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持書握劍(1 / 2)

帝國 戒念 2287 字 2022-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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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持書按劍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六月中旬,這一個多月是白沙書院最熱鬧的一個月,除了王景范將《中庸章句新解》一書出版之外,再者便是狄青辭去樞密使這一鬧的沸沸揚揚的事情了。(小說手打小說)京師城內的積水早已排干凈,只是狄青依舊住在白沙書院不願回自己的府邸,以表示自己堅決辭去樞密使的決心——皇帝真的是很念舊情,狄青一次次的幫他征戰四方解決了多少難題?況且狄青是沒有野心的,他雖然老了身體病重卻對此堅信不疑,這可就苦了宮中的太監們,幾乎是輪班的每隔兩三天便出城前往白沙書院一次,代皇帝賜下各種物品,當然太醫和賜葯也是絕對不可少的。

隨著王景范的《中庸章句新解》付梓,他也正式開始在白沙書院開講《中庸》,而通過寄宿在白沙書院的各地赴考學子,很多考生都知道城外有個少年俊才在白沙書院開講《中庸》。可能是白沙書院中沒有什么人能夠挑出錯來讓王景范掏腰包請客,是以在他們在宣傳的時候格外賣力,有不少人在得知這一消息後便前往書院聽講,更多的人是想等這本書上市之後看看笑話。

王景范心中很清楚有很多人在等他的笑話,不過他並不在意——後世四書之一,天下學子必讀之書,它的重要性可見一斑,再說自己注解無礙,至少幾十個人不管支持還是反對辯論了半個多月也沒有什么致命的錯誤,這本身就是一種成功。

王景范在書院除了開講《中庸》之外,還講述《論語》、《孟子》、《禮記》等儒家經典,並創下「分道台」——凡是白沙書院人若是學問上有不同見解,大可分道台上一見,到場者可無記名投票決出勝者。當然就算沒有互斗的「公雞」,王景范也不怕沒得熱鬧看,每五天他都會和蘇洵父子一道商量出一道命題拋出去讓學子們投文,選出正反佳文各三份,讓作者上去組隊分道台上見,投文勝出者有獎,分道台上辯論勝出者更是有獎。

分道台讓這些寄居在白沙書院的學子們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即可增進學問又可「揚名立萬」,更有好處可拿何樂而不為?一時間這些只是拿白沙書院當成客棧的赴考學子立刻轉變了心態,學風立刻濃厚起來,大家都是年輕人誰都會有爭強好勝之心,四處都可以看到辯論經義探討學問的學子。最佳投文五百文,分道台上辯論獲勝則一貫,不能不說王景范這一招毒辣的很,一些自認為才學高的學子倒是盼著日子過得快些好到分道台出題的日子,蘇軾都暗自朝王景范豎起大拇指——蘇軾、蘇轍和王景范三人因為才學公認出眾禁止投文,分道台上成為裁判,他們一票等於低下的五票。

王景范不知道這分道台比他費盡著書求名對書院的幫助更大,也許白沙書院沒有名儒坐鎮很難吸引到學子前來就讀,但是這分道台制度讓白沙書院無疑成為天下間最有活力的書院,年輕學子們的思想在這里互相碰撞,為了辯駁倒對手苦心鑽研,這學問自然長得也就快。很快這白沙書院的分道台以比王景范那本書更快的速度傳播開來,開始有不少院外學子參與進來——不為那獎金,就是為了在同屆考生中嶄露頭角。

慢慢的白沙書院分道台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參與進來,這辯論和投文逐漸分開,並且各自發展更加規范。投文逐漸演變成白沙書院學報,而辯論則在人數、評判等方面更加公正化,這些都是王景范當初可未曾想到的。

狄青去意已定,皇帝的恩遇他銘感在心,白沙書院門口的那片柳林到處可見捆系在樹上的戰馬,只是這些前來探視狄青的軍中將領一個也見不到狄青全部被狄諒擋了駕——一個月間狄青又連續上書三次請求辭去樞密使一職,他在軍中一向沒有架子,又是一農家出身憑借真刀實槍才升到樞密使的,這在軍中有著無與倫比的威望,可是他就是不見昔日同僚以示自己的決心。

在這段時間里除了家人之外,狄青所見的外人除了待皇帝而來的宮中黃門之外,便只有王景范了。對於皇帝的殷切挽留狄青要說不心動那是假的,不過只是王景范一句:「他日三人真正成虎,樞使大人被貶外地,每隔幾天皇帝依舊派人來向樞使大人問好,不知樞使大人自信能否逃過這口舌之刃?!」

狄青一愣略微思量之後便朝王景范拱手一拜,轉身便回去繼續寫辭呈了——大宋立國百年,無論是賢臣也罷,權臣也罷,弄臣也好,即便是登頂成為獨相也沒有一個能夠堅持獨霸相位十年的。即便以曹彬的威望和戰功還有兩次就任樞密使的經歷——花無百日紅,宰相們因為一時的小疏忽被貶然後再復使用,這在百年來大宋的官場上太平常了。就算狄青不是武人出身就任樞密使,當了四年的樞密使也算夠長了,任何一個人坐在東西兩府首領的位置上太長時間,對他和朝廷都不是一件好事。

王景范搖搖頭,狄青在戰場上無疑是一員少見的智勇雙全的將領,但是在官場上卻非常低能——謹小慎微不出錯並不是保住官位的良法,越是高位越想著如何退下來再上去才是真的。父親曾說過官場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特點,父親前世所生活的時代,官員的官位如果沒有極為特殊的情況都是只進不退,大不了保持官階從一個權力大的官職平調到一個沒有油水的地方。

王景范的父親曾經對《全宋詞》下過很深的功夫,當然不是詩詞而是上面的人物小傳,其中一個收獲便是在大宋的官場上隨時都要想好退路,甚至晉升到高位之時還要抓住一些機會在恰當的時刻退下來為下一次復起做准備。眼下狄青所要面臨的問題多少與之類似,不過狄青是武人出身,要換了韓琦或是文彥博倒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成為曹彬,更何況狄青又比不了曹彬!

「文彥博這會該為自己體面的退下去尋找機會了吧?!」王景范看著狄青回到書房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想到。文彥博得罪內侍這件事無論從坊間還是當事人,王景范都了解的很清楚,如果狄青不辭樞密使一職或可在范鎮、劉敞、歐陽修等人的不斷彈劾下將矛盾的轉移,但顯然狄青自己遞交了辭呈使得文彥博失去了這個機會。

「見復,在下有個不情之請。」狄惠見父親將王景范送出書房後便朝這邊走過來。

王景范笑著說道:「鴻江兄,只要在下能夠做到,但說無妨。」

「見復高才,那日在下和五郎從旁聽講獲益良多,聽得萌甫曾言每日見復都要為其授講一個時辰,在下與五郎思之也想與萌甫一同聽講,不知見復……」狄惠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雖是達者為師,父親也有讓自己跟在王景范身旁多學些東西的意思,不過他總是對王景范心存敬畏敬而遠之,只是總這么下去也不是一回事,自己既然要棄武從文又找不到好老師,放著王景范不用實在是太可惜了。

「這算什么?談不上什么授課,大家一起不過切磋學問而已,只是在下與萌甫之間也是隨興所至,鴻江兄到時莫要笑話……」王景范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在看到狄惠手中反提著一把長劍笑著問道:「鴻江兄莫非現在還學劍么?」

狄惠將手中寶劍一橫雙手捧住有些無奈的說道:「在下雖然棄武從文,但父兄皆通武藝,在下豈會不通武藝?只是練得沒有諸位兄長那么勤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