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卜筮吉凶(1 / 2)

帝國 戒念 2447 字 2022-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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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卜筮吉凶

沒過天黑蘇洵三父子便回到了王景范在開封城中的住處,白沙書院的二百多舉子也都懷揣著各自的科舉夢想住進了客棧的客房——貢院考試是不提供桌椅的,王景范的牛車全部都用來裝載這些桌椅回白沙書院去了,考生們還要在這里住上一晚明天在坐車回去。(小說手打小說)

從蘇軾臉上的表情,王景范看得出來他考得並非很理想,蘇軾也許因此心中有些不平之氣。不過這也沒有什么關系,蘇軾已經和王景范談過了,如若這一科不中的話便留在白沙書院一邊教書一邊讀書等待下一課科考。王景范自然是一口答應下來,盡管他知道蘇軾的母親程氏再過兩個月就要去世了,等蘇軾這邊接到消息怎么也要五六月份。

蘇軾、蘇轍兩兄弟是後世所推崇的一代文豪,按照父親生前的描述可能也唯有唐人李白、杜甫的名氣能夠與之比肩。而王景范看重他們兩兄弟是引為仕途盟友,蘇軾也許不合格,但蘇轍是絕對夠資格的,至於他們想著科舉落榜就在白沙書院落腳教書,在王景范看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進士科考試算是完結了,等著出榜還需要一段時日,今科要連續考十四天,不過那是詞科、經科考生的事情了。按照《全宋詞》上歐陽修的小傳,這些考官們從正月初六開始要在貢院里面關上五十天,等省試進士科出榜怎么也還要有二十日的時間,王景范所幸建議大家一起在這開封城中好好玩幾天——王景范還好些,經常出門這開封城雖然沒有仔細游覽過好歹也去過幾處,蘇洵父子三人可是到了開封便閉門讀書,現在沒有考試的壓力正適合游覽這座大宋都城。

在白沙書院教書待遇還是很優厚的,蘇洵最初很驚訝但也同意了蘇軾和蘇轍的想法,只不過他還是希望自己的兩個兒子能夠平安順利的通過這一次科考——每一次科考對讀書人而言既是一個節日,又是一段漫長困苦的經歷。留在白沙書院,每月教書所得薪俸足以支持兄弟兩人在開封的生活,更何況是免去了食宿?這種條件對每個家在遠方的學子而言都是極為有誘惑力的——考生不怕考試,反倒是旅途中所遭遇的各種意外更容易讓考生喪命,每年都會有不少考生死於赴考的路上,「趕考」亦是學子們心中道不盡的苦楚。

「子由,莫要苦著臉,省試既然已經過去多想亦是無益,況且子瞻、子由你們兩人可都是有大氣運之人,今科必然會高中……」在興國寺附近的一處酒樓上,王景范忙著為蘇軾和蘇轍斟酒。

蘇軾指著王景范笑道:「見復,你何時學得卜筮之術?」

「略通一二,古者卜筮,將以絕疑也,今之卜筮則不然,計其命之窮通,校其身之達否矣!」王景范笑著答道:「不知子瞻子由出川之時可否拜過劍門張惡子?」

讀書人常常會感到難以掌握自己的命運,尤其是這科舉考試即便在大宋朝已經建立了遠比隋唐五代更為完備的考試制度,最大限度杜絕外來干涉,但文名彰顯的有才之士不中舉是十有**的事情。就如同太宗皇帝打擊快手的那次淳化三年春闈,錢易這樣的才子就因為自己交卷快也遭難罷黜,多少有些倒著也中槍的味道。正因為如此,神靈崇拜十分普遍,讀書人將這些歸因於神的主宰,並祈求神靈的保佑。

暫且不論是否真的有神靈,至少不是普通人看不見摸不到的,讀書人便往往將夢境、讖語、童謠等視為神的暗示,通過不斷的算命來了解神的旨意。當然在讀書人當中崇祀文昌帝君、魁星之類的神靈,祈求好運降臨也是題中應有之意。唐人筆記小說中便有很多這樣關於科場中的神異傳說,隋代之前無科考,自然也就沒有什么魁星和文昌帝君,到了唐朝科舉考試已經成為貧寒士子晉身仕途最重要的通路後,魁星和文昌帝軍之類的神靈也便成為讀書人共同的神祗了。

王景范所問的張惡子便是魁星這類的神靈,沒有魁星這么有名而已,原本是梓潼自己供奉以紀念他為仕晉而戰死。唐時唐玄宗和唐僖宗都因避難路過這里,也都借用過張惡子的大名,就連大宋也封了張惡子一個英顯王,正因為如此這個張惡子漸漸的名氣大了起來,頗有後來者居上的味道,川蜀學子多半都是要拜拜張惡子保佑自己遠行能夠科場折桂而歸……

蘇轍搖搖頭說道:「我們這次出川之時走的是蜀道,未曾過那劍門……」

「在下在考前便卜了一卦以推測吉凶,你們兄弟兩人的卦象倒是很奇怪……」王景范戲謔的說道,只是後面賣了個關子話說到半截卻不往下說了。

蘇軾盯著他問道:「有什么奇怪的?大不了今科不中,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呂文穆公也是三十三歲時中的狀元,足夠在下考上三次了!」

王景范搖搖頭說道:「這一卦問的是吉凶,在下開始時為子瞻兄占卜一卦是上吉之後大凶,也不由得有些疑惑便為子由也來了一卦,你們二人的卦象都是一致的。在下自問學了這占卜之術,雖不能做到事事盡在掌中,但也不會太過離譜。子瞻、子由你兄弟二人今科雖有波折但必然高中,然高中之後必有一劫,遇之命劫需放寬胸懷,未來坦途不可限量……」

蘇軾和蘇轍是不是會像一些讀書人那樣拜魁星,王景范不清楚至少未見過兩人有這等迷信舉動。不過蘇母程氏病故消息在兄弟兩人高中之後傳來,想必會極大的打擊這兩兄弟——蘇洵早年好游歷,蘇家皆由程氏一人操持,兩兄弟的啟蒙教育也是程氏一手包辦,這種情況直到蘇洵徹悟之後才有所改觀。王景范借著這個機會用卜筮之術說來,一是打消兩人對科舉考試成績不安的心情,二來也是希望他們在高中後得知母親病故莫要心理上有大起大落。

蘇轍笑著說道:「難不成見復是權知貢舉歐陽內翰不成?在下記得在進貢院之時,見復還曾說過『一時、二命、三風水,四積陰功五讀書』之言,這又作何解?」

「能夠過解試的舉子想來絕大多數都是聰穎之輩,進士科的試題更沒有淳化三年太宗皇帝出手擬定的《庄子·寓言》摘出的『卮言日出』四字作賦,說到底也不過是各憑手段看誰寫的文章更能博得考官青眼罷了。是所謂『三分才學七分運氣』便是這科舉的精髓所在,子由莫要笑話,在下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王景范笑著說道。

「卮言日出」為題作賦乃是太宗皇帝親自出手擬定的殿試賦題,為的便是讓題目更加艱澀來打擊那些科場快手,而且少有的下令不得給予考生任何提示和解釋。如此艱澀的題目加上前有解試罷黜快手錢易在先,整個考試的目的已經昭然若揭,那些科場快手若不領悟還要強行交卷,等待他們的便是嚴懲,最後也便有了李庶幾如此才學到了八年後才進士及第。淳化三年的殿試賦題也是自大宋立朝以來,堪稱科考最難試題。

「卜筮之術終究不可聞不可信,今科不中大不了回去再讀三年,前有呂文穆公三十三取狀元,在下所求不高,三十取進士足矣!」蘇軾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