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兄妹二人……不只是他們,所有人都在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渾身一僵,所有的動作立刻停止,頭頂更是烏雲蔽日:完了……

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蘇天寧咬了咬牙,帶著滿臉悲壯回過了頭,笑得比哭還難看:「凌雲,你來得好快。」

身後只有楚凌雲一人,一身慣常的黑衣掩不住與生俱來的高貴凌厲,霸氣從容,只是俊美無雙的臉上滿是沙塵,璀璨如星的眼眸也因為長途跋涉透出明顯的疲憊。

然而看到長身玉立的他,所有人都不由驚喜萬分:王爺的腿果然好了!多虧了王妃!可是王妃……

「凌雲哥哥!你的腿真的沒事了?」蘇天蔻刷的竄了過來,拉著他的手又蹦又跳,「太好了!你終於恢復健康了!我好高興……」

楚凌雲看她一眼,笑笑:「嗯,我好了。不過你們還沒有告訴我,在挖什么寶貝?不是說血寒玉已經找到了嗎?」

說著,他順勢抽出了自己的手。蘇天蔻眼中的驚喜登時一黯,面上卻無異常,並不自覺地轉頭看向了蘇天寧。

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楚凌雲的笑容里已經多了一絲冷銳:「天寧?」

什么寶貝?自然是你的王妃啊!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寶貝」!

蘇天寧牙一咬,心一橫,終於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王妃……嗯……」

刷的人影一閃,咽喉上已經多了一只冰涼的手,令他瞬間窒息得說不出話!楚凌雲已逼到他面前,冷厲的眼眸簡直要將他凌遲成碎片:「再說一次?」

「大哥!」看到他的臉瞬間漲得通紅,蘇天蔻嚇得魂飛天外,撲過來大聲尖叫,「凌雲哥哥!快放開大哥!那不是我們的錯!是王妃……啊!」

楚凌雲頭也不回,只是大手一揮,一股大力瞬間涌了過去,令她通的一聲摔倒在地:「再說一次,你們在挖什么?」

蘇天寧也不掙扎,艱難地說道:「我……對不起你……王妃……陷入了流沙……坑,至今下落……不明……」

楚凌雲掐在他脖子上的手瞬間一緊,整個身體更是劇烈地顫了一下,一股殷紅的血絲便順著嘴角流了下來,襯著他蒼白如玉的臉,越發觸目驚心!不等蘇天寧驚叫出聲,他已雙眼一閉往旁倒去!

「凌雲……咳咳咳咳!」

大量的空氣瞬間涌入肺中,蘇天寧劇烈地咳嗽起來。可他顧不上自己的痛苦,一把將他摟在懷中,才發覺觸手處一片冰涼,立刻臉色一變:「他體內的寒毒發作了!快進入皇陵,用血寒玉為他解毒!」

一聲令下,狼燕早已啟動機關打開皇陵,護著楚凌雲退了進去。蘇天蔻爬起身,眼中居然閃過一絲隱隱的怨恨。

進了皇陵,封閉墓門,蘇天寧立刻將楚凌雲安置在干燥安靜的地方,並小心地取出血寒玉,解開他的衣衫放了進去。秦錚說過,只需將血寒玉貼身佩戴,它便可以慢慢將楚凌雲體內的寒毒吸走,前後大約需要個把月的時間,劇毒便會全部清理干凈!

很快,楚凌雲的周身便泛起了一層純白的霧氣,仿佛情人溫柔的手輕輕撫摸著他。而這血寒玉的功效更是顯而易見的,因為此次劇毒發作的時間比起以往縮短了整整三分之一!

慢慢翻身坐起,楚凌雲將血寒玉握在了手中,眼中已經滿是血絲:「怎么回事,說。要一字不漏。」

蘇天寧嘆了口氣,把事情經過詳細敘述一遍,任何細枝末節都不曾放過。楚凌雲只是靜靜地聽著,除了輕輕摩挲著手中的血寒玉,幾乎沒有任何反應。

「凌雲哥哥,這件事其實不是大哥的錯。」蘇天寧已經說完了很久,楚凌雲卻依然保持著冰冷的沉默,蘇天蔻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你也聽到了,我們當時都想替王妃假裝陷入流沙坑,可她不肯答應……」

「天蔻!」蘇天寧眉頭一皺阻止了她,「不必多說,是我的失誤,我不能推脫。」

楚凌雲依然沉默,握著血寒玉的手卻慢慢開始用力,直到白皙的手背上泛起了青筋。蘇天寧苦笑:「要不要我以死謝罪?」

楚凌雲還是沒有反應,只是緊緊抿住了雙唇。然而片刻之後,他卻突然身軀一顫,「噗」的吐出了一口鮮紅的血,原本蒼白的唇瞬間染得通紅,說不出的魅惑、妖艷!

「凌雲?」蘇天寧嚇了一跳,「你……」

「我沒事。」楚凌雲總算開口,聲音卻已沙啞得不成樣子。慢慢擦去唇邊的血,他的眼中閃爍著冷厲的光芒,「所有人之中,就是琉璃沒有內力,為何偏偏是她陷入流沙坑?天寧,你太讓我失望了!」

蘇天寧愧疚得抬不起頭:「你說過,所有隱衛必須唯王妃的命是從,王妃以這個壓我們,我們……」

「但我曾許給你一份特權。」楚凌雲冷冷地看著他,唇角又有鮮血溢出,「不要告訴我,你忘記了。」

蘇天寧一怔,繼而刷的抬頭,瞬間冷汗涔涔:臨行之前楚凌雲的確悄悄跟他說過,端木琉璃雖然功夫不高,膽子卻不小。這一路上她若逞強冒險,他便可以抗命不遵,強行阻止!

「原來你真的忘了。」楚凌雲笑笑,笑容卻說不出的冷漠。扔下幾個字,他毫不猶豫地起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里?」蘇天寧立刻跟上,幾乎哭了出來,「我們正在尋找王妃,你還是先休息一下……」

走到門前,楚凌雲淡淡地開口:「開門。」

蘇天寧張了張口,看著他線條冷硬的側臉,終於什么也沒說,上前啟動了機關。楚凌雲唇線一凝,邁步而出,跟著飛身躍上了高處,俯視著那個經過一個多月的挖掘而呈現出來的巨大沙坑,沉默不語。

仰望著那個孤傲的背影,蘇天寧越發愧疚:怎么就忘了那份特權呢?王妃,是我害了你……

「啊!啊啊!血寒玉!快看!是血寒玉!」

三國部隊正在有條不紊地撤退,西門紫龍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卻突然發現那邊的高處有一團純白的霧氣,正是血寒玉特有的標志!

其余幾人聞聲回頭,北宮律川同樣興奮地大叫:「果然是血寒玉!居然真的被他們挖出來了!快!快去搶過來!」

刷,鬼面人已攔在三人面前,冷淡的語氣中含著隱隱的恨意:「看清楚,白霧中間的人是誰。」

三人都是一呆,這才仔細看了看那個一身黑衣的男子,緊跟著齊齊臉色一變:「琅王?」

其實完全看不清那張臉,但琅王與天狼一樣,是不需要任何標志的,單是那無與倫比的氣勢,就不是任何人能夠模仿!

鬼面人淡淡地冷笑一聲:「血寒玉已經落入琅王手中,什么都不必說了,走。」

不知是不是感應到了他們的存在,楚凌雲突然轉頭往這邊看了一眼。一雙碧森森的眼眸陡然浮現在眼前,三人不由渾身一顫,只覺一股寒氣剎那間自腳底直竄而上,又刷的化作冷汗順著後脊梁骨流了下去,好不難受!

自這一刻起,狼王已涅盤重生,他已重新成為華光四射的斬天劍!從此之後在這世間,還有什么能夠遮擋其鋒芒?

「算他幸運。」西門紫龍突然悻悻然地開口,「這下子又得另想辦法對付他了。」

「有什么了不起?」北宮律川陰沉沉地冷笑一聲,「他再厲害,也不過是個普通人,未見得就三頭六臂了!咱們能設計他第一次,就能設計他第二次!」

鬼面人與南宮劍鴻都不曾開口,伴隨著一片沉默,三國部隊越去越遠,眾人眼前卻總是飄盪著那層純白的霧氣,令他們有些茫然無措。

看著他們漸漸走遠,楚凌雲收回目光,重新盯著面前的沙坑面無表情。然而片刻之後,他眼中陡然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立刻一展身形落到蘇天寧面前:「叫天蔻過來,帶著鋼絲和盒子。」

見他居然還願意主動跟自己說話,蘇天寧驚喜不已,忙不迭地點頭答應:「是!是是!天蔻!過來!天蔻……」

不多時,蘇天蔻已經按照吩咐出現在他面前,面上有一絲明顯的疑惑:「凌雲哥哥,什么事?」

楚凌雲面容沉靜:「你將盒子拉出來時是什么樣子,恢復給我看。」

蘇天蔻愣了一下,接著點頭:「是。」

將鋼絲的一頭纏在盒子上,並打了個結遞過去:「喏,當時就是這個樣子的。這鋼絲因為極細,所以十分柔軟,可以隨意打結。」

楚凌雲看一眼蘇天寧:「天寧?」

「是,就是這個樣子。」蘇天寧立刻點頭,「我們看到盒子時,鋼絲還未解下來。」

楚凌雲接過盒子仔細地看了一眼,眼中的光芒陡然一寒:「是誰,背叛了我?」

蘇天寧一呆:「什么?」

楚凌雲微微冷笑,目光已緩緩自隨行的眾人臉上滑了過去:「在琅王府中時,我曾數次看過琉璃捆綁東西,尤其是為了給我治腿,她更是經常將綳帶打結,而這種打結手法,不是她習慣使用的。」

眾人只覺仿佛要被他的目光凍成冰塊,甚至連思維都出現了短暫的停頓,暫時顧不上思考這句話的含義。而蘇天寧卻已經敏銳地抓住了重點,頓時驚喜萬分地大叫起來:「你是說不是王妃把盒子綁在鋼絲上的?也就是說王妃並非陷入了流沙坑,而是被人帶走了?」

楚凌雲冷笑:「所以,是誰背叛了我?」

刷拉拉一陣輕響,所有人齊齊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屬下不敢!誓死追隨王爺,永不背棄!」

楚凌雲負手而立,沙漠的風吹動著他黑色的衣袍,獵獵作響:「若只是背叛我,就當我曾對不起你。但你敢傷害琉璃,別怪我辣手無情。自己出來,我可以留你全屍。」

沒有人做聲,所有人都垂首跪著,無聲地證明著自己的清白。蘇天寧上前一步,小心地開口:「凌雲,他們不會背叛你,此事一定另有蹊蹺……」

楚凌雲回頭看他一眼,淡淡地吐出幾個字:「除了他們,還有誰知道琉璃的計劃?」

蘇天寧略一沉吟,眼睛突然一亮:「啊!難道是他?」

楚凌雲冷聲一笑,眸中殺氣凜冽。

如果端木琉璃若真是因為遭遇意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生還而只能想辦法將盒子送出來,便說明當時的情況已經萬分緊急。在這樣的時刻,她只會本能地使用最習慣的手法打結,難道還會優哉游哉地嘗試新花樣?

換句話說,應該是有人早已提前知道了他們的計劃,所以趁著端木琉璃陷入流沙坑時偷偷將她帶走,並且將盒子拴在鋼絲上送了回來!

只是這個人會是誰?

西朗國與南幽國的交界處是一片連綿不斷的山脈,名為「阿索落斯山」,其主峰「瑤池峰」高達五千七百米,尖尖的峰頂聳入雲端,一眼望不到頭。

瑤池峰山頂積雪終年不化,蔚為奇景。自半山腰往上,處處都是懸崖峭壁,莫說人跡罕至,連野獸都很少出沒。也正因為如此,此處的生態環境保留得極好,不曾遭到任何破壞。

朝陽初升,山間鳥聲啁啾。

當端木琉璃終於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思維有很長時間的混亂,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就在此時,只聽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響起。本能地回頭看去,一張溫和的笑臉映入眼簾:「你醒了?」

這個人,居然是早該離開的藍月白。

皺了皺眉,端木琉璃想要翻身坐起,卻突然發現渾身上下軟綿綿的沒有絲毫力氣,仿佛全身的骨頭都已被人抽走,好不難受。

藍月白微微一笑:「我幫你。」

上前幾步小心地扶著她坐起,又將枕頭豎起讓她靠得舒服些:「這樣可以嗎?」

端木琉璃斜倚在床頭,游目四顧才發現他們所處的地方雖然不過二十平方左右,其內的布置卻極盡奢華,無論桌椅櫥櫃都金光閃爍,甚至連她身下的床單、身上的錦被都是極品綢緞做成,簡直不亞於帝王的寢宮!

皺了皺眉,她疑惑地反問:「這是哪里?」

藍月白卻不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如玉般精致的容顏,漸漸有些痴了。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樣子,端木琉璃目光一凝:「你恢復了我本來的樣子?」

「嗯。」藍月白輕聲答應,眸中閃爍著異樣的微光,「放心,我只是替你去了易容之物,其他絕沒有絲毫冒犯。」

渾身無力的感覺實在太糟,不過說了幾句話,端木琉璃便有些氣喘,眉頭不由又是一皺:「我怎么了?為何……一點力氣都沒有?」

藍月白依然不回答,慢慢在床前坐了下來,微微地笑著:「你覺得這個地方怎么樣?若是能與自己所愛之人在這里居住,是不是會很幸福、很快樂?」

端木琉璃心中一凜,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按照計劃,她陷入坑中之後便會立刻按照事先的約定拽動隱形鋼絲,蘇天蔻便會將她從沙土之中拉出來。然而當時她拽完之後,蘇天蔻卻沒有任何動靜,仿佛早已不在了一樣!

那個地方是她精心挑選過的,嚴格來說並不是真正的流沙坑,只是沙子異乎尋常的松軟,一腳踩中便很容易陷入其中而已。再加上她故意用力掙扎,也在無形中加快了下陷的速度。

可是蘇天蔻為何還沒有反應?莫非那些人也是熟知沙漠的大行家,早已瞧出了破綻?

雖然周圍的沙子十分松軟,呼吸卻也開始變得困難起來。無奈之下,她只得抓緊鋼絲,咬著牙一點一點艱難地挪動著,試圖靠自己的力量鑽出沙層。然而就在此時,她突然感到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因為藍月白奇怪的反應,她陡然意識到了什么,不由失聲驚呼:「難道是你……」

「嗯,是我。」藍月白居然痛痛快快地點了點頭,「是我鑽到你身邊封了你的穴道,然後把你帶到了這里。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分毫,絕對不會。」

因為前世經受過嚴酷的訓練,已經很少有什么事能令端木琉璃感到驚訝,而這,無疑就是其中之一。若非渾身無力,只怕她早已跳起來了!

滿臉愕然地看著藍月白,她萬分不解:「為什么?難道是為了血寒玉?」

「我對天發誓,絕對不是。」藍月白微微嘆了口氣,舉起手做發誓狀,「我已將血寒玉綁在鋼絲上,估計此時蘇姑娘已經拿到,並且很快就會送到琅王手中。」

端木琉璃心下稍安,更多的依然是不解:「既如此,你將我抓到此處還有什么意義?」

藍月白痴痴地看著她,仿佛看著自己此生最愛的戀人,連口中說出的話也變得更像是夢囈:「我不是抓你,只是想安安靜靜地陪你留在這里,過一過神仙眷侶的日子……」

端木琉璃眸中寒光一閃:「你瘋了?我已是琅王的王妃,與你怎能成為神仙眷侶?如此說來,我之所以渾身無力,也是你動了手腳?」

一個「瘋」字令藍月白的眼神瞬間一變:「是我。而且你說得對,我是瘋了!我早就瘋了!早就為你而瘋了,你知道嗎?」

看到他眼中陡然射出了狂熱的光芒,端木琉璃心中瞬間警鈴大作:「藍閣主!你冷靜一些,我並無惡意!」

藍月白急促地喘息了幾口,卻好在並沒有任何冒犯之舉。片刻後,他有些痛苦地閉了閉眼:「你放心,我只是給你下了一種葯,雖然可以令你渾身無力,卻不會造成任何傷害。」

端木琉璃迅速恢復冷靜:「你的目的呢?除了血寒玉,我瞧不出還有什么值得你如此費盡心機。」

藍月白沉默片刻,重新睜開眼睛痴痴地看著她:「我是為了什么,你不知道嗎?雖然知道你已是琅王妃,每次面對你的時候我依然無法自制,你不是早就看出來了?」

端木琉璃點頭:「但我以為你知道該怎么做。」

「我知道,我只是做不到。」藍月白抿唇,片刻後輕聲一嘆,「你一定奇怪,世間女子千千萬萬,王妃雖容顏傾城,卻也並非天下僅有,我為何對你如此不能自制?」

端木琉璃沉住氣,盡力讓他的情緒保持平穩:「確實有些奇怪,世人皆知藍閣主從不近女色,甚至一度傳言你有斷袖之好。」

「哪里來的斷袖之好?」藍月白忍不住苦笑,「只不過是曾經滄海難為水罷了!」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白絹輕輕展開,正是之前在陶然居他曾經打開過的畫像。端木琉璃定睛一看,頓時驚訝萬分:「我?這是你畫的?」

「不是王妃,只是湊巧與王妃相像。」藍月白痴痴地看著畫中的女子,聲音中透出一種淡淡的磁性,令人心動,「這幅畫像是我畫的不假,但畫中人並非王妃。大約五年前,我帶領天上閣挖掘了一座三千年前的皇陵,至於是哪座皇陵,原諒我不便相告。」

「我明白。」端木琉璃點頭,「你是說畫中人來自那座皇陵?」

「是。」藍月白輕輕點頭,「當時我們一路進入盛放棺槨的主墓室,我第一眼便看到四周的石壁上畫滿了這個女子的畫像,她身穿白衣,正在翩翩起舞,每一個動作都仿佛具有勾魂奪魄的力量,令我心神迷亂,不可自拔,甚至連那琳琅滿目的金銀珠寶都已引不起我絲毫的興趣!」

端木琉璃微微有些吃驚:「怎會如此?莫非是墓室中有古怪?」

「沒有。」藍月白毫不猶豫地搖頭,「因為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很正常。他們雖然也驚嘆於那女子的美麗,卻只是議論幾句而已,唯有我仿佛走火入魔,遲遲不願離開!回到天上閣之後,我立刻將那女子畫出來帶在身上,再也不曾放下過。」

端木琉璃吃驚更甚:「什么?你……你居然……」

「是,我愛上了一幅畫像。」藍月白的笑容也越發苦澀,「我也知道那女子已是三千年前的人,如今已不知轉世投胎了多少回,卻偏偏控制不住自己,整日為一幅畫像沉淪,從此看任何女子都與男子沒有什么兩樣!王妃,如今你可知道當日七夕盛會上我第一眼看到你時,為何會那么失禮了吧?」

好荒謬的故事!

睿智如藍月白,居然會愛上一幅畫像?若非親耳聽到,端木琉璃絕對不會相信居然會有這樣的事!

一幅畫像都能令他這般瘋狂,當日驟然看到畫中人居然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他內心的狂喜可想而知!難怪會連琅王在場都顧不得,只顧盯著端木琉璃猛瞧,還險些賠上一雙眼睛!

端木琉璃已說不出話來,卻不經意間看到畫像中的女子唇邊有一粒小小的黑痣,她卻沒有,這幾乎已是兩人之間唯一的區別!

苦笑一聲,藍月白放下白絹起身,雙手陡然一分,一股內力疾射而至,石壁上垂著的紗帳瞬間退到了兩旁。端木琉璃吃驚地發現石壁上雕刻著一個巨大的白衣女子,幾乎占滿了整面牆壁,如他所說的那般正在翩翩起舞,容貌依然與她極為相似!

皺了皺眉,她目光微閃:「這是……」

「是我刻的。」藍月白微笑,重新坐回到床前,「因為不可自拔,我特意尋了這個山洞,花了近一年的時間將她的畫像刻好,又將山洞布置成如今的樣子。」

端木琉璃依然不解:「有什么意義?那個時候你並不知道我的存在,這一切自然並非為我而做。」

「我不知道有什么意義。」藍月白笑容苦澀,「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秘密進行的,在你之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布置妥當之後,每隔一段時間我便會悄悄來到此處住上十天半月,便覺得是與自己最心愛的人在一起,以慰相思之苦。起先隔三兩個月來一次即可,後來間隔的時間便越來越短,幾乎到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地步。旁人看我似乎沒有任何異常,但唯有我自己知道,我已瀕臨崩潰的邊緣。」

若是像他這樣,不崩潰才比較奇怪吧?難怪之前端木琉璃雖然看得出藍月白是個正人君子,卻又總覺得他有些異於常人之處,想不到居然「異」得這么離譜!

「王妃這是什么眼神?」藍月白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我果然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端木琉璃抿唇,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不過縱然如此,你把我帶到此處又能怎樣?總不成,你想讓我取代畫像中的女子?」

藍月白臉上的痛苦漸漸隱沒,連原本溫潤的眼眸也漸漸變得幽深:「如果我說是呢?」

端木琉璃緊盯著他的眼眸,慢慢搖了搖頭:「我相信你不會願意與凌雲為敵。」

「這一點我承認。」藍月白唇角一挑,勾出一抹含義不明的笑意,「只不過他不會知道你在我這里,只會以為你已陷入流沙坑,屍骨無存。」

端木琉璃的大腦急速運轉,緊急思謀著應對之策,面上卻一片淡然:「你認為真的可以瞞過他?或者說,你以為你做的一切果真天衣無縫?」

「至少到目前為止,我想不出什么破綻。」藍月白微笑,顯得十分自信,「而且方才我已說過,這里沒有人知道。」

端木琉璃盯著他俊朗的臉,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如果你此刻放我走,我會對凌雲隱瞞所有的一切,告訴他是你救了我。」