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2 / 2)

紅樓之拖油瓶 八爺黨 2572 字 2022-11-09

太子殿下恍惚了一下,旋即狐疑問道:「這重建市舶司跟開海禁難道不是一回事兒么?」

陳珪便笑言道:「啟稟太子,微臣與裕泰商行的東家有舊,因而有幸在裕泰海商的船隊上投些銀子,吃些紅利。這件事情,想必太子殿下也是知道的。」

太子點了點頭,陳珪乃是他的得意心腹。況且他們君臣之間也算是因為這件事情結識的。個中緣由他自然知道。

陳珪見狀,繼續說道:「微臣因著這一分股,每年分的紅利多達十余萬兩。而這十余萬兩銀子,對於商隊往來一趟的收益來說,也不過是九牛一毛。可見這海商的獲利頗豐。如今國庫空虛,朝廷艱難。倘若想在窮苦百姓上撈銀子,既撈不著多少,名聲還不好聽。莫不如把眼光放遠一些,去掙那些海外番夷的銀子。」

陳珪頓了頓,眼見太子殿下捧著茶盞若有所思,又說道:「海外番夷仰慕我朝甚久,因而我朝所產的絲綢、瓷器、綾羅、鹽茶等物,在番夷之地廣受歡迎。而番夷之地所產的香料和各色西洋機括,在我朝也頗受追捧。太子殿下英明睿智,自然也是知道其中利潤的……既然是這樣,與其看著他們掙銀子上孝敬,莫如朝廷也成立個商隊,自己掙銀子豐腴國庫,豈不更好?」

太子殿下用茶蓋兒輕輕磨著茶盞,沉吟了半日,方才說道:「所以你方才建議開海禁,就是為同番夷屬國通商?」

「不錯。」陳珪點了點頭,仿佛看穿了太子殿下的想法一般,繼續說道:「海上貿易利潤巨大,只要成功往復一次,便是一本萬利。到時候聖人見了這些好處,自然會知道為什么那些個功勛顯貴明知朝廷有海禁,卻仍然在暗地里支持海商同番夷做生意。眼見著大筆的銀子就在眼皮子底下淌水兒似的溜走,聖人英明神武,自然會想到前朝開市舶司,征市舶稅之事。又何須我等提醒?」

太子殿下聞言莞爾,少不得指著陳珪笑道:「說到底,還不是你不想得罪人么。」

陳珪也跟著賠笑道:「正所謂興利除弊。微臣人微言輕,自然只想著如何向殿下盡忠,為朝廷效力,還不能給殿下惹麻煩。所以也只能做些興利的小事兒。至於除弊的大事兒……還是交給旁人罷。」

太子殿下聽了這話越發喜歡,口內卻說道:「誰說興利是小事兒,除弊是大事兒。在孤看來,不拘興利還是除弊,只要真心想著朝廷想著百姓,那就都是大事兒。可不要學那些個腐儒酸丁,每日在朝上只會吵得人頭疼,開口忠孝,閉口賢德,真要他們拿主意了,卻丁點兒法子都想不出來才是。」

陳珪聞言,自然知道太子殿下言有所指。只是他為人謹慎,向來不愛說人是非。聞聽此話,也不過是笑了笑,並未答言。

太子殿下同陳珪在私下相處,自在的慣了,偶爾便會口不擇言。這會子想也知道不妥,不覺笑了笑,也不再多說。

一時陳珪躬身告退,出宮返家。只見陳老太爺陳老太太、馮氏、陳橈、陳婉並二姐兒都在堂上坐著閑話兒。唯獨不見尤三姐兒。不免笑著問道:「三姐兒怎么不見?」

眾人還未來得及開口,只聽陳老太太便笑罵道:「快不要提這個野丫頭了。打從你認了她做什么遠房侄子,這丫頭就跟瘋了似的,見天兒的穿個小子模樣兒的往外頭跑。回來時就躲在房中寫寫畫畫,也不知道又算計著什么。可比你這個舅舅還忙呢。」

陳珪聞聽此言,不覺笑著挑了挑眉。看向陳橈。

陳橈便苦笑道:「之前恍惚聽三妹妹提起過,說是要想法子周全國債之事。這些日子都騎著馬滿長安城里城外的溜達,說是要考察考察。我因不放心,原要跟著她的,她又不讓。只說我跟著父親學習人際往來,又要顧著家學上的事兒,還得念書寫文章,著實辛苦。還說即便我跟著她,這會子也排不上用場的。我原不信,跟著她走了幾天,發現她只在長安左近亂逛,拉著城內城外的商賈行人打聽些瑣碎事兒,便也罷了。」

陳珪聞言,不覺也起了好奇之心。還要開口問什么時,只聽門外靴子腳響,有小丫頭子笑言道:「三姑娘回來了。」

眾人只覺眼前一亮,只見迎面進來了一位及其年輕俊俏的公子哥兒。青絲如墨,束著金冠,白面朱唇,眸如點星,身上穿著一件大紅緙金絲團花箭袖,束著石青玉帶,腰間掛著石青宮絛並一個石青纏花的荷包。外罩一件兒大紅猩猩氈的斗篷。俏生生立在燈下,眉目清明,氣質英挺,舉手投足間一股子疏闊風流。真真是個翩翩濁世佳公子。

陳珪喜得便推了陳橈一把,笑眯眯說道:「這哪里是我的侄子,便是我的親兒子一樣。真真是比下去了。」

陳橈聞言,只得無奈一笑。

尤三姐兒在丫鬟的服侍下褪了大紅猩猩氈的斗篷,先上前給陳老太爺陳老太太陳珪馮氏見了禮,又同姊妹兄弟們廝見過,陳老太太便笑著招手兒叫過三姐兒在旁坐下,一把摟進懷里的道:「我的小猴兒崽子,你是哪里野了半日,到這時辰才回?」

尤三姐兒見問,嘻嘻的笑道:「只在外頭隨意逛逛。險些忘了時辰,還請老祖宗責罰。」

說罷,又猴兒在陳老太太的懷中笑道:「我今兒在稻花香等了大半個時辰才買回來的糕點,外祖父外祖父舅母婉姐姐二姐姐可吃了,好吃么?」

陳老太太喜得笑道:「吃了吃了,味道果然比咱們家里的強。只是外頭天寒地凍的,你就這么白等著許久,也不怕凍壞了你。」

尤三姐兒便道:「哪里,人家的鋪子里可暖和的很。我一壁等著,人家還送茶送水的,哪里就冷了呢?」

馮氏聞言,則在旁說道:「那也不行。何況你如今回來的也愈發晚了。豈不知道我們在家里等的多焦心。你再這么著,我可要告訴你母親,讓她帶你回尤家去了。」

尤三姐兒縮了縮脖子,只好討饒的道:「舅母饒我一回。我今後再不敢了。」

陳珪這一回也贊同馮氏的話,頷首應道:「不錯。你如今年歲還小,縱使打扮個小子模樣兒,身前身後也有十來個隨從擁護,可難保有人起壞心。現如今到了年下了,外頭人多事雜,更何況天寒地凍的,你就不要再出去了。」

尤三姐兒該打聽的事兒也都打聽的差不多了,聞聽陳珪如此囑咐,便也不再多言。只笑著稱是。這么順從的模樣兒叫眾人見了,少不得笑道:「你便是個孫猴子,你舅舅也是那如來佛。還得你舅舅治你。」

一時尤三姐兒回房換了在家的衣裳,便出來吃晚飯。

欣然飯畢,吃過茶點。陳珪則回書房處理公務,尤三姐兒也趁勢跟了去。她將這些日子查訪過後寫出的條陳交給陳珪。陳珪低頭看時,不免挑眉問道:「修路?養路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