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一身冷汗,發現扳指(2 / 2)

「澈兒?」

趙澈本還低著頭,一聽這聲呼喚,忙抬起頭,在看清楚來人是誰之後,本來還像苦瓜似的小臉一下就揚起滿滿的笑意:「皇叔!」

嘴里喊著來人的同時,趙澈就不規矩的欲要扶著玉階站起來,他卻不知自己的這個動作有多嚇人,驚得小玲瓏忙上前一把抱住他不說,連趙靖都快步跑上前,難得讓這在人前總是風度翩翩、氣質儒雅的一朝親王表現出了難得一見的驚慌之色。

趙靖來到小玲瓏身邊,將趙澈從小玲瓏的懷中接過去,自己親手抱著這軟乎乎的小東西,第一次皺著眉心指著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小東西:「剛才還想著究竟是誰家的小家伙敢這么膽大居然坐在太液池邊,走近了一瞧還真是你;澈兒,你不知道這么做很危險嗎?」

趙澈特別喜歡眼前的皇叔,就算是被趙靖板著臉色教訓也是笑嘻嘻的,咧著一口白白的小牙在趙靖的懷里親昵的亂蹭:「皇叔,今天你怎么會進宮?麟兒哥哥呢?他也來了嗎?」

趙靖見自己扔出去的問題就這樣活生生的被這個小機靈鬼給忽視了,無奈的輕嘆一聲的同時,繼續說道:「澈兒,以後不可以這樣了知不知道?」說到這里,趙靖故意又冷著臉色怒視候在一旁的小玲瓏,「太子身邊的奴才就是這樣當差的?居然讓太子坐在這么危險的地方,難道真的需要本王親自稟明皇後好好的收拾一頓你們這幫不老實的腌臢,你們身上的皮才會綳緊嗎?」

小玲瓏怎么也沒想到在人前總是和和氣氣的靖王爺居然也會生氣,而且看這架勢還真是動了大怒;立刻就嚇得雙腿發軟『噗通』一聲跪下的同時,連聲磕頭求饒。

趙澈見自己的舉動真的是熱鬧了皇叔,生怕皇叔會遷怒小玲瓏,忙圈住趙靖的脖頸就是一通好話:「皇叔,您別責怪小玲瓏,是孤自己心里發悶這才自作主張坐在這里;澈兒答應皇叔,以後不會再這樣了,皇叔不要將今日之事告訴母後,好不好?」

見自己的目的達到,趙靖也不會跟一個小孩子和一個小奴才一般見識,就順著趙澈給的台階滑下來,又恢復成往日的和風細雨,微笑著看向一臉緊張的趙澈:「既然澈兒都這么說了,那皇叔就相信一次澈兒,饒過這個小奴才。」

說完這番話,趙靖就抱著趙澈來到太液池上方的一處石桌附近,將這軟乎乎的小家伙放到一旁的石凳子上,才又開口回答小家伙剛才的提問:「你麟兒哥哥如今還在府里養身子,等澈兒得了空可以去找他玩。」

聽到這話,趙澈是又開心又雀躍,可是又像是想到什么,精神又開始萎靡起來:「澈兒這段時間怕是不能出宮。」

趙禮和陳葉青對趙澈雖然都寄予厚望,可對這個孩子的人身自由卻是甚少管束;只要不是什么狼窩虎窩,只要趙澈喜歡都可以隨便走動;關於這一點,趙靖還是知道的;只是如今聽見趙澈這么說,又想到他剛才說起心中發悶,這才起了疑心。

就看趙靖坐到趙澈的對面,看著眼前這垂著腦袋的小東西,和藹可親道:「澈兒時有什么心事嗎?」

趙澈猶豫著要不要將心底的疑惑告訴皇叔,可是又想到皇叔雖然與父皇關系很好,但是此事畢竟關系到江山大事、天子安危,他是絕對不敢貿然將心底的那些懷疑告訴皇叔的;要知道,皇叔雖然現在只是個藩王,可他也是個皇子啊,身為皇子哪里會不渴望那張龍椅的?

如果真的是父皇出了事,他又在這個時候將秘密告訴了皇叔,若是皇叔在關鍵時刻被迷了心智;想到這里,趙澈就一下咬住舌尖,佯裝起天真可愛的模樣,對著趙靖搖頭說道:「皇叔放心,澈兒只是心煩自己的學問不好,讓父皇憂心不悅。」

趙靖哪里看不出眼前這小家伙是有事瞞她,可也不著急逼著他對自己說出來,只是隨著小家伙天真的笑顏輕輕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腦殼。

如果在此時,趙澈知道趙靖並非是那種貪婪之輩,他一定會早早的就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來,這樣也就免得在將來害的一幫人繞了那么大一圈。

*

和趙澈笑顏相談了一番後,趙靖就直接去了芙蓉宮。

而今他好不容易勸說杜離暗中幫他,既然宮外他已經部署好,宮內之事他就需要皇後娘娘的大力相助了。

陳葉青最近在為後宮大選忙的焦頭爛額,本以為只是給趙禮選小老婆,卻不料這小老婆也不是這么好選的,一關一關走下來實在是熬人的厲害。

在聽小豆子回話說是靖王求見的時候,陳葉青正手捧著一冊選美圖冊看的津津有味,畫冊中少女嬌美,眉宇間略帶英氣,活潑可愛的模樣著實討喜,不過更讓陳葉青感到好奇的是此女乃是當世大儒沈文墨的小女兒名喚沈晨晨。

處於對當世大儒這四個字的不喜,陳葉青心口略略有幾分難色,要知道虞子期也是當世大儒虞浩然的孫女,誰知那虞浩然卻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教出來的孫女也是個實在是不討人喜的人物;真不知道這位當世大儒又是個怎樣的人,教育出來的女兒該是何等的心性?

聽見小豆子說是靖王來了,陳葉青也不敢怠慢這位身份頗為特殊的王爺,忙放下手中的選美畫冊,端正好姿態讓人將趙靖領了進來。

真不愧是先帝的眾多皇子中最風度翩翩的王爺,剛一走進芙蓉宮的大殿就讓本就金碧輝煌的殿閣顯得更是出彩耀目,舉手投足間的天家風范真不是一般人想學便能學來的。

趙靖向陳葉青拂過禮後,就不著痕跡的在陳葉青身邊展開的圖冊上瞥了一眼,當下就眉眼帶笑的對著陳葉青說道:「皇後真是辛苦,親手著力於擴充六宮之事。」

陳葉青在趙靖面前不敢太放肆,好似生怕自己的粗魯動作會沖撞了這位身份高雅、舉止風然的王爺一般,就難得拿出一股矜持勁兒,對著趙靖說笑道:「本宮不過是已盡分內之事罷了。」

趙靖坐在圓凳上,處於自己來此的目的,便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道:「臣今日來找皇後,是有一件事情需要皇後幫忙才是。」

能讓趙靖開口找自己幫忙?這要陳葉青略略驚訝了一番;畢竟依照趙靖的身份,天下間幾乎是沒什么事情是他辦不到的,就算是他辦不到,直接去找趙禮便好了,反正他只要一開口,趙禮什么事兒都會遵從照辦,何必來找他這個中看不中用的皇後出手呢。

雖然心底深處好奇,陳葉青也不好多問什么,只是順著趙靖的話,道:「難得王爺開口,本宮若是能辦到自當會盡力。」

這話外之意是如果你小子提出來的問題太難辦,那老子就幫不了你了。

趙靖看了眼陳葉青警惕的模樣,淡笑著點了點頭,說:「其實,這件事也並非什么大事;只是臣府中有個小奴以前是從宗親府挑選送來臣府中伺候的,那名小奴年歲不大時就被父母送入宮中,且同他一起送進宮的還有個同胞哥哥,當年宗人府只顧著挑選機靈聽話的奴才進臣府里,卻生生拆散了這對感情很好的兄弟;而今這名小奴跪在臣面前祈求臣將他再送回宮中與哥哥重聚,臣可憐這名小奴,就想著來求一求娘娘,看娘娘能不能格外開恩,讓這名小奴再回到宮中伺候,順便還能讓他與兄長再次見面。」

陳葉青怎么也沒想到趙靖此次進宮居然是為了這件事,當下也不覺得是件什么大事,直接就脫口而出:「年紀小小被家人送入宮中當奴才已經夠可憐了,還要與感情好的哥哥分開,靖王盡管放心,這件事就交給本宮來辦,不過是從王爺府中送進來一個奴才罷了,皇宮內院這么大,奴才奴婢成千上萬,再多一個也能養得起。」

說到這里,陳葉青就看了眼黃梨,黃梨是個伶俐的,立刻就說去宗親府走一趟,務必會將這件差事辦好。

趙靖見陳葉青這樣痛快的就答應了自己,心底深處也長舒了一口氣。

要知道如今杜離並不想再回到太醫院,可那名宮女又身處深宮之中,唯一能讓杜離辨別此人是否用了易容換面之術的法子就是讓杜離假扮成小太監進宮;可內宮深院不是想送誰進來誰便能進來的,趙靖這才想到了陳葉青;對他人來說想要在深宮中安插一個人是很難,可這事兒對於六宮之主來說,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功夫。

趙靖見自己此次進宮的目的已經辦妥,就不好在芙蓉宮里多停留,只是在與陳葉青簡單的寒暄了幾句後就起身告辭。

只是,靖王這前腳剛走,後腳本該去宗親府辦差的黃梨卻忽然急急忙忙的跑了回來。

陳葉青還納悶了,以為這小奴才偷懶,剛想叫到面前狠狠地教訓他幾句,卻不料黃梨卻是一副驚慌失措的表情『噗通』一聲跪在陳葉青面前,然後又是一臉煞白的死樣兒,呆呆的看著陳葉青。

陳葉青察覺到黃梨的表情不對勁,忙退下伺候在身邊的人,只留下碧瑩照顧在身側,看向黃梨,問:「怎么了這是?在去宗親府的路上撞邪了?」

黃梨顫顫巍巍的看著面前的主子,又警惕的看了看周圍,這才小心翼翼的從懷里掏出一枚碧綠色的扳指,雙手捧著送到陳葉青的面前。

陳葉青本來還是一副很松松散散的模樣,但是當目光在接觸到黃梨手心處的那枚扳指時,饒是淡定如他,也瞬間變了臉色,一下就從黃梨的手中拿過那枚扳指,不住的上下翻看,在真的確定此物真的是那個人的之後,忙開口詢問:「你是從何處得來?趙禮的貼身之物怎么會落在你手中?」

畢竟是跟在趙禮身邊已久,陳葉青自然是早就注意到趙禮對這枚扳指有多情有獨鍾;可就是如此情有獨鍾之物,卻為何偏偏被黃梨拿了回來?陳葉青才不會相信是趙禮無意之間弄丟了,如果真的是被他弄丟了,怕是內宮上下早就開始翻找開來;但如今四處卻是風平浪靜,一點風聲都沒有。

黃梨是個機靈的,在察覺到情況不太對勁的時候就跪趴在地上忙聲回話:「娘娘容奴才細稟,剛才奴才正准備去宗親府,可剛走到御花園附近就看見兩個灑掃奴才相互爭執不休,奴才見這兩個不長眼的小奴在此喧嘩實在是有礙後宮清靜,這才上前詢問,這才知道原是一個小奴在清理草叢間發現了這枚扳指,另一個小奴嚷嚷著見者有份,想當了這枚扳指化之錢財平分,那名原見到扳指的小奴不願意這才爭執起來;奴才好奇那枚扳指便讓其拿出來看看,這一看奴才才發現,這枚扳指可是皇上的貼身之物啊,奴才當年在宗親府當過值,各宮主子有什么特熟悉好,對什么物件特別上心我們這些當值的奴才都要背誦得滾瓜爛熟,皇上的這枚扳指乃是當年柔妃娘娘活著的時候親自贈送,柔妃去後,皇上就更加格外珍惜,平常去哪兒都貼身帶著,而今扳指遺落,關雎宮那邊卻一點聲兒都沒有,奴才生怕其中有什么蹊蹺,這才趕忙回來回稟娘娘。」

聽著黃梨的細細道來,陳葉青捏緊了手中那碧玉瑩潤的玉扳指。

黃梨說的沒錯,趙禮十分珍惜這枚扳指,卻沒料到這枚扳指是他的親生母親所贈;如果真是這個樣子,那趙禮丟了玉扳指後怎么會如此平靜呢?還是說……

這個時候,陳葉青耳邊傳來先才趙澈圍繞在他身邊時說的那些話;瞬間,陳葉青只感覺眼前一花,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扼住喉管一樣,讓他在這漸漸變暖的天氣里,驚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