絲產量比往年小跌了一成左右。大家估計都會看漲,這可就更麻煩了。」

胡楚元道:「譚大掌櫃,我倒覺得做生意要靈活,咱們今年只保杭州和金衢的絲,如果能保住湖州,那當然是最好了,其他的地方就算了。咱們呀,集中手上能湊集的財力做一筆米市買賣,先賺一筆再說,後面就坐山觀虎斗,看其他人爭奪地盤,要是他們賠了,咱們明年再來。」

譚義雲嘿嘿笑道:「東家精明啊,可有一個問題,天津和京師的米價並沒有炒的太高,其他地方的米價雖然高,可咱們也不敢去啊!」

胡楚元道:「你暫時別急,先讓人去湖廣和九江洽談購米,再和輪船公司洽談租船運米。可以先付訂金,如果搞不起來,咱們就算小賠一筆,如果搞起來了,咱們今天就能大賺一票!」

譚義雲稍加深思。

做為一個老生意人,他當然明白做生意總是有風險的,可風險越高,利潤當然也就越高。

想了片刻,他覺得是可以賭一賭,就同意了胡楚元的想法。

胡楚元眼下對裕豐米行根本沒有什么控制力,但只要譚義雲同意,米行就能按照他的想法去辦事。

晚上用完晚膳,胡楚元一個人在花園里轉悠,琢磨該如何和左宗棠說事。

暫時不說北方的災情,他心里還有另外一本賬。

除了渣打銀行,湘軍還拖欠了其他洋行和國內商人一大筆款項,這部分林林總總的全部壓到胡家,再加上新近要貸給劉坤一的三百萬兩銀子,湘軍欠胡家的債務也高達1294萬兩銀子。

這筆債的利息是年息12%,朝廷按月支付利息。

扛下這么一大筆的債務,即便是胡家也有種舉步維艱的感覺。

胡楚元很想通過改革錢庄業務來募集更多的資金,可這種事情是想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傳統錢庄主要有五個利潤源,即平稱、貸息、兌水、匯水和兌票。平稱是各地的銀子庫平標准不同,在錢庄兌換之後收取一定的手續費;貸息是發貸的利息;兌水是銅錢兌銀子,或者是不足色的銀子兌足色銀要交的手續費;匯水是異地匯款的手續費;兌票則是銀票換成銀子要收的手續費。

此時的錢庄也是有「存款」的概念的,稱之為「貼票」,但從山西人開創票號生意以來,各家錢庄都不做小戶人家的貼票,所有貼票都是在年前商量好的,一律要在年關後的一個月內入庫,就如同入了固定期限的股份,到了第二年的年關才准抽出。

山西人給票號設置了非常多的規矩,這些規矩也逐漸蔓延到整個錢庄生意場中,譬如說,東家不得親自經辦錢庄生意,大小權利都得交由大掌櫃掌管,即便是在錢庄查賬,東家也一概不得留宿。

胡楚元很想對阜康錢庄的業務進行改革,可和裕豐米行一樣,沒有大掌櫃的同意,他也休想控制住錢庄。

如果陳曉白等人不同意改革,反而會惹出新的矛盾。

權衡一番利弊,胡楚元決定暫時不對阜康錢庄有所調整,就從官商的角度去考慮,選擇另外一套辦法來經營。

在心里琢磨出新的名堂後,他就讓人將顏士璋、柳成祥和王寶田都喊過來,商量一番。

正說著,四掌櫃沈富榮就匆匆闖了進來,一進門就和胡楚元長跪不起,嚎啕痛哭道:「東家,我罪該萬死啊!」

胡家一個大管家,四個大掌櫃,王寶田、譚義雲的年紀最輕,可也四十五六歲了,陳曉白和胡雪岩年紀相當,柳成祥和沈富榮則都是五十歲左右。

胡楚元詫異的將他拽拉起來,問道:「您這是怎么了?」

沈富榮苦痛萬分,哭道:「我剛才聽人說,我上次陪老東家去東洋國買的國寶居然是個代筆的偽作,白賠了東家六萬洋圓。我蒙老東家救於危難,一心想要報恩,沒想到居然辦出這么個敗家事,我想死啊!」

胡楚元心里就納悶了,這個事情只有他、顏士璋、王寶田三個人知道,他根本不打算說出去,顏士璋不是個多嘴多舌的人,那就只有王寶田泄露消息了!

他埋怨的撇了王寶田一眼,隨即和沈富榮呵呵一笑道:「沒事,能讓沈爺您也看走眼的貨色,本身就很不簡單。顏先生說了,那是沈士充的精品,價位不低!」

沈富榮恨道:「東家,別說是沈士充的,就算是趙左的,代筆就是代筆,價格差了老大一截,頂多三千兩銀子。我恨那幫東洋小矮子啊,恨啊,我對不住老東家啊,我對不住您啊!」

胡楚元哈哈笑出聲,道:「沈爺啊,您就別恨這個,恨那個了。誰都不是故意的,就讓他過去吧,只當個嗑磣事說說算了。您心里要是真過意不去啊,就先打個欠條,咱們對半分損失,您欠我一萬兩銀子,等以後賺著錢了,您再還我!」

沈富榮急急切切的想要彌補過錯,當即就道:「東家,我現在就賠。」

胡楚元更笑了,道:「和您說笑的,做生意哪有不賠的,只當是漲見識了,以後遇到董其昌的墨寶要更加小心。您別著急,我以後還要有很多事要拜托您打理,只要咱們一條心辦事,別說是六萬洋圓,就算是一千萬洋圓也能撈回來!」

「多謝東家體諒海涵!」沈富榮忽然又變得沉默很多,似乎在心中咬著牙發著誓。

站在一旁的顏士璋立刻感嘆道:「東家仁義,父子相傳,世業更勝一籌指曰可待啊!」

沈富榮則道:「顏先生,以後當鋪押購字畫,還要請您多多關照,我是玩古董出身,瓷器玉石略有粗通,把玩字畫墨寶的能耐實在是不值一提。」

顏士璋拱手道:「相互指點,相互提攜!」

胡楚元在旁邊笑著,他本來就在乎這幾萬洋圓的損失,以後用當鋪和古董行做掩護,他肯定能低價買入大量的珍貴古董

如果有機會,他完全可以將現在都不值錢的元青花買下來。

如果有機會去歐洲,他還想將梵高的畫都買下來,一百年後,每一幅的價值都是一億美元。

將這些東藏省在家里留給子孫,比埋300萬兩銀子有用多了,還能不斷增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