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美人離去,最後的哀歌(2 / 2)

這皇後娘娘是真的配合著曹貴人來找她的茬的,兩個人真的是配合的天衣無縫,一個負責發瘋,一個負責裝傻,一動一靜間早已將她逼入絕境;什么叫做無權搜查?怕是這些都是皇後的一句推辭;照如今這情況看來,不管她同不同意搜宮,她都避不開了。

既然這樣,那她何必在這個時候還據理力爭,讓她們繼續看笑話?反正,她們都已經商量好了要一起來整死她不是嗎?!

蕭玉桃在這個時候全部都釋然了,跟剛才的沖動比起來,她現在是從心底溢出來的平靜;一切都看開了,就再也沒什么可怕的了,不是嗎?!

陳葉青注意到蕭玉桃的表情,在暗暗驚異的同時不免生出對這女人的同情;現在才看開一切,會不會有些太晚了?!

「皇後娘娘,妾身同意搜宮!」

「好!黃梨,你親自帶人去搜查初荷宮上下,記住,不要忽略每一個可疑之處。」

黃梨領命,立刻帶著數十人齊齊朝著初荷宮內殿和偏殿奔去。

初荷宮大殿上,隨著黃梨的離開徹底歸成為一片寧靜;就像是將要迎來一片海嘯的黑暗海面,沉沉的壓在每個人心頭。

陳葉青坐在上位並不做他語,只是端起茶杯輕輕地壓了一口;想起剛才看見的那個怪異身影,陳葉青忙抬起頭四處看了一番,但是,他仔仔細細的找了好幾圈都沒再發現那個身影,這才叫她真正懷疑起來。

在初荷宮正殿的宮侍們,沒他的命令誰敢隨意走開;他剛剛明明看見了那個人影,怎么一晃神期間,那個人影就不見了呢?

碧瑩察覺到陳葉青擰眉的異樣,悄悄湊上前關心問道:「娘娘,可是有什么事兒交代奴婢的?」

陳葉青看了眼碧瑩,道:「你看見剛才可有人出去?」

碧瑩剛才只顧著攔著曹貴人別讓她哭哭啼啼的靠近陳葉青,哪里注意到有人出去呀;所以在勉強一笑後,對著陳葉青搖頭道:「娘娘,奴婢什么都沒看見。」

陳葉青知道這也怪不得碧瑩,畢竟連他都看住;可就在陳葉青擰著眉心越來越懷疑那個可疑的身影時,這時候小豆子悄悄湊上來,在陳葉青耳邊鬼鬼的說道:「娘娘,奴才看見那個悄悄出去的人影了。」

陳葉青的眼睛一下睜大,驚喜的看著小豆子。

「當真?」

「奴才不敢欺瞞娘娘。」說到這里,小豆子賣乖討巧的繼續說道:「娘娘可要奴才去將那名宮女找出來?」

是!是應該找出來!

陳葉青雖然不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可是,有的時候人天生就有一種趨利避禍的本能;他剛才明明就在那個人的身上聞見了危險的味道,再加上如今她又這樣不聲不響的離開,能不讓他更加懷疑揣測嗎?

只是,就這樣硬邦邦的抓回來怕是得不到什么他想要的答案,一定要……

陳葉青想到這里,就招了招手讓小豆子湊近到他的嘴邊,小聲在小豆子耳邊交代了幾句話。

小豆子是個機靈的,連連點頭過後就小跑出了初荷宮的大殿,一溜煙兒的功夫就不見人影。

小豆子剛離開片刻功夫,黃梨就急匆匆的從偏殿方向跑過來,跟在他身後的宮侍手中端著一個紅色的托盤,而在那托盤之中,卻直愣愣的擺放著幾個手札的娃娃和一個白玉瓶子。

看見那手札娃娃,陳葉青就知道這是後宮百用不爛的『厭勝之術』;自古以來,不知有多少皇親貴胄毀在這厭勝之術上,卻沒想到如今用來扳倒嫻貴妃的法子里居然也會用到這一招。

想來,這手札娃娃必然是曹貴人動的手腳吧,這個女人,還真是對這樣的東西很是情有獨鍾啊。

蕭玉桃本來還勸說著自己看開了些,只是在看見那托盤中的東西之後,心底終究還是騰起了一股怒意,可是當目光落在陳葉青那張平靜無波的臉頰上時,嘴角一抹嘲諷之笑出現,目光卻是冷冷的落在了曹貴人的身上。

看著黃梨帶來的東西,陳葉青看著蕭玉桃,問道:「現在,貴妃可以給本宮解釋一下這些東西是什么意思了吧。」

蕭玉桃看著那紅色托盤中的東西,嘴角的哧諷之笑依舊;可她就是這樣笑著,不肯說一句話。

曹貴人在這個時候又跳出來,指著蕭玉桃說道:「怎么樣?如今證據就在你面前擺著,難道你還想要抵賴嗎?」

蕭玉桃本來還只是淺淺淡淡的笑著,在聽見曹貴人的話後,又是冷眼朝著曹貴人瞪過去;曹貴人今天肯堅持到這個份上已經是陳葉青給了撐了腰讓她壯了膽子,如今又被嫻貴妃這樣一瞪,嚇得冷吸一口氣,再也不敢太企圖多說一句話;要知道,這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更何況,嫻貴妃根本就不是一只兔子,為了保全自己的小命,這最後一仗還是交給皇後娘娘自己來打吧。

陳葉青看出曹貴人這是心生了去意,也沒阻攔;反正她要的效果已經達到,對於已經走到強弩之末的敵人,他用不了什么功夫,就能分分鍾拿下。

黃梨走上前,將那手札娃娃打開,看著娃娃中寫下的生辰八字,對著陳葉青回話:「娘娘,這些腌臢東西里面寫的八字都是您和太子的,還有這瓶子中裝的也是五步斷腸散,跟凈月肚子里的毒物一模一樣。」

聽見這些話,陳葉青看向蕭玉桃,看著她面無表情的站在大殿的正中心,沒有反抗,也沒有任何表示的模樣,思考了一下後,開口道:「嫻貴妃,本宮自認為對你還算是不錯吧。」

此話一出,蕭玉桃總算是有了點反應;就看她慢慢的轉過頭,一張精致年輕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張揚跋扈和自信滿滿,倒像是一個被人丟棄的寵物,帶著幾分從內心深處漫出來的楚楚可憐和惹人心疼,嗤嗤的對著陳葉青笑了幾聲後,眼角滑出淚來:「皇後娘娘這是在問妾身嗎?您真的覺得對妾身不錯嗎?」

陳葉青略帶詫異的看著神色有些不太對勁的蕭玉桃,微微的蹙了下眉心。

像是看不見陳葉青臉上的不悅之色一樣,蕭玉桃腳步凌亂的在原地晃了晃,一雙漂亮的眼睛張望般的看著自己這座精致的宮殿,卻又像是在看一個笑話,一邊笑著,一邊哭著,一邊說著:「也許,娘娘你真的是對妾身不錯吧,因為那些錯事不是你對妾身做的,妾身不應該恨你,不應該將所有的怒火都牽連到你的身上;可是讓妾身去恨自己這輩子最愛的男人,妾身做不到。」

說到這里,蕭玉桃深深地吸了口氣,看著陳葉青不解的模樣,嗤嗤的笑出聲:「看吧,就算妾身將話都說到了這步田地,你還是什么都不知道;可你知不知道,就是你的這份無辜、這份不知情才會更加招人嫉恨,因為你有多無辜,有多不知情,就證明了他有多保護你,多在乎你,在乎到不允許這世上骯臟丑陋的東西與你接觸一分;我想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難道我落到這步田地真的是因為自己是蕭家的女兒嗎?難道是因為我姓蕭嗎?可是,這一切能是我可以選擇的嗎?我的出生、我的身份都由不得我,我能選擇自己的親爹親娘嗎?我什么都選擇不了,我也很無辜的好不好,可是為什么承受痛苦的人會是我,為什么他要傷害的那個人會是我。」

說到這里,蕭玉桃憤怒的朝著陳葉青怒吼著,像是被利箭射傷的小獸,鮮血正在從她的體內流逝,她眼神中的絕望,她渾身上下表現出的無望都讓她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我是不服氣嗎?不,我是在用自己最後的生命大聲宣泄自己的可憐,大喊著自己傷口的疼痛;皇後娘娘,你可知道你的幸福是建立在無數女人傷痛的鮮血上的,你的兒女是由數十個這輩子都不能當母親的女人換來的;你說說看,這樣的你,還算是對人好嗎?」

陳葉青看著行為和說話都有些癲狂的蕭玉桃,他怎么就沒聽懂這女人的這番話呢?尤其是她最後說的那兩句,怎么越聽越別扭呢?

啥叫他的兒女是由數十個這輩子都不能當母親的女人換來的?他的兒子和女兒分明都是他拼死拼活的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好不好,什么時候需要其他女人去換了?!

看著陳葉青那副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蕭玉桃笑著將臉上的淚擦掉;回頭張望先才扶桑停留的位置,在瞧見那里早已不見她的蹤跡,蕭玉桃臉上的笑意更是深沉了幾分;那個小賤人,真的是有著天大的秘密瞞著她的。

皇後娘娘費盡心力,利用曹貴人這個蠢驢當了槍手又能怎樣?她徹底廢了又能如何?這個皇宮里只要有那個喜歡掀風起浪的小賤人,怕事這後宮就再無寧靜的一天。

而屬於她的一切,終將是走到了盡頭;司馬媚今日一來,必然是徹底容不下她的。

爭來爭去,都只是爭了一個笑話,算來算去,都僅僅只是贏來一個凄涼;蕭家的女兒?哈哈——如果人有下輩子,她不願意再當這豪門貴胄的兒女,她想要選擇當一個農家女,哪怕每天織布做飯,也比這成天算計、度日如年的歲月強。

蕭玉桃擦干凈臉上的淚痕,在抬起頭看向陳葉青時,那精致的臉頰再次漾起青春活力的笑容,跟剛才的灰敗無力比起來,這盈盈一笑似乎是她這輩子留在世上最後的一個笑顏,散發著她全部的、最後的生命力。

「皇後娘娘,我全部都招認。凈月是我殺的,還有夜瀾殿的大火,也是我點燃的,黃問蘭是被我的燒死的,夜瀾殿里的宮人們也是我下令一個都不准留下的。」

此話一出,頓時讓本就安寧成一片的大殿傳來陣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陳葉青擰著眉心看著越來越奇怪的蕭玉桃,依照他對這個女人的了解,她是斷然不會說出這些話的,可一旦她親口說出來,那就證明,她已經做好了赴死的准備。

蕭玉桃美麗的笑著,美的就像殿外花壇中綻放的木槿花,雖然只是小小的一朵,卻是靈動精致、動人至極。

這樣的蕭玉桃這才有著屬於她的大氣之美,跟平常那個驕橫跋扈的她簡直就是天壤之別;陳葉青敢打保證,如果在這個時候讓其他男人看見這樣的蕭玉桃,一定會愛上此刻的她,一個自斷翅膀從雲端跌入凡塵的她。

可就在這個時候,蕭玉桃慢慢的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晶亮的眼睛如五彩的琉璃珠,緊緊地圈在陳葉青的身上,幽幽的開口說道:「蕭意馬上就要進來了,皇後娘娘,你可要小心了,她可能會成為第二個當年的蕭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