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冰釋前嫌,把手言好(2 / 2)

「司馬媚,你就這樣想要氣死朕?」趙禮近乎是咬牙切齒的從嘴里蹦出這句話。

陳葉青垂眸,思考著趙禮的這句話,考慮著要不要說實話,最後給出答案,不能說實話!

所以就看陳葉青一把抱住趙禮的一條胳膊,一雙大大的眼睛里滿滿的都是戀戀不舍和虛偽的愛意,聲音可憐巴巴的說道:「皇上冤枉臣妾,臣妾哪里會舍得讓皇上死一死呢?如果皇上要死,那最起碼還要等上幾年才會死啊,而且,皇上如果真的去了,那臣妾絕對會跟隨著皇上,一起去地府再當一對恩愛夫妻的!」

他們的皇帝哥哥啊,就是一頭刺毛驢,脾氣雖大,但好哄啊;瞧,陳葉青的幾句話說出來,立刻就讓他炸起來的毛順溜了許多。

趙禮臉色好了一些,垂眸看向抱著他手臂不撒手的女人,聲音突然溫聲問道:「皇後此話當真?你會陪著朕?不管朕去哪里?」

陳葉青一聽這話,猛點著頭,道:「是啊是啊!皇上要是不信,您可以先試一試;您一駕崩,臣妾立刻跟隨!」

趙禮眉角的井字猛然一跳,本來好不容易和煦了一些的臉色,又變黑了!

陳葉青知道自己現在是說什么就錯什么,干脆撅著嘴低下頭不說話。

趙禮看著站在他身旁連他肩膀都不到的女人,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後,終於主動開口:「皇後真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

陳葉青依然低著頭,道:「皇上,臣妾愚笨!」

趙禮無奈,搖了搖頭道:「你前幾日告訴朕的話,難道忘了嗎?」

陳葉青眼珠子一轉,立刻反應過來:「皇上是說臣妾得失心瘋的事兒嗎?」

「那是朕說的,明明就是你這樣告訴朕,朕猜測出來的!」趙禮一把將自己的手臂從陳葉青的懷里抽出來,一臉的聰明和不信,道:「你以為你那些話能哄騙得了我?那些話說出去三歲小孩兒都不信,你卻拿來欺騙朕;朕知道,你不是以前的自己了,可朕想要一句實話就這么難嗎?」

陳葉青聽著趙禮這些狀似痛心疾首的話,心里卻犯嘀咕:什么哄騙三歲小孩兒,你信不信,老子把失心瘋的事兒告訴煜王那個缺心眼,他一個快二十歲的小伙子准信!

這話,陳葉青自然是不敢說出來的,只是沉了沉眸,聲音弱弱道:「皇上想要一句實話?」

「對!朕想要一句實話!」

趁夜勤為難了,趙禮啊!你想要一句實話,可老子偏偏不能給你講實話你知不知道呀;如果把大實話講給了你,你才會得失心瘋的啊!

陳葉青為難了,看著一臉求知欲極強的趙禮,決定豁出去了:「皇上,那臣妾就跟你說實話吧!其實臣妾……不光得了失心瘋,還得了腳癬、頭癬,牛皮癬,尿毒症,大腸癌,前列腺炎,總之,臣妾得了很嚴重很嚴重的病,最後……被這些病症的病毒集體大圍攻,臣妾終於英勇就義,屈服於病魔的淫威之下了!」

趙禮的臉色,已經黑的不能用顏色來表明了!

「司!馬!媚!……!」

哎!咋辦呢?他已經快要被老子氣瘋了!

陳葉青垂著頭,深深地捫心自問、徹底醒悟;終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蒼天派來專門折磨趙獸獸的終極武器啊!

趙禮被氣得原地打轉轉,他長這么大,可以肆意的指點江山,可以籌謀與千里之外,文能定國,武能安邦;雖即位時間還很短,可他已經讓那些曾經懷疑他的朝臣們刮目相看,連朝堂上最刁鑽刻薄的史官都在史冊上給他記了一個『少年天子、驚世之才』這樣的話;他能跟蕭太後的族人們周旋,能和反叛他的人對抗,他能將整個天下治理的太太平平、穩穩當當,可他卻獨獨搞不定自己的女人,那個能讓他氣得原形畢露,咬牙切齒,恨不得揉碎了,捏死了,踩扁了的司馬媚!

趙禮深深地、顫顫的做著深呼吸,他要試著努力調適自己的心情,他不能再被這個女人激怒,要不然他會讓這個女人一屍兩命,徹底的、永遠的閉嘴!

陳葉青知道自己把趙禮氣的不輕,可是又能怎么辦呢?他不氣他,趙禮就會殺他啊!死道友不死貧道,只有趙禮心里犯堵,老子才能平安脫險不是?!

既然都拔了龍鱗了,現在就要去安撫安撫;陳葉青又蹭蹭蹭的靠近趙禮的身邊,再次伸出手,一把就將他的手臂又抱緊在自己的懷里,趙禮現在看見他就煩,剛想要抽回手臂再也不理這個女人,可這個女人卻突然拿肚子頂自己,一瞬間,那小小的、圓鼓鼓的小腹就悄悄地碰在了他的手臂上。

趙禮一下就不敢動了,眼神狠狠地回過頭去瞪陳葉青,聲音不客氣道:「皇後以為這樣做,朕就不會甩開你?」

陳葉青嘟著嘴,裝作善良無辜,還很了解他的樣子道:「你在生我的氣,又沒生豆芽菜的氣;你是不會推開我們母子的!」

趙禮一皺眉,『豆芽菜』這好像是他第二次從陳葉青的嘴里聽到這個稱呼了。

「什么豆芽菜?」

陳葉青忙指了指自己的小腹,道:「就是他啊!皇上前後送了兩次蛋花湯給我們母子喝,第一次差點把臣妾喝的渾身抽筋,至於這次更是恨,居然真的只拿了一碗菠菜湯送過來;孩子被你餓瘦了,就會變成豆芽菜,將來孩子生下來長得不像你,你可別生氣!」

趙禮本來還在生氣呢,突然被陳葉青的這腔歪理一控訴,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了:「怎么反成了朕的錯?如果不是你忤逆朕,朕會這樣懲罰你嗎?別嫌棄菠菜不好,你下次再敢不聽話,欺騙朕,朕就送一碗土豆湯給你喝!」

陳葉青一聽這話,頓時尖叫了:「不要啊!土豆里面淀粉太多,吃多了會胖的;臣妾現在是孕婦,不能太胖,要不然會難產的;皇上難道希望臣妾難產死……」

「你胡說什么?不知道個忌諱!」趙禮一口打斷陳葉青的話,那驟然間唬起來的臉色還真有些嚇人:「就你這張嘴,好的不靈壞的靈,你就不知道盼點自己的好?」

陳葉青倒是有些驚訝的看著趙禮,哎呦!這孫子是在緊張他嗎?

「皇上剛才還不是說了很多死?」

「朕說跟你說能一樣嗎?沒見過像你這么傻的女人!」是啊是啊!老子是傻女人,那你知道老子是傻女人的同時還是真男人嗎?

陳葉青癟了癟嘴不說話,只是瞧著趙禮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剛才大殿里徘徊的冷冽氣氛頓時消散了不少。

跪在地上的小貝子和黃梨也在此刻相互松了口氣的看了彼此一眼,瞧見了沒?現在的皇後娘娘就是有這么本事,能將皇上一下子氣瘋了,還能將皇上一秒鍾哄好了!

趙禮算是看出來了,從這個女人的嘴里是再也問不出什么了;既然她有心隱瞞,那他就不再過問,反正早晚有一天他一定會親自調查出來的!

陳葉青根本不知道此刻趙禮存了這份心思,只是揣測著趙禮有放過自己的架勢,自然是歡欣鼓舞的!

*

滿大殿的人都幸免於難,看著帝後又開始和好的模樣,這都像是重新活過來一樣。

小貝子是個眼尖的,看皇上扶著皇後坐在榻上後,就忙張羅著人送時令最新鮮的水果和堅果上來讓娘娘嘗鮮。

其實,關雎宮里有的東西,芙蓉宮里怎么可能會缺少;只是陳葉青看著趙禮一臉殷切的看著自己,也不好拂了這帝王的面子;拿了一枚橘子就剝開來吃了幾口,只覺得香甜可口,的確是很不錯。

趙禮看他心情不錯,就試探著開口道:「你剛才說的那些病究竟是些什么東西,聽著名字就超惡心的!」

陳葉青看著眼前的這位哥們,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解釋,只是聳了聳肩,道:「你只要記住,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得就行了!」

趙禮本以為她會細細的解釋給自己聽的,沒想到兩句話就打發了自己;剛有些心里悶悶的時候,陳葉青反倒是開口道:「你把影一給我了?」

影一?哦!對了!影一還隨時跟在她身邊呢!

趙禮臉色一囧,道:「那個……你身邊不安全,派個高手跟著會比較好!」

陳葉青塞了一瓣橘子進自己嘴巴里,毫不避諱的嫌棄影一:「既然你擔心這個,那我要秦戰,不要影一跟著!」

於是,躲在房梁某個角落的黑衣人渾身一哆嗦,剛才喝了一碗菠菜湯的痛苦再次涌動出來。

趙禮不明白的看向陳葉青,按理來說,影一的武功比秦戰的武功更好,而且更會潛伏掩護自己;秦戰身為禁衛軍總管,因為不光要維護整個皇宮的安全,想必也沒那么多時間隨時在芙蓉宮里能夠保護她。

所以,為了陳葉青的安全,趙禮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不行!影一比秦戰更適合在你身邊!」

陳葉青倒是沒多掙扎,只是又一瓣橘子塞進嘴里,口齒不清道:「那行啊!你讓影一去一趟凈房吧,下面疝干凈了才適合待在後宮嘛!」

趙禮一下睜大眼睛:「凈房?他……」

就在趙禮的話還沒說完,就看一個黑影又『嗖』的一聲出現,『噗通』一聲結結實實的雙膝跪在地上,一臉痛苦,滿眼求情道:「皇上,屬下……奴才可是家中單傳啊!」

哎呦呦!還單傳啊!你現在知道自己是單傳啊!那你小子偷看老子腰間胎記的時候你咋就忘記了自己是單傳呢?

趙禮看著最忠心耿耿的屬下跪在面前一臉隱忍的模樣,就知道皇後這是在故意欺負人呢;趙禮是多精明的人啊,也不道破,只是看向陳葉青。

其實呢,陳葉青這么做也無非就是給影一個教訓,讓他知道皇後娘娘的小狀是不可以隨便亂告給皇上的;皇上日理萬機多辛苦啊,你小子身為最可信的跟班,不為皇上排憂解難也就罷了,你怎么能將皇後娘娘咒罵皇上十八輩子祖宗的事兒都告訴他了呢?

你這么做究竟是在氣皇後呢,還是在氣皇上呢?

陳葉青瞧著影一似乎被自己嚇得不輕,又看趙禮怔怔的望著自己,就明白見好就收了。

「行了,讓他跟著就跟著吧!反正多一個人肉盾牌在面前,我還放心呢!」陳葉青將手里最後的一瓣橘子塞進嘴里,淡淡的瞟了一眼微微而笑的趙禮,不咸不淡的說了這么一句話。

趙禮會心一笑,就看向終於露出點人色的影一。

影一雖是垂著頭,可也是表情豐富的擰了擰眉心;這個皇後娘娘,可真夠能折騰人的,她這樣隨口一句話,簡直能將他嚇死!

*

日後關系日漸緩和,這芙蓉宮上下的奴才喝關雎宮里當值的奴才們自然是最能感受到兩位主子的好心情的;就別的不說,皇上最近都變的好伺候很多。

小貝子覺得在這將要來臨的冬天,將會有一股別出心裁的春意迎面撲來。

陳葉青在精心的調養下,肚子里的那枚胚胎終於由排球變成了籃球,好在現在天氣漸冷,有厚實的衣服可以遮擋,這要是夏天,那外面的人指不定開始怎么亂傳閑話了;畢竟皇帝親口對外承認,皇後肚子里沒貨,可現在皇後的肚子分明就是裝著一件份量極重的東西。

陳葉青有些擔心自己這肚子有一天會露餡,正在心急趙禮什么時候拿出殺手鐧收拾蕭太後和司馬府的時候;前朝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兒。

新到任的大理寺卿裴毅裴大人接到民眾舉報,說是司馬傳因在上次左都御史孫簡之的彈劾之後,不思進取也就罷了,居然還縱容家奴行凶,私底下征地斂財;裴毅是個表面上文弱書生,實際上卻也是個狠角色的人物;聽到舉報後立刻著人去辦,不出三天就查到司馬府罪證確鑿,一道折子遞到趙禮的手中,頓時就惹得天子龍顏大怒。

於是乎,本來就已經不受天子待見的司馬大人在眾望所歸中革職查辦。

楊氏在司馬家遭了大難後,連忙向娘家求助,誰知楊家卻是個關鍵時刻怕擔事兒的人家,楊氏苦求到門口連門都沒進便被轟了出來;一時間楊氏氣急大罵長安街,形同潑婦極為難看,最後還是被革職查辦的司馬傳趕到硬是將其拽回家中這才免得讓本來就丟的快沒的面子還殘留了那么一點點。

陳葉青在知道司馬府出事之後,也只是靜觀其變;他自然清楚裴毅這樣發作定是聽從了趙禮的安排,這君臣倆一唱一和,一個扮白臉一個扮紅臉,硬是將司馬傳的官位弄丟了不說,現在還儼然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

碧瑩沒有陳葉青那么寬的心,在知道司馬府出事後倒是先慌亂了一陣,生怕外面流傳出對皇後娘娘不好的傳言,可沒想到事情發生幾天後,百姓口中別說是司馬媚這個名字了,連同皇後娘娘這四個字更是提也沒提。

見百姓們沒講自家主子和司馬家的遇難牽扯到一起,碧瑩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陳葉青看這丫頭一副放心的模樣,淡笑著躺在貴妃榻上:外面關於司馬府的傳聞弄的如此聲勢浩大,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壓制,司馬媚的名號會不被人提起來嗎?這天下之大,能堵得住悠悠眾口的人,除了那天下第一人還會有誰?

算趙禮那家伙還有點良心,知道顧念著司馬媚的名聲;也不枉他這十月懷胎如此辛苦的份上了。

就在司馬府一案鬧騰的沸沸揚揚時,冬天終於來了!

遇冬的第一場大雪如約而來,在整個京城都被一片潔白的銀裝緊緊地包裹的時候,趙禮的生辰之日終於到來。

帝王生辰,自然是會舉辦萬壽節;先帝的兒子們在趙禮登基之後,大部分都分封了封地分配到了各處,每年只有在帝王的萬壽節和特殊召見的時候才能從封地回京,此次萬壽節自然也是不例外。

被銀白色的棉被覆蓋的京都如沉睡的獅子一般寧靜安詳,在夕陽漸漸遲暮時,萬家燈火依次亮起,炊煙裊裊悄悄升起;這樣的景致宛若不似人間一般寧靜祥和;褪去了春天的朝氣,化去了夏日的燥熱,隱去了秋季的張揚,冬季的美,總是有一種孤零零中特有的暖暖意境。

此時,在京外的官道上!

一隊豪華的車隊正如老牛拉車一般慢慢行來!

四匹駿馬拉扯的華蓋車座,車轅上精致雕刻的蝙蝠、葫蘆之類的意圖美好的刻畫入活物一般精致動容;厚厚的車簾子遮住了外面的冰天雪地,馬車內卻是溫暖如春,香氣宜人。

此刻,就看一個極為端庄靜美的女子身著華衣寶服,身上的首飾無不是精致珍貴;此女子正斜倚在身後的軟墊上,手邊打開一副卷軸細細的打量著。

「紫竹,你看這畫中女子可像我?」女子開口,聲音動聽婉轉,如黃鸝鳥兒一般動人。

被喚作紫竹的丫鬟忙湊上前看,在看見畫中之人後,忙開口指正道:「王妃,您可不能亂說啊;這畫中的人明明是皇後娘娘才是!」

「皇後嗎?我怎么越看越像我呢?」女子說著,就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那是一張極為明艷動人的臉頰,不過就五官來看,還真有那么一點像司馬媚。

紫竹又看了眼自家主子,忙從主子手中將那幅畫收了,壓低聲音小聲說道:「王妃,這話您在奴婢這里提過也就罷了,可千萬別在王爺面前提啊!」

女子垂眸,卻是不做聲。

只是嘴角抿著淡淡的笑意,任由紫竹像個小老太婆似的不停地在她耳邊叨叨。

原來,這個車隊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大皇子靖王爺的車隊!

這個靖王爺,說起來也是個真正金貴的主子,因為他的母親真是先帝的皇後,論身份、論地位,靖王爺才是真正的皇室嫡長子;當年若不是先皇後身體羸弱,提前病逝,恐怕靖王才是那個真正繼承大統的人。

趙禮之所以在即位後對自己的這位兄長極為厚待,最大的原因就是:靖王爺嫡長子的身份擺在那里!

而剛才,一直與丫鬟攀談的女子正是靖王妃虞子期;當年名動京都的第一才女,更是當代另一位大儒虞浩然的唯一嫡孫女;說起虞浩然更是天下聞名,而這聞名的並非是他大儒的名頭,而是他曾經身為太子太保的身份和教育諸位年幼皇子的功勞;就連當今聖上當年還是個小小的皇子時,還曾拜師於虞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