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崇文仕途(1 / 2)

帝國 戒念 2623 字 2022-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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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崇文仕途

第六十九章崇文仕途

史館是三館秘閣之一,而三館秘閣因為當初設立在長慶門北又被稱為西館,不過那是太平興國年間之前的事情了,那時還沒有秘閣加入其中,而三館也是承襲唐時五代,只不過大宋將先前的弘文館換成了昭文館。太平興國三年重新建三館統稱崇文院,後來端拱元年又建秘閣於崇文院內與三館並列,這時三館秘閣才算是齊備,盡管後來又有遷三館於左掖門外設崇文外院,秘閣自成崇文內院,不過很快兩家又在一口鍋里撈食。

三館秘閣雖同屬崇文院內,但也是要分出高下的,三館秘閣高下次序按照昭文館、史館、集賢院和秘閣來分.最上一層自然是三館各自的大學士,直接對應的是三位宰相,只不過史館對應的監修國史的「史館相」通常都是「昭文相」兼任——大宋立國以來在官職上的設置復雜無比,不過在宰相的設置上非常微妙,一般都維持在「兩相三參」的格局,偶爾也會出現「三相兩參」。

雖是如此,不過毫無疑問在史館相為昭文相所兼任的時候,那昭文相毫無疑問的是相,集賢相則是次相,至於參知政事明里是副相,實際上卻是副相的副相——太宗時代以政事堂統領三省,以樞密院執掌軍務的格局確定之後,三館大學士加同平章事則為宰相,而國策一直都是崇文抑武樞密使雖執掌軍國但無法和三館大學士相提並論,這政事堂又加參知政事為副相,可事實上在政事堂這潭不知深淺的水中,參知政事的日子可不如它的外表那么光鮮。

正因為參知政事在政事堂中的地位比較尷尬,才會使得當年的慶歷新政很快夭折——當年慶歷新政的那些人最高的待遇也不過是參知政事,想讓他們蓋過宰相主導朝局那根本就是痴人說夢。正是因為如此,王景范在步入崇文院之時,先想到的便是將來一定要問鼎這個級院落最強的那兩個位子——昭文館大學士和集賢殿大學士,只有這兩個位子才會最大限度的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負,才不會如范仲淹那般壯志未酬。不過他內心也在警醒自己,跨過這個門檻以後自己要面對的是一個怎樣的局面,至於眼前的崇文院的主人則是高高在上的富弼,就算有朝一日他坐上了富弼的位置也要避免自己走向另外一個極端——王安石……

「不到開封不知人多,不至崇文院不知書多」。館閣作為石渠天祿,典藏之豐無愧圖書之府,按照王景范的父親所言,館閣便是皇家圖書館——王景范自然知道父親的來歷,只是藏書莫說官府,就算是個人也是常見,如父親所言後世有專門收集圖書供任何符合條件的人或是免費或是付出一定的費用便可隨意借閱,這樣的地方還真沒有,至少王景范自己沒有碰到過。不過這並不妨礙王景范自己建一所圖書館,在白沙書院中便有書樓四座,除了其中的三座是專門供書院內部師生免費借閱之外,還有一座是專門供外來學子借閱圖書所在,按照所借圖書的規格繳納押金之後便可免費借閱。

「次道兄,三館秘閣藏書浩如煙海,不知白之時能得幾分?」王景范與以三十多歲身穿緋色官服的中年人漫步在廊道之間。在至崇文院之後,由集賢校理宋敏求帶著王景范四處走動,參觀一下這個被天下讀書人所魂牽夢繞的聖地。

「次道」是宋敏求的表字,趙州人,他的祖父宋皋、父親宋綬都曾是太宗、真宗朝的名人,尤其是宋綬官至兵部尚書、參知政事。宋敏求本簽書集慶軍節度判官,不過在慶歷三年之時以祖母鄭國太夫人高齡盡孝為由請解職留待京師,後來以光祿寺丞充館閣校勘,到現在才一步步升到了集賢校理的位置——十五年的時間里宋敏求不過是升了五個台階,而距離王景范的直史館尚有集賢院和秘閣兩道直館台階。

宋敏求正好年長王景范二十歲,當只是後者年不及二十便已位列直館,兩者差距之大確實是讓人有些瞠目結舌。不過宋敏求與王景范有很大的不同,他是一個專注學問的人,王景范與他言談幾句便已經摸清了對方的秉xing,雖然對方官位並不高,但治學嚴謹他早就有所耳聞——慶歷五年的時候他以校書郎的身份便與任館閣校勘的范鎮並為編修《唐書》官,眼下范鎮都是知制誥了,而他則完成了一百卷的《續唐錄》,王景范相信若是宋敏求有意仕途那憑借家世絕不可能升遷如此之慢,加上他學問好,那唯一的解釋便是旁邊這位頗有儒雅之風的宋敏求是一個不折不扣專心治學的學者。

當然宋敏求的仕宦生涯多半也體現了狀元的優越xing,雖然王景范是被人暗算才不過任職一年多一些通判便被召回京,但也算是趕上了好時候——從韓絳那里他已經得知朝廷正因為新的科考詔令會使得科舉次數增多使得成績優異者人數倍增的情況,而討論如何限制的問題,已經責成中書門下拿出一個裁減的章程。雖然現在中書門下的這個章程還沒有最後的定論,但可以肯定的是無論是科舉考試出來的進士,還是制舉高等,對於這些人的擢升、任用和賜予恩典都要下降不少已經成為定局。

就現在已經定下來的結論來看,進士第一和制舉第三等不可能被授予將作監丞、通判一州的任命,而是降低到大理評事,簽署兩使幕職官事,等一任過後才會升為通判,再次任職期滿才會試用為館職。進士第一人和制舉第三等都尚且如此,下面的就更不用說了,就如同王景范若是還在蔡州待著,那等待他的就是長達六年的地方官生涯。當然現在這些都還在討論之中,言官們也是在最近這半個月才提出這個問題,而中書門下也只是根據言官定了進士第一人和制舉第三等的一個任官原則,至於具體細節還有待商榷。

不過按照這個規定,王景范至少要坐滿六年通判才能回京任館職,雖是詔令未下之存在於討論之中,但這不過是時間問題,在這上面不能不說他占了個大便宜。依照先前他的設想那將會更加糟糕,因為他回京之後搞不好就要面對比眼前更為慘烈的現實——濮議。那可是另外一種斗爭,不是臣子和皇帝的分歧,而是朝廷大臣直接分裂成兩半,勝者留在京師,敗者流放地方。當然這種對立還遠未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而皇帝也不會真的為難反對者,說是流放不過是暫時調出京師而已,其烈度還是比熙寧黨爭差了八條街。

宋敏求笑著答道:「何人能夠遍閱崇文院內所有典藏?不過是各有側重盡心而為,只是讀書不能為了求多而讀,而是先遴選適於自己的范圍的書來讀,後則兼廣……」

王景范聽後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笑著說道:「多些次道兄解huo!」

宋敏求的建議雖然比較大眾化,但在崇文院中卻是至理名言,因為這里的書實在是太多了,窮一生之力未必能夠看完十之二三,更何況想要從中有所收獲,一味求廣絕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過王景范心中卻並不以為意,他到這里來只不過是一時的過渡之舉,並非是要在這里成為宋敏求這樣一心做學問的館閣官員——雖然他心中已經明確自己要面對復雜局面的挑戰,但卻從來不想在書閣之中度過自己的仕宦生涯,盡管這里是任何一個真正讀書人的聖地,但是此生他注定已經與做學問無緣,哪怕是真的有什么成果,也不過是進身之階而已。

宋敏求早就聽說丁酉科的進士第一人已經被提前召回京師,皇帝親自在御書房詔試入館閣。崇文院中一些准館職年輕官員都想要結識這位年輕的狀元郎,只是宋敏求對此並不在意——他是真正做學問的人,在崇文院這樣的書海中正是如魚得水,良好的家世能夠支持他維持清心寡yu的生活,而不必像其他年輕館職官員那樣謀求外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