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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添香茶樓上了馬車,楚楚鑽進車里就忍不住問蕭瑾瑜,「王爺，咱們是去看你哪個親戚呀？」

「我三哥長子。」

「就是你侄子？」

蕭瑾瑜心不焉地點了點頭,「嗯……」

「那他家里還有別什么人嗎？」

「沒有。」

楚楚松了口氣,眨眨眼睛，「他叫啥名兒呀？」

「蕭玦。」

楚楚「哦」了一聲，嘟囔一句,「咋不是魚啦……」

「……」

******

王爺家親戚住地方，楚楚本以為會是個像安王府那樣一不留神就能走迷路大宅子,下了馬車才知道,居然就是個窩巷子底幽深小院。

院門緊閉著,青漆剝落木門上掛著一把銹跡斑斑大鎖,門前積了好一層枯枝落葉，看著像是荒廢了好些年了。

楚楚擰起眉頭看著院門，湊到蕭瑾瑜旁邊小聲問，「王爺，你是不是記錯啦？」

蕭瑾瑜也輕輕蹙著眉，皇室宗親居所京皆有記錄，地方肯定是沒錯，但這么看著……

一個侍衛圍著院牆繞了一圈，「王爺，後面有個小門，反鎖，敲了，沒人開。」

看見蕭瑾瑜眉頭皺得緊緊，楚楚往上跳了跳腳，奈何個兒太小，連院牆頂兒都沒看見，只好胡亂猜，「是不是出門了呀……過年啦，他出去買年貨了吧？」

「不會……你倆，把門破開。」

倆侍衛一個抽刀砍掉了大鎖，一個抬手撞斷了門閂，兩扇破門經不住折騰，直接從門框上掉了下來，「咣當」一聲拍進了院子里。

聲響未落，一個帶著火氣蒼老聲音罵著就過來了，「這又是哪兒來熊孩子……忍你們一回兩回還蹬鼻子上臉了啊！讓我逮著你們……逮著你們，我……」

老頭兒顫巍巍地走到門口，吹胡子瞪眼神情還掛臉上，一眼看見端坐門口蕭瑾瑜，像被人一塊磚突然拍到後腦勺上一樣，一僵，接著就「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像受了天大委屈孩子似，「哇」一聲哭起來了。

看著這少說也有六十大幾老頭兒哭成這樣，倆侍衛一時愣原地，怔怔地看著倒地上門，就這么兩扇破門，不至於吧……

楚楚一看老頭兒哭得連氣都喘不勻了，干巴巴身子哭得一抖一抖，趕緊跑過去攙他，急道，「你別哭，別哭呀！這門多少錢，我……我家王爺賠你，他有錢，有好多錢！」

老頭兒被她說得哭不下去了，抽噎著跪直了身子，淚眼婆娑地看著一臉著急楚楚，「你是……你是什么人啊？」

楚楚笑得甜甜，「我是你沒過門兒嬸嬸！」

老頭兒一口氣兒沒喘勻差點兒背過去，噎得一對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蕭瑾瑜臉色一團漆黑，「楚楚……扶田管家起來。」

「啊？」楚楚瞪大了眼睛看著已經欲哭無淚田管家，「你不是王爺三哥家大兒子呀？」

「不敢不敢……」田管家慌忙抬手往後面小樓一指，「我家王爺房里歇息呢……」

楚楚攙起田管家，侍衛也把蕭瑾瑜輪椅抬了進來，楚楚趕緊小臉泛紅地躲到蕭瑾瑜身邊，壓著聲兒道，「王爺，你不是說他家里沒別人了嘛，你怎么老說瞎話啊！」

他只當她問是家眷，誰知道她會把所有人都問進去啊……

這么大一個侄子，她還真敢想……

蕭瑾瑜伸手把她往後撥了撥，看著差點兒嚇丟了魂兒田管家，「我來此地辦點私事，順便來看看他。」

田管家抹了兩把淚，搖頭嘆氣，「您來得正好……」

蕭瑾瑜眉心一沉，「怎么了？」

田管家搖搖頭，又抽咽起來，「還能怎么，病唄，從里到外都是病……王爺命苦，好端端一個人，說關天牢就關天牢……要不是您給張羅著翻案，就是這半條命也得丟那里面……從來了紫竹縣之後他就讓人把大門鎖了，院里幾個下人進出就走後院小門，誰敲門也不讓應，一天到晚就窩屋里對著棋盤發呆，啥也不干，讓人看著心里難受啊……這幾天一直發燒，還不肯吃葯，老說自己就該走了，得點兒把那盤棋琢磨出來……」

直到田管家哭得說不下去了，蕭瑾瑜蹙眉輕輕點頭，「我去看看……楚楚，你跟我來。」

「好。」

******

蕭瑾瑜和楚楚進屋時候，蕭玦正裹著一領狐裘靠榻上，直直地看著擺身邊矮幾上棋盤，兩個人都來到他對面了，他連目光都沒動一下。

楚楚站蕭瑾瑜身邊好奇地看著這個多二十歲年輕人，倒不是他長得多好看，只是她還從沒見過一個大活人能這么有屍體感覺。

蕭瑾瑜沒看人，倒是輕皺眉頭看著那盤棋，這個殘局蕭玦還南征北戰意氣風發時候就已經跟著他了，一直無人可解，包括蕭瑾瑜。

蕭瑾瑜沉聲道，「紫竹縣有皇城探事司人。」

蕭玦沒有任何反應。

「紫竹縣就只有你值得他們來。」

蕭玦仍沒有反應。

「那個探事司人失蹤了。」

蕭玦眼里只有棋盤。

「讓她試試吧。」

蕭玦目光一動，緩緩看向了蕭瑾瑜身邊楚楚。

楚楚聽蕭瑾瑜說話正聽得糊塗，突然被蕭玦用這樣深不見底目光看過來，忙往蕭瑾瑜身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