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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榮妻貴 清越流歌 4529 字 2022-11-10

所謂瑞雪兆豐年,大年初一這場雪,整整下了四日,整個京城銀裝素裹,如同進入了童話世界。

但簡珞瑤知道,雪白的世界底下,其實一點都不美好,在這個窮人吃不飽穿不暖的年代,這天寒地凍的,還不知道活活凍死了多少人。

一想到這個,簡珞瑤便有些提不起精神來,她不是救世主,別說蕭長風,恐怕聖人都無能為力,她的傷感更是毫無意義。

蕭長風卻不知簡珞瑤為何沒精打采,窮苦百姓是多,不過能在京城謀生活的,還不至於如此落魄,下場雪就熬不住了。

之於蕭長風,自然也就不清楚自家王妃為何低落。

他只能想法子讓簡珞瑤轉移注意力。

衙門里放假,一直到元宵後才回去上朝,蕭長風日日在家陪著簡珞瑤,也沒出去應酬,倒是王府人情來往不斷,大雪阻斷不了想交際的人。

簡珞瑤和蕭長風兩個,把注意力轉回到庄子上,是管家說庄子裝置好了,再添些擺設,便能入住了,簡珞瑤這才來了興致。

「等雪化了,叫他們把庄子收拾好,爭取元宵前去泡一泡溫泉。」說著,簡珞瑤又有些遺憾,「待下一個冬日,一定要趁下雪的時候泡池子。」

蕭長風輕笑:「王妃高興便好。」

夫妻倆借著這股熱情,又給庄子上添了許多擺設家具,照例畫了圖紙,叫管家著人去做。

到初六這一日,雪停了,積雪還沒化,倒是有街道司的官差將路上的雪鏟到兩旁了,道路空出來,總算可以通馬車,簡珞瑤領著蕭長風回娘家了。

簡家去年連辦了好幾場喜事,連簡珞瑤這個老大難都出嫁了,可謂是喜事一樁接一樁。

姑娘就嫁出去了五個,簡承樂夫妻又南下,簡家人丁少了,這個年的熱鬧程度,卻不比往年差。蓋因簡千珅和簡千珝都娶了媳婦,老夫人他們自然覺得家中薪火更旺了。

簡家嫁出去的姑娘們都有些默契,選在初六這一日回娘家,簡珞瑤在簡家門口便碰上了回來拜年的簡珞嵐夫妻。

簡珞嵐先下的馬車,回頭瞧見睿王府的馬車緩緩而來,自然沒有急著進門,在丈夫的提醒下,立在門口等了等。

蕭長風先下了馬車,才扶了簡珞瑤一把,動作自然,下人們也習以為常,這個時候並沒有不長眼的上前獻殷勤。

隨後,鄭嬤嬤抱著簡珞瑤的披風過來,蕭長風順手接過,便給她披在肩上,還細心的打了個蝴蝶結。

簡珞瑤低頭一看,噗嗤笑了,「王爺這個蝴蝶結綁得可真真精致。」

簡珞嵐眼神便不由自主的一黯,看了看身旁的丈夫,見對方只顧瞧著嫡姐和嫡姐夫,半個眼神都沒分到她身上,心里頭不由泛起絲絲苦澀。

嫁過去才一個多月,她已經見識到了前頭那位留下的混世魔王的威力,嬤嬤還總說是沾了嫡姐的光,不然婆婆怕是不放心叫她照顧孩子,可她一個新嫁姑娘,要給別人照顧孩子,叫什么事?

原本傾注期望的丈夫,也確實對她十分尊重,除了她不方便的那幾晚,平日都歇在她屋里,可人最架不住的便是對比,她以前在娘家常聽下人嘴碎,說嫡姐多受睿王喜愛,後院除了嫡姐沒有旁的人,連嫡姐帶過去的那四個水靈的陪嫁丫鬟,王爺也從未上心過,那四個丫鬟都是家生子,她們的爹娘如今都坐不住了,准備給女兒相看女婿。

睿王對嫡姐尚且都能如此,這個丈夫還是她以前頗為向往的,自以為嫁過去後,就能壓嫡姐一頭,現在想來真是可笑。

有些人,她永遠都追不上,就算對方處處不如她。

老天就是如此偏心。

簡珞嵐在心里低低嘆了口氣,察覺到丈夫的視線轉到了自己身上,她忙收拾起情緒,抬起頭,卻瞥見對方眼底的提醒。簡珞嵐面上閃過一絲尷尬,她以前跟嫡姐就不對付,這一嫁人,轉身就倍加奉承,叫嫡姐怎么看她?

無論如何,簡珞嵐還是有最後一絲骨氣的,只當沒瞧見丈夫的暗示。

那頭,簡珞瑤也收拾停當,手里被綠綺塞了個手爐,隨著蕭長風慢慢往門口走,瞧見簡珞嵐夫妻窘迫的站在那里,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她反倒笑了,自然的寒暄道:「五妹也回來了?倒真真是巧,沒約好也能碰上。」

簡珞嵐心知婆婆和丈夫早就商議過,盤算著以嫡姐對娘家的重視,今兒雪一停,肯定要回娘家了,這才一早陪她回來,連他的舅家都先放一邊了。

不過當著簡珞瑤的面,還得表現出真巧的意思,簡珞嵐笑了笑:「四姐姐也回來了,今兒可熱鬧了。」

簡珞瑤率先開口,那邊李少傑也打破了尷尬,朝蕭長風和簡珞瑤行禮道:「見過王爺王妃。」

待他行了禮,蕭長風才笑道:「都是連襟,不必如此見外。」

順利搭上了話,蕭長風和李少傑一道去了前院,簡珞瑤和簡珞嵐則結伴去了正院。

果然如簡珞瑤之前所想,簡珞嵐如今嫁了人,才知道姐妹間的爭強好勝,真真如兒戲一般。甚至比起婆家深不可測的婆婆、各懷心思的妯娌,和丈夫那些姨娘通房,嫡母都顯得那么善良,至少嫡母除了罰她禁閉學規矩,再沒暗害過她,婆家就未必了。

簡珞嵐這一個多月,就如瞬間長大了十多歲,以前嬤嬤和柳蘇勸她的話,這會兒才懂,哪還會再對簡珞瑤不敬?

不過她素來要臉,這會兒也不好意思對簡珞瑤殷勤諂媚,便不咸不淡的說幾句話,氣氛頗顯沉默的到了松榮堂。

即便如此,瞧著這姐妹倆相安無事的結伴同行,老夫人還是頗為欣慰,沖簡珞嵐點頭笑道:「合該如此,出嫁了,也就娘家姐妹兄弟能幫襯。」

不像簡珞瑤的清冷,簡珞嵐從小就知道要討好老夫人,日日請安不綴,一有功夫便去老夫人屋子里湊趣,雖然心思不是那么純,可也是用了心的,老夫人因著嫡庶有別,沒有抬舉簡珞嵐,卻也瞧在眼里,自然希望她能轉過彎來。

這會兒老夫人是真真感到欣慰的。

簡珞嵐瞧著老人家上了年紀,不似以往清明的眼神,心里一酸,忙垂下頭。

簡珞婷簡珞芳她們竟比簡珞瑤來得還早,算下來她反倒是最晚到娘家的,她們都落了座,老夫人朝簡珞瑤招手:「瑤兒來這里坐,你兩個嫂嫂,除了成親那日,後面還沒見過罷?」

「可不是,一進來險些眼花了,祖母如今得了兩個漂亮的孫媳婦,可別把我們這些孫女兒拋在腦後了。」簡珞瑤說著,緩緩落了座。

聽得她這么直白的打趣,田氏和周氏臉紅了,起來朝她福了福身,老夫人笑罵道:「你自個兒不也是新媳婦,笑誰呢?」

簡珞瑤親切的和田氏周氏寒暄了幾句,田氏她關系遠一些,以前只見過,沒接觸,周氏卻是正經嫂子,前年還一起逛過廟會,簡珞瑤說著便感嘆道:「大嫂二嫂總算進門了,大伯母和我娘眼角都多了幾道褶子,可見沒少偷著樂。」

眾人都被她這話逗笑了,田氏和周氏雖還有些臉紅,神色倒也沒先前那般拘謹了。

緩和了氣氛,簡珞瑤才問老夫人:「三叔三嬸這都南下兩個多月了,可曾寫信回來過?」

老夫人聞言嘴角一拉,埋怨道:「信寫了,年前才收到,叫咱們在家提心吊膽,你猜他怎么著?竟然忙著衙門的事,忘了寫信,真真是個不著調的!」

「三叔的性子,您還不清楚嗎?」簡珞瑤笑道,「三叔這才是父母官,先緊著百姓,後頭才想到自己呢。」

張氏鄭氏笑著附和簡珞瑤的話,老夫人臉色才緩和了許多,簡珞瑤說完又看向張氏,「大伯母前兒說趕著回去照顧大伯父,不知定在幾時?」

張氏卻笑了,含蓄道:「不急,再過兩個月看。」

「過兩個月也好,開了春,天氣暖和些,大伯母在路上也少早些罪。」簡珞瑤笑道,「大伯母倒是有福了,數月前父皇賞了個溫泉庄子,王爺說隨我折騰,重新裝置了一番,緊趕慢趕,終於差不離了,我便估摸著,待元宵過後,可以叫大伙兒都去泡一泡溫泉,暖身子不說,還聽太醫說對身子極好的。」

老夫人聞言倒是流露出一絲向往:「這溫泉庄子我也聽說過,先帝在時,你祖父有幸被召去過一次,回來說了整整一年,先帝去世了還念念不忘,萬沒想到,兜兜轉轉,竟落到孫女兒手上了,老頭子要是知道我能去,不知道會不會氣得跳起來。」

田氏是個爽利的,聞言笑道:「祖母想岔了,祖父若是泉下有知,怕也是欣慰的呢!」

老夫人收了眼底的懷念,笑道:「叫他常跟我炫耀先帝待他多好,老婆子如今跟萬歲爺還做了親家呢。」

簡珞瑤笑眯眯的道:「祖母說的是,祖父肯定在下面羨慕您呢!」

被眾人一打岔,簡珞瑤這會兒才想起來問張氏:「不過大伯母是為何事推遲計劃的?」

張氏抿了抿唇,還沒說話,鄭氏已經笑道:「你要當姑母了,這可是曾長孫,不看著它滿三個月,你大伯母怎么放心離開?」

簡珞瑤這才明白,張氏不是含蓄,而是顧慮,怕她知道了心里著急,畢竟她都嫁人一年了,簡珞芳和簡珞珍比她早半年嫁人,這會兒都是挺著肚子回來的,她沒消息也就算了,剛進門兩個月的田氏都懷上了,所以擔心她多想呢。

鄭氏倒沒這個顧慮,知道自個兒女兒不是眼皮子淺的,娘家過得蒸蒸日上,她只會更高興,這才大大方方的說了。

「祖母和大伯母真真是好福氣。」簡珞瑤看著田氏問道,「大嫂多久了?怎么之前都不告訴我?」

張氏忙道:「不到一個月,大夫說日子太淺,不能確定,便沒敢外傳。」

「改明兒請太醫來瞧瞧罷,早些確定下來,也叫人放心。」

老夫人卻擺擺手:「這倒不必,真要懷上了也跑不掉,遲早會知道的。」

張氏也道:「母親說得是,瑤兒惦記娘家是好事,卻不能叫人抓了把柄,索性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晚些知曉也沒差別。」

田氏的肚子還沒確定,為了保險起見,簡家女眷去溫泉庄子的時候,她便沒有跟著過去。

簡珞瑤分了三批請人,第一批自然是她跟蕭長風,享受夠了,元宵節前便請了安王和誠王夫妻,第二日元宵,入宮過節,聖人還誇了蕭長風,有好事還惦記著兄弟,是個好孩子。

元宵節過後,天氣又降溫了,簡家人去泡完溫泉,每隔幾日簡珞瑤又請了安寧侯府的女眷,她這陣子動作有些大,不過旁人倒也能夠理解,她請的不是自己的娘家人,便是蕭長風的外家,親戚間聯絡感情,誰也不能夠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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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晃眼,便到了二月,田氏的肚子有消息了,大夫她確定懷孕兩月有余,簡家趕緊送了信過來,不過簡珞瑤前段時間太過高調,這陣子決心當個低調的宅女,便不准備出門,只叫鄭嬤嬤去庫房撿了些野參燕窩之類的補品,親自送到簡家去。

窗外細雨霏霏,進入二月里,這雨就沒斷過,小雨中雨陣雨輪著來,淅淅瀝瀝的,院前那棵從南方移植過來的梅樹,傲立雨中的白梅花,被雨打得蔫蔫的,要落不落的樣子,簡珞瑤瞧著,心里也漸生煩悶。

偶爾下場小雨,還會覺得有意境,可是這陰雨連綿的,大半月沒見著陽光,感覺整個人都要發霉了,哪還有心思欣賞雨景?

簡珞瑤都不想出去,多看一眼這細密的春雨便郁悶,每日只在屋子里看書,或者拉著丫鬟們陪她斗地主,但她不想出門,也有些不得已的時候。

鄭嬤嬤從外邊進屋,腳步匆匆,被雨水打濕的額發都沒來得及處理,徑自走到簡珞瑤跟前,行了禮,便忙不迭的道:「姑娘,聽消息說,誠王府的林姨娘發動了!」

「發動了?」簡珞瑤放下手中的牌,詫異的看著鄭嬤嬤,「林姨娘這胎似乎不滿八個月,怎么就要生了?」

「還沒打聽到具體消息。」鄭嬤嬤道,「林姨娘這胎堪堪滿七個月,還不到八月,這么早產下來,還不知養不……」話還沒說完,鄭嬤嬤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忙止了嘴,提醒道,「姑娘也准備起來罷,若那邊有了消息……也好趕過去。」

簡珞瑤知道鄭嬤嬤指的什么消息,七個月的早產兒,放在醫學發達的現代,都不太好養,這古代就更叫人擔心了,而且林姨娘突然早產,說不得其中有什么貓膩。

思及此,簡珞瑤牌了不打了,叫人給她換了衣裳,重新梳洗一遍,就在屋子里等著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